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爵停步在了電梯前，垂眸對上莫微羽微彎的眼睛，好像看到有亮光在她的眼裡閃動。

  他微微勾起嘴角，莞爾道。

  “比如？”

  莫微羽笑了笑，語調中捎著幾分俏皮。

  “比如說……我讓你把星星摘下來送給我，你也做得到嗎？”

  聞言，明知道莫微羽是在說笑，歐爵卻還是用那種很寵她的口吻，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而篤定。

  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一般。

  “只要你想要，我就摘給你。”

  話音落下，莫微羽不由微微一怔。

  想起來很久之前……似乎也有人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那是她很小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次戶外的郊遊活動，地點是在市郊的一座山上……山不是很高，但對當時的他們來說，爬起來有些吃力，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爬到了山頂上。

  那個時候是春夏之交，山頂上鬱鬱蔥蔥，一眼望去，風景美得令人陶醉。

  但更好看的是山崖上的一簇花，開得濃烈而盛大，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仿佛在那短短的一瞬……就要把整個花株的生命力都盡數綻放！

  莫微羽還記得，她當時看了一眼就被震撼到了。

  別人都在眺望遠處的城市全景，發出一聲聲的驚歎，只有她一個蹲在樹叢下，呆呆地看著那株熱烈盛放的山花。

  她叫不出那株花的名字，隻覺得美極了，是她見過的所有花裡最漂亮的一種！

  當時桑夏也在，他找到了她，順著她的視線……同樣也看到了那簇花。

  看到她一臉眼睛都在發光的表情，小臉上寫滿了蠢蠢欲動的喜歡，但又不敢下去摘它，只能巴巴地在上面望著……桑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就開口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花？要不要我摘給你？”

  聽到他這樣問，她不由看了眼布滿荊棘的懸崖峭壁，蹙著眉心搖了搖頭。

  說著就站起身來，拉著他走了開。

  “也沒有很喜歡……那麽危險的地方，你別下去，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桑老師會罵我的！走吧，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嗯。”

  桑夏握了握她的手，便也沒多說什麽，跟著就一起走了開。

  過了沒多久。

  莫微羽的注意力就被一隻野生的松鼠吸引了過去，和其他的小夥伴一起拿堅果投喂它，看著它用牙齒非常熟練地咬開堅果堅硬的外殼，不禁覺得神奇而有趣，一下子沒有注意到桑夏的離開。

  直到松鼠蹦蹦跳跳地跑掉了，她一回頭，才發覺不見了桑夏的身影。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立刻跑回了先前那個看花的山崖邊，果然看到桑夏手裡攥著一束剛剛折下來的花，正在艱難而吃力地往上爬回來……他的身上和臉上都被鋒利而扎人的荊棘割破了，滲出了絲絲的血痕。

  每往上走一步，也是搖搖晃晃地叫人膽戰心驚，像是隨時都會一腳踩空掉下去！

  她瞬間就嚇呆了！

  都忘記了要去找老師，過來把他拉上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桑夏差不多已經爬了上來，他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把那束花小心翼翼地遞到了她的面前，怕動作幅度太大弄壞了嬌嫩的花朵。

  “微微……給你。”

  他彎著眼睛向她笑。

  明明臉上都是淺淺的傷口，看著都很疼，他卻笑得那麽開心。

  她的眼淚因為擔心和著急一直在眼眶裡打轉，這個時候稍稍松懈了幾分神經，才啪嗒一下掉了下來，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看到他遞到面前的山花，她沒有很高興，甚至還有些生氣。

  氣他不聽她的話，冒這樣的險，讓她著急！

  “我都說了不喜歡，你還摘它幹什麽？我不要……”

  桑夏卻只是笑著哄她，聲音溫溫柔柔的，有種說不出的好聽。

  “我知道你喜