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

  聽到莫小七這樣問，霍北宸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艱難地抿了抿小嘴唇，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霍霆琛，一臉糾結而幽怨的小表情，就差哭出來了。

  見莫微羽收拾好東西就要走，霍霆琛本來心裡就堵得慌，又見來接她的人是封季然，心頭更是憋悶，像是窩著一團火，偏又發作不得，眼下瞅著霍北宸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霆琛實在看不下去，便就揮了揮手，隨他去了。

  老婆都走了，留著兒子又有什麽用？

  他倒是想跟著一起走，只是約定好的事，他必須做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已經傷了她一次。

  不敢再往她的傷口撒鹽，去揭她曾經最痛的傷疤，讓她再去一趟地獄。

  “七寶！太好了，爹地答應了！我們快走吧！”

  得到霍霆琛的允許，霍北宸頓時如釋負重地松了一口氣，爾後飛快地跑去莫小七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生怕霍霆琛會突然間反悔似的！

  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兒子迫不及待地拉著女兒離開，霍霆琛的內心……冰冷而苦澀。

  他以為霍北宸至少會有一點點的留戀和不舍。

  沒想到……他竟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

  真是白生了這個兒子。

  “小叔叔，你表現的時候到了！加油加油！”

  給封季然打了打氣，封之彥同樣沒有多作逗留，一溜煙兒就追著莫小七和霍北宸就跑了出去！

  孩子一跑開，大廳裡便就只剩下了莫微羽幾人，氣氛一下子冷寂了起來。

  封季然勾了勾嘴角，走上前拿起行李箱，便當其他兩人不存在，一雙邪魅的桃花眼裡就隻裝了莫微羽一個人……她就那麽乾乾淨淨地站著，雖說是被‘趕出’了這棟別墅，卻不顯一絲狼狽。

  “莫老師，還有別的行禮要拿嗎？”

  “沒有了。”

  “那……我們走吧？”

  “好。”

  莫微羽點點頭，正要轉身，就見封季然輕輕抬了抬手臂，示意她挽上。

  莫微羽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扭捏，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得瀟灑而乾脆！

  見狀，霍霆琛眼底一閃而過冷鷙，他沉聲開口。

  叫住了她。

  “微微，你真的打算……跟他走嗎？”

  莫微羽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說過，我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便又繼續邁開了步子，不帶一絲猶豫和遲疑。

  看著他們兩人走離的背影，霍霆琛爍了爍眸光，想要開口挽留，卻找不到挽留的借口和理由，甚至……連那樣的資格，他也失去了。

  目送莫微羽走離，夏思綺淡淡地勾起嘴角。

  她沒在這個時候去刺激霍霆琛，隻輕輕地吩咐了管家一句，便就安靜地離開了客廳。

  “給琛哥拿些酒過來吧，度數別太高，容易傷身。”

  “是。”

  ……

  車廂內，莫微羽淡淡地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面前突然多出來一根棒棒糖。

  她回過頭，就見封季然勾著眼角在看她。

  “吃塊糖，調節一下心情？”

  莫微羽伸手接過。

  “謝謝。”

  封季然抬起雙臂枕在腦後，一派吊兒郎當的公子做派，玩世不恭道，“剛剛在他那兒……受委屈了？”

  莫微羽撕開糖紙，口吻平靜，“算不上多委屈。”

  “我就想不明白了……霍霆琛那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為他傷神？不解風情就算了，還不懂得憐香惜玉……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思，行事做派連我都看不下去，你怎麽就會喜歡上他呢？”

  莫微羽舔了舔棒棒糖，聲音有些含糊。

  “連你都看出來了麽？”

  就算她不想承認，但是在燒畫的那一瞬，她的指尖確實有過微微的顫抖。

  哪怕不是深愛，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吧。

  所以她才要把畫燒了，快刀斬亂麻，乾淨利落一點，才不至於留下念想，讓自己變得哀戚而又可悲。

  “很明顯啊，”封季然笑吟吟道，“以你平素的性子，如果你不喜歡他……大概會直接拿水潑他一臉才離開，這樣才解氣不是嗎？”

  “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我就是了解你，”封季然忽然湊了過來，明目張膽地勾引道，“微微，別喜歡他了，喜歡我吧！我們之間沒有障礙，你想幹什麽都可以……我來疼你，寵你，怎麽樣？”

  側過頭，莫微羽認真地打量了一遍封季然那張俊美如斯的臉，妖孽得顛倒眾生，連眼睫毛都濃密修長得讓人嫉妒。

  她仔細地看了一陣，竟然覺得有點眼熟。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封季然立刻坐直身子，大喜過望，“你終於想起來了？”

  莫微羽搜腸刮肚地思考了一陣，搖搖頭。

  “沒印象。”

  封季然倒也不氣餒，直接坦白。

  “我追過你……應該是七八年前，那時候我天天給你送花，你看都不看一眼！誰也不理，就隻對一個叫桑夏的小子好，他讓你滾你都不滾……你對他這麽死心塌地，怎麽後來……還是沒在一起？”

  聽到‘桑夏’這兩個字，莫微羽眸光輕爍，經過他這樣一提，她倒是有了點印象。

  “你是不是還被桑夏揍了一頓？桑夏說，你們一群公子哥在打賭，誰先追到我……就贏一輛限量版的跑車？”

  “這個……”

  封季然摸了摸鼻子，輕輕咳了一下。

  莫微羽倒是沒有在意，有些人和事，她不想多提……積鬱在胸口就成了一道不能碰觸的疤，眼下聽到封季然說起，莫名就有了發泄的欲丨望。

  “桑夏染了毒品，戒不掉了，他怕連累我……所以趕我走。”

  一句話，莫微羽說得很淡，淡得沒有情緒。

  封季然卻是愣了一下，他以為……只有桑夏的母親沾了毒，沒想到連兒子也沒逃掉。

  ……

  璟園。

  想到十年前的事，霍霆琛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得爛醉。

  可他就算醉了，腦子裡卻還清醒的。

  現實總是那樣殘酷，他逃避不了，只能硬生生地承受。

  聽說霍霆琛醉倒在了沙發上，夏思綺才下了樓，她推著輪椅去了客廳，屏退了屋子裡的人，把燈也關了，隻留下一盞光線昏沉的壁燈。

  “琛哥？琛哥？！”

  伸手輕輕推了兩下霍霆琛，夏思綺低著聲音，小心試探。

  霍霆琛確實是醉了。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似乎已經聽不清她的話，只在嘴裡一遍遍地低聲哀求。

  “微微，別恨我……別對我那麽絕情……”

  夏思綺冷下眸色，聲音卻是放溫柔了不少。

  “我在……我在這裡……霆琛，你是不是很熱？我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