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在顏玉的手指尖觸及到自己那裡的時候,像一股電流從那個觸及的地方傳遍了全身,差點放松了勒住王忠強脖頸的胳膊,門燈和衛生間鏡子上方的燈忽然亮了起來,把他身體那股剛點燃的衝動給澆滅了。
顏玉把房卡插入感應開關後,見房間內主要的燈沒亮,於是又把開關全打開,頓時,房間被明亮的光線擠滿。
“把窗簾也拉上。”柳根抬頭看了一眼厚重的落地窗簾,同時,他也放開身下的王忠強,撿起落在床邊那把帶消音器的手槍,槍口指著從床上跳起想反抗的王忠強,一臉微笑說:“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面了,王先生。”退到其中一把軟椅前坐下,用手中的槍指了指另一把軟椅:“王先生,請坐下說話。”
王忠強一臉的驚慌,朝拉好窗簾的顏玉掃一眼,又看了看還仰躺在進門過道地毯上不知死活的同伴一眼,知道沒任何機會了,很聽話的坐在柳根槍口指的那把軟椅上:“既然落在了你們手中,你還等什麽,開槍殺了我。”
“你是來殺我們嗎?”柳根看看手中的槍,是勃朗寧:“這槍不錯,我喜歡。”
“是的,我是來殺你們的。”王忠強也不想辯解:“可沒想到你們早有準備,我認栽!”
“我們並沒結下如此深仇大恨呀,為何非置我們夫妻於死地不可呢?”柳根收起笑容問。
王忠強看到顏玉蹲在自己同伴身邊,用手掌拍打同伴的臉,問:“我兄弟還活著嗎?”
“放心,死不了,不過是暫時昏迷而已。”顏玉回答。
王忠強這才把目光看向柳根,並沒馬上回答問題,而是反問一句:“你們為哪個國家賣命?”
柳根一聽,猜出了八九分,哈哈笑了:“我們隻為自己賣命。”他當然不會說實話。
王忠強一臉的不信,哼了一聲:“你叫柳根。”朝還在拍打同伴臉蛋的顏玉努努嘴:“她叫顏玉,我沒說錯?”
“你也不叫王忠強,對?”柳根並沒承認,但也不否認,只不過,他心裡想:酒店內肯定有他們的人。
“你們也不是來度蜜月的。”王忠強也不否認,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柳根心裡一驚:這小子找死!
但臉上卻毫不動容的問:“那你認為我們大老遠到巴西來,是幹什麽的?”
“來買武器的。”王忠強毫不猶豫的說。
“哈哈……”柳根仰頭大笑,還好不是他猜測的那樣,要是王忠強真知道了自己和顏玉到巴西的目的,那他隻好殺他滅口:“老婆,聽到沒,他說我倆跑這來買武器,哈哈……”
顏玉假裝焦急的說:“怎麽辦?這人好像快不行了,是不是該報警,叫救護車呀?”
王忠強一聽,驚慌的從軟椅上站起身:“不能報警……”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立刻自圓其說的威脅道:“要是報警的話,你倆恐怕再也回不了中國。”
“我們不過是遊客,有巴西住中國大使館的合法簽證,警方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可你和你的同伴可就有麻煩咯。”柳根從王忠強的舉動和語氣中判斷出,他害怕了。
“你不了解巴西警察,他們比中國公安還厲害,只要被抓,不死也得掉層皮!他們才不會在乎你倆從哪來,他們在乎的是,你們有沒有足夠的錢保命!”王忠強不像是在嚇唬柳根。
“呵呵……王先生,你說的是當地警方對付華裔幫會的手段?”柳根乘機點破王忠強的真實身份:“對黑幫組織,在任何國家都一樣,屬於政府打擊的主要對象。”
“你……你到底是幹什麽的?”王忠強從軟椅上站起身瞪視柳根問。
“我不是說了嘛,我和新婚妻子到這來度蜜月的。”柳根看顏玉,見那個躺倒在地上的家夥還是一動不動:“王先生,看來,你得先幫幫你的同伴,把他抱進衛生間裡,讓他涼快涼快。”柳根晃了晃手槍說。
王忠強走到躺在地上的同伴身邊,伸手在他脖頸摸了一下,確認還活著,才把他抱起,朝衛生間走去。
柳根握槍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王忠強用淋浴噴頭往昏迷不醒的同伴身上淋水,很快,那個口鼻流血的家夥醒來了。
“最好把身上的血跡衝乾淨。”柳根不再用槍指著他們。
顏玉默默走向觀景陽台,留在了那裡,她這是在把風,也是為了看不到衛生間男人脫光衣物的樣子。
在王忠強給同伴衝洗身上血跡的時候,柳根說:“王先生,呵呵……既然你不願告訴我你的真名,那我隻好繼續稱呼你王先生。我們別再打啞謎了,這麽說,我和我夫人,到巴西來,確實是度蜜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也的確想購買武器,防身用的。”
“哼,你們身上不是有護身符嘛,用得著買槍防身嗎?”王忠強鼻子一哼,壓根不信柳根說的。
“請你聽我把話說完嘛。”柳根腦袋反應極快,早想到了該如何說才能取信王忠強:“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名,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嘞。我是南海市南海藥業集團的董事長,這個位子,是我從南海涉黑走私要犯李甘手中得到的。”柳根眼角觀察了一下王忠強,見他動容了,於是接著說:
“你也許早已聽說過南海市發生的涉黑走私大案,是我向警方提供了有力證據,警方才搗毀李甘經營多年的黑社會組織和走私網絡……”
“等一下……”王忠強喝道,打斷了柳根的講述,譏諷的說:“你是在王婆賣瓜?我對你說的這些,不感興趣!”
