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面，夏思綺緩緩抬起頭，仰著一張柔弱的小臉，乞求地看向桌子對面的男人。

  霍霆琛沒有抬眼看她。

  他自顧自轉著指間的咖啡杯，像是在思考各種可能發生的後果。

  見他沒回應，夏思綺不由上揚聲調，在他耳邊一遍遍刻意提醒。

  “琛哥……你比我更了解莫微羽，她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女人，一旦她知道了十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就算她喜歡你，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你！甚至，她還會恨你，恨到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你……”

  “那樣一來，你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不……事情也許還會更糟糕！”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夏思綺陡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霍霆琛，眼底閃爍著瘋狂的光澤！

  “如果她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你最多只是失去她……但是她呢？！那樣血淋淋的真相，你讓她怎麽接受？！她現在好不容易才從那段地獄般的日子裡走出來……你又要讓她回去嗎？！她要是再陷進去，可能這輩子都爬不出來了……”

  “琛哥，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就是這樣愛她的嗎？”

  聽著夏思綺一聲聲的質問，宛如厲鬼一隻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攥緊了心臟，像是要生生地將他整個人絞碎！

  霍霆琛陰鬱著俊臉，眼底醞釀起駭人的暴風雨。

  他死死攥著手裡的咖啡杯，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起了青色，直至‘砰’的一聲，堅實的瓷器被陡然捏爆，飛濺了一桌子滾燙的液體！

  夏思綺頓時嚇了一跳，滯住了聲音！

  看著男人酷寒的面龐，夏思綺稍稍緩了一緩，方才放柔了語調，循循善誘道。

  “琛哥……我不想逼你，你也不要逼我……只要你能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幫你永遠守住這個秘密，直至帶進墳墓，也絕不向任何人提起！”

  “對了，還有那個桑夏——”

  聽到‘桑夏’這個名字，霍霆琛驀然抬頭，目光冷鷙地掃向眼前的少女！

  “桑夏怎麽了？”

  “我不知道收到的消息是不是一定準確……他好像，回來了……”

  夏思綺說得小心翼翼，卻又刻意無比！

  “他跟莫微羽是青梅竹馬，聽說他以前為了保護莫微羽，從一個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變成了整個學校打架鬥毆最凶狠的頭號不良少年……我想，他們之間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

  ……

  交談的最後，霍霆琛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夏思綺給了他一點考慮的時間。

  但就算這樣，事情還是相當棘手。

  霍霆琛很了解夏思綺歇斯底裡的做派，她連死都‘死’了好幾次，這種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事……她說做就一定會做！

  從小到大，不管遇上什麽樣的問題，他都能鎮定自若，泰然處之。

  可唯獨這一次……他動搖了。

  他怕的不是夏思綺，但就像夏思綺說的那樣……一旦莫微羽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她恨他僅僅是其次，他更無法接受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再一次跌落地獄，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他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入地獄。

  那麽他寧願……那個人是他。

  ……

  回到璟園，夜色已深。

  霍霆琛站在大門外，靠著一邊的牆壁，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煙霧繚繞中，依稀能看到主臥的燈光還亮著，莫微羽還在房間裡等他。

  沒來由地，霍霆琛抬頭看著那個窗子，眼底突然泛起一陣晦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接近她？如果他的靠近只會給她帶來更大傷害，那麽這樣的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讓他就此放手……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十年前的迷霧一層層揭開，命中注定的因緣，都是他欠她的。

  若是要糾纏，那就糾纏一生一世！

  ‘啪！’

  突然間，屋子裡燈光一滅！

  緊跟著‘哐當’一聲，傳來了打碎東西的聲音！

  霍霆琛眸色一緊，立刻摁滅了手裡的香煙，朝著別墅大步趕了進去！

  屋子裡斷了一會兒電，霍霆琛來不及細究原因，直接打開門衝進了臥室，卻是不見莫微羽的身影。

  借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光線，霍霆琛眯著眼睛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才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蜷縮成一團的女人，正在瑟瑟發抖地抱著腦袋，害怕得不敢抬頭！

  “微微。”

  霍霆琛立刻快步走了過去，試圖伸手去抱她。

  然而不等他的手觸及她的身子，就被莫微羽胡亂揮了開，反應尤其激烈！

  “不！不要！別碰我！別碰我……”

  霍霆琛暗下眸色，一把握住她的肩頭，沉然道。

  “微微！是我！你清醒一點！”

  “不要！不要！別碰我！”莫微羽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根本聽不進他的話，隻不斷地掙扎著推開他，嘴裡一遍遍地在喊，“桑夏！桑夏！你在哪裡?！救救我！桑夏，快來救救我！”

  聽到她不停地喊著桑夏的名字，霍霆琛的面色陡然又沉下了三分。

  他蹲下身，直接把莫微羽從地上打橫抱起，爾後大步走到沙發邊，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莫微羽本能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不管不顧地就要往外跑！

  不得已之下，霍霆琛只能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牢牢地按在沙發上，不讓她掙扎動彈，低下頭就封住了她亂喊亂叫的兩片唇瓣，霎時間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唔唔’的嗚咽聲。

  斷了幾分鍾的電，屋子裡的燈又‘啪’的亮了起來！

  莫微羽尖銳的犬齒把男人咬出了血，一陣鹹澀的腥味頓時充斥著整個口腔。

  霍霆琛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她咬得越狠，他就吻得越深。

  一直到莫微羽無力地停止了掙扎，逐漸安靜下來。

  霍霆琛才松開了她，眼底之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晦暗。

  莫微羽緩緩睜開眼睛，濃密纖細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像是一隻戰戰兢兢的、受了驚嚇的兔子……滿是茫然無措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