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意聽到身後柳根的喝聲,心裡咯噔一下:又是這個窮小子!
邱葉扭過頭來,心想:這下有救了!想從李天意的摟抱中掙脫開。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我把你做雞的事告訴他!”李天意的手加了幾分力,更加緊的摟住邱葉,在她耳邊低聲說。
邱葉擔心自己見不得人的事被柳根知道,隻好乖乖聽李天意的話,讓他悠然自得的熊摟在懷裡,雙眼看向柳根。
“邱葉,是不是這小子又非禮你了?”柳根指著李天意問邱葉。
“哦,原來你叫邱葉呀!”李天意這才知道邱葉的真實姓名,用手在包了白紗布的鼻梁上摸一下,嬉皮笑臉的,湊近嘴巴在邱葉的臉蛋上唧的親了一口,笑哈哈的問柳根:“你看我這像在非禮她嗎?”然後伸手托起邱葉的下巴說:“你告訴他,我有沒有非禮你?”
柳根搞不明白這其中倒地怎回事,為何邱葉會規規矩矩的讓李天意摟抱親臉呢?想到昨天在運動場李天意當著眾人面捉住邱葉的手不放,邱葉還嚴詞相向,可今天她怎麽毫不反抗呢?難道兩人在戀愛?不對呀,昨天邱葉很明確的說不認識李天意的呀,而且,從剛才李天意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現在才知道邱葉的名字,既然兩個以前不認識,那邱葉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被李天意摟抱住呢?
“根哥,你別管我,這事,你管不了的!”邱葉雙目含淚的望著柳根說。
“聽到沒有?窮小子,她不讓你管閑事!快給老子滾遠點!”李天意趾高氣揚的衝柳根吼。
“邱葉,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這小子威脅你?所以你才這麽說的。”柳根看到邱葉目光中的淚花,心想肯定是李天意要挾了邱葉,要不然她不可能說出‘你管不了的’這樣的話。
李天意用手拍了拍邱葉的臉蛋:“你告訴他呀,他很會英雄救美的哦,能把你從我手裡搶過去,你說呀!”
“邱葉,相信我,有什麽苦衷,盡管說出來,你不能跟這樣的人渣在一起,他會得寸進尺,對付這樣的禍害,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站出來揭露他的醜惡面目!”柳根見李天意用手掌拍打邱葉的臉,邱葉不僅沒反抗,反而嗒的掉下淚珠,他心中更加肯定是李天意要挾了邱葉,他不能眼看著這麽好的一個女生,被李天意這樣的紈絝子弟給禍害了。
邱葉的內心在做著痛苦的掙扎,她相信柳根能把自己從李天意手中救走,但那又能怎樣,還不是阻止不了李天意把自己見不得光的事抖出來,就算自己豁出去不在乎別人的冷言冷語,可學校也會考慮到影響而開出自己學籍的,與其那樣,還不如順從李天意,大不了以後經常受她羞辱,反正自己身體早已髒了,再多髒一些,又有何關系呢。
“根哥,我沒什麽苦衷,真的,是我自己願意跟他在一起的,你別管我了,好嗎?”邱葉雙眼嗒的落淚。
柳根從邱葉的淚水中,看出她說的不是真心話,讓他感覺那就是一種被逼無奈的言不由衷。
“窮小子,聽清楚了嗎!是她自己願意的,你還想管這趟閑事嗎?”李天意說完,把邱葉的身體翻轉過去:“咱們走!”朝他那輛白色寶馬車走去,邱葉往前走了幾步,扭回頭來看柳根。
她的回頭這一眸,讓柳根從她眼神中看到了無盡的酸楚和無奈,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邱葉,而是他妹妹柳枝,一個需要自己挺身站出來保護的嬌弱少女。
“站住!”柳根大喝一聲,衝了上去。
李天意已經拉開了車門,聽到柳根在身後的這聲大呼,想把邱葉盡快塞進副駕駛的車座上。
柳根跑過來,一把抓住邱葉的胳膊,把她從李天意手中奪過來:“你不能跟他走!”
李天意氣得鼻梁骨一陣錐心的疼,指著邱葉說:“你知道她是做什麽的嗎?她是個賣的!是個爛貨!任何男人只要給錢,她都可以陪著笑臉跟人睡覺的爛貨!這樣的爛貨你也想要嗎!”
柳根這下心裡明白了,難怪邱葉會願意跟李天意走,原來是這麽回事。
邱葉聽到李天意給柳根說的話後,心中反而踏實了,變得坦蕩了,冷笑著說:“沒錯,我是個賣的,是個爛貨!而你是什麽?你不過是仗著你老子有錢有勢,在銅臭味的糞堆裡橫行霸道的一隻臭蟲而已!我現在懷疑像你這樣一隻臭蟲,怎麽能考入大學的呢,是不是憑你本事考上的……”
“臭**!你給老子住嘴!”李天意似乎被邱葉說中了心中的痛苦事,想衝上來打她。
柳根一掌把他推開:“你要是再敢碰她一下,我讓你的鼻子永遠也別想再長出來!”