柳根笑笑,說:“我說的這些,媒體都有報道,難怪你不信,這樣,我費點口舌。”柳根轉身,坐回椅子上,不再看守衛生間門口,反正裡面兩人也跑不掉:“我和李甘的兒子李天意,在大學入學第一天便結了仇……”他盡量說出實情,但關鍵地方隱瞞了:“……就這樣,李甘畏罪逃往海外,他的兒子卻被執行了槍決。就在我和妻子訂好機票和酒店準備蜜月旅行出門頭一天晚上,我一個在公安局的朋友,打了個電話給我,告訴我警方得到線人消息,李甘在海外雇傭了殺手,等著我和妻子到裡約熱內盧後,便下毒手殺了我們為他兒子報仇,我覺得那朋友說的有點像好萊塢大片演的戲,根本不信,仍然按預定的行程出發了。可我們剛下飛機,走出機場大樓,坐進出租車趕往酒店途中,才發覺被人給盯上了,後面尾隨的那輛車,一直護送我們到酒店。於是,我開始相信那位在公安局的朋友說的話了,和妻子商量好,找當地黑道中人購買防身武器,常言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備無患嘛,所以才在俱樂部和王先生提到購買武器的事。”
王忠強和他那個同伴交換了一個眼色,他的同伴微微點了點頭。
柳根雖然沒看到衛生間兩個男人的眉來眼去,但他很自信,相信自己說的話,肯定會讓王忠強消除戒備心,乖乖地往他設計好的迷魂陣裡鑽。
“這麽說,你早預料到我們今晚會找上門來?”王忠強走出衛生間問。
柳根悠然自得的解釋道:“其實,我隨時提防著殺手闖進來,所以在入住的時候,用我妻子的護照,重新要了對面一間客房,但在俱樂部,我提出購買武器的要求後,王先生你非常生氣的走了,讓我感到很不安,於是找俱樂部的人打聽了一下王先生的底細,才知道王先生非尋常之人,而是華裔幫會的。我與黑道的人打過交道,懂得黑道的規矩,既然我和王先生的生意談崩了,那麽,王先生肯定不會留我們活口的,因為我們知道了王先生手裡有軍火,呵呵……幸好我多留了一手,要不然,現在我和妻子正渾身血窟窿的躺在床上呢。”
王忠強坐在柳根對面的軟椅上問:“你們真的不是到這來臥底的國際刑警?”
“哈哈……看來王先生真的是誤會了,要是我們是臥底的國際刑警,還用得著買槍防身嗎?”柳根裝作恍然大悟般的說:“哦……我明白了,原來在俱樂部,我問起你有沒有武器賣的時候,你便把我們看成了打擊國際販賣武器彈藥的臥底警察了,所以才到這來殺人滅口的,對?”
這時,那個衝洗完身上血跡的人穿了件浴衣走出衛生間,並開口用夾生的廣式普通話對王忠強說:“彪哥,他說的,我信,在南海讀大學的表弟曾在電話中,和我提到過他同學柳根的傳奇經歷,我說怎麽小雲給我說出客房入住的人叫柳根時,那麽耳熟呢,原來真的是我表弟的同學根哥呀!”
“你表弟……叫什麽?”柳根心裡吃了一驚。
“張建,和你一個班,還住過同一個宿舍呢。”
柳根驚呆了,慢慢站起身來:“你是……張建的表哥?”
“如假包換,呵呵……認識一下,我叫黃光耀,很高興在裡約遇到根哥你。”黃光耀伸出手笑呵呵的,吸了吸已經不再流血的鼻子。
柳根腦袋嗡嗡的,懵了,這下可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