第407章 戲中戲:囿於晝夜(二)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小年的語氣緩和了些,她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你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給我錢?”
紀山海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孩子的身上移開,平靜地與她目光相接:“這些都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誰都不說話,氣氛陷入了一陣尷尬的凝滯。
林小年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她皺著眉頭盯著紀山海看了一陣,有一點他說得一點不錯,她的確已經走投無路了,除了接受這張卡以外,她根本沒有辦法將這個孩子健康地撫養成人。
林小年舒展眉眼,做出了讓步:“好吧,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麽吧。”
“紀山海。”
林小年認認真真地點頭記下:“好的紀先生,雖然我並不知道你貿然出現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
“但是還是謝謝你,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她誠懇地說道。
紀山海卻只是眉頭微動,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安然睡在她身旁的林晝夜的身上。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報,好好愛你的孩子就夠了。”
……
林晝夜滿月的時候,紀山海提著沉甸甸的嬰兒物品,照著林小年發過來的地址找了上門。
映入眼簾的是髒兮兮的街區和擁擠的廉租房,爆開的水管濺了他一身,高級西裝的背後洇開了一大片水漬,好像還帶著異味。
紀山海的臉色很難看,他皺著眉頭順著吱嘎作響的金屬台階走上去,嘰嘰喳喳的聲音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隨形地說著閑話,他好不容易捱到了公寓門前,抬手按在門鈴上。
年久失修的門鈴早就壞了,他隻好彎起食指敲了敲門。
他耐著性子在外面等了足足五分鍾才總算有人迎了上來。
紀山海冷著臉,聲音像是能夠凝結出冰碴子來:“我給了你十萬塊錢,你就讓孩子住在這裡?”
林小年蓬頭垢面地拉開門,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又轉身回去。
屋裡傳來孩子的哭聲,小小的林晝夜哭得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嗓子都給哭啞了。
林小年手忙腳亂地把她抱起來又放下,再抱起來在懷裡輕輕地搖。
可是孩子非但沒有安靜下來,反倒是哭得更厲害了。
林小年幾近崩潰,她已經連續三天沒有躺在床上睡一個安生覺了。
她的眼下是烏青一片的黑眼圈,原本漂亮狹長的桃花眼已經腫得不成樣子。
生了孩子以後,她像是一夜之間從女孩變成了母親,上學時候喜歡穿的花裙子統統塞進了衣櫃最底下,化妝品和護膚品都失去了用場。
棉質的睡衣起了球,褲子上沾了汙漬,可是她來不及拾掇自己。
孩子總是在哭。
紀山海一看到孩子哭,僵硬的臉色當即柔和了下來:“把孩子給我。”
他小心翼翼地從林小年的手中把林晝夜接下來,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孩子頭的下方,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臀部下方。
神奇的是,林晝夜一到紀山海的懷裡,登時就不哭也不鬧了,沒過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兩個人皆是松了一口氣,紀山海輕柔緩和地把小小的林晝夜放回嬰兒床裡,這時他才注意到,嬰兒床也是二手的。
他的臉色重新難看了起來。
“你就打算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林小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叼著皮筋,重新把頭髮扎起來。
紀山海見她不說話,於是加重了語氣:“我給了你十萬塊錢,不夠還可以再給你打。”
“給孩子一個好一點的成長環境。”
林小年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世故和天真在她的眼中雜糅在一起,她梗著脖子回答道:“謝謝你的好意紀先生,不過那是你的錢,不是我的。”
她咬一咬下唇:“是,我們現在確實很艱難,謝謝你的資助。”
“這錢就當是你借給我們的,等到孩子長大一點我就會出去工作。”
“我會還給你的,一分不差地還給你。”
紀山海歎了一口氣:“我從給你錢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這筆錢就是送給你們的,不需要還。”
林小年堅定地搖一搖頭:“這個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不能要你的錢。”
紀山海眼看著拗不過她,只能隔三差五地往林小年家送各式各樣的嬰兒用品。
從奶粉奶嘴到濕巾尿不濕,只要是能想到的就都給她送過來,還樣樣都是最貴最好的。
林小年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媽媽,她沒有任何照顧孩子的經驗。可是紀山海卻好像對這件事情很熟練,他耐心地教她怎麽衝奶粉,怎麽換尿不濕,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給孩子拍奶嗝。
街坊鄰裡總愛說閑話,他們都說紀山海是看上了林小年,可是林小年清楚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生過孩子以後她的身材已經走樣,一頭長發乾得像是枯草一樣,曾經引以為傲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從前的神采。
紀山海一看就是穿好西裝開好車的,他的腿很長,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標致得像時尚雜志上的模特一樣,他憑什麽看上自己呢?
林小年比任何人都清楚,紀山海打從一開始,就是衝著這個孩子而來的。
她一開始還擔心他的目的不純,可是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時間打磨掉了她的懷疑和試探,林小年對紀山海只剩下滿腔的感激。
如果不是紀山海,她恐怕連養活這個孩子都成了難題。
……
林晝夜很聰明,一般嬰兒從七八個月開始會無意識地重複大人說過的音節,滿一周歲左右才會有意識地叫爸爸媽媽。
可是林晝夜八個月的時候就學會了除了“媽媽”以外的第二個詞。
“紀……叔叔……”
林小年教了她很久,小小的嬰孩尚且讓人分辨不出性別,她的口水淌在肉嘟嘟的臉頰上,瞪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衝著紀山海喊:“紀……叔叔……紀叔叔……”
林小年驕傲地吻一吻林晝夜的額頭,揚起一個笑容:“真棒!”
紀山海聞言怔愣住了,他目光閃爍著征求了林小年的意見,接著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
他用手指撥開嬰兒頭上軟軟的毛發,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文中所有相關描寫全都參照百度,如有錯誤請大家見諒。不出意外的話,《囿於晝夜》應該會是最甜的一部戲中戲。
今天晚上不用再等了,明天起床以後再寫新的章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