李天意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像是真擔心自己的鼻子再也長不出來似地,往後退縮了兩步,指著邱葉給柳根說:“臭小子!既然你喜歡這個爛貨,那老子讓給你好了!”轉身狠狠的把車門關上,從柳根身邊走過,往男生院門口走去。
柳根把拽住邱葉的胳膊松開,看著李天意走入男生院,才說:“沒事了,這種人不用怕他,你越怕他,他膽越大。”
“根哥……”邱葉張口欲言又止。
“說,有什麽事盡管說。”柳根心裡猜到了邱葉想給自己說什麽。
“剛才……剛才你聽到的……都是真的。”邱葉把頭低下,聲音小得連她都快聽不到。
“我什麽也沒聽到呀。”柳根笑嘻嘻的說,他這是在告訴邱葉,不用擔心會被人知道這件事。
邱葉抬起頭來,眼裡含著感激的淚花說:“謝謝你,根哥。”她在想,應該把自己的苦衷告訴柳根,那樣,他就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偏見了。
“其實,我……”邱葉做了個深呼吸:“我是因為需要錢,才不得不……那樣的。”
柳根沒問為什麽,他知道邱葉肯定也像自己和劉軍一樣,家裡有說不出口的難事,才會去做那種事的。
“根哥,要是你願意,不嫌棄的話,咱們到那邊坐一會,好嗎?”邱葉指著不遠處草地邊的一把長條椅子說。
柳根明白,邱葉想把她的不幸講給自己聽,或許她現在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聆聽者,把心中的苦水全倒出來,那樣,也許她會覺得舒服些。
兩人坐到椅子上,邱葉從塑料袋中拿出一個燒紅薯:“這是我在外面買的,你嘗嘗,又香又甜。”
柳根也不客氣,接過來剝開皮,吃了一口,確實很香甜。
邱葉歎了口氣,開始講述她的難處:
“我爸在半年前,查出患有尿毒症,每隔三五天,需要到醫院做一次透析,不然……不然……”
邱葉剛開了個頭,便哽咽著說不下去,淚水嘩嘩的,稍微平息一些後,又開始往下講:
“我爸是個小學老師,病倒後,不能堅持上課了,隻好提前病退,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到市醫院做一次透析的費用,盡管有公費醫療,但那只是一般小病才給報銷,還不是全部,像這樣的大病,是不給報銷的。我媽沒工作,花錢買了輛板車四處拉著叫賣水果,經常被城管追得推上板車到處跑躲,賺的那點錢,僅夠維持家裡的日常開銷……我考上大學,正好趕上國家高校辦學的社會化改革,讀大學不再像過去那樣免費了,每年需要繳納幾千元的昂貴學費,當時我爸還沒病倒,還能勉強供我讀書,可沒想到……”
邱葉擦了把眼淚,接著說:
“我爸知道這種病根本不可能治愈,為了不拖累我和媽媽,爸爸有過兩次自殺,幸好我媽發現得早,搶救了過來……為了不讓我爸再有輕生念頭,我開始在外面打工掙錢,按月給家裡寄錢回去。剛開始,我晚飯後到酒裡推銷啤酒,經常要熬到深夜一兩點,有時候會更晚,再怎麽努力,也賺不到多少錢,還經常受到男顧客的騷擾……後來,認識了一個高年級的師姐,是我推銷啤酒的那家酒裡看到的,覺得眼熟,見她跟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在一起,她像是也認出了我,拉起那個男人走了。第二天在學校,我又碰見了她,主動與她打招呼,慢慢跟她熟了,在校園裡經常能碰到她……過了大概兩個月,有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她主動約我出來,問起我家裡的一些情況……就這樣,她給我介紹了第一個顧客……”
柳根被燒紅薯噎得難以下咽,他感覺有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上出不來,憋得眼冒淚光,為了不讓邱葉看到自己雙眼中的淚花,他趕緊把頭邁向另一側,悄悄用手背抹掉。
邱葉沒注意到柳根這個掩飾的動作,雙眼盯著對面一對小鳥嘰嘰喳喳歡快的在樹枝上跳來跳去,接著往下講:
“我拿到那個師姐接受的客人幾百元錢後,腦子裡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校園的,但我記得那晚並沒回宿舍,而是獨自到半月塘邊,坐在一棵百年的銀杏樹下的椅子上,哭了整整一夜,把所有的憂傷和痛楚,都哭訴給了那棵古老的銀杏樹和半月塘中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荷葉。也就在那個晚上,我告誡自己,以後不管遇到多大的難處,也不會再哭泣了……你看我,卻在根哥面前哭哭啼啼的。”
邱葉自嘲的笑了笑:“根哥,謝謝你能這麽安靜的聽我說這些,讓無所顧忌的講出來,我覺得心裡輕松多了。”
“李天意是如何認識你的?”柳根這樣問,是為了找到徹底解決這件事的辦法,總不能讓李天意拿邱葉的這個秘密要挾她,或者被李天意傳出去,影響邱葉未來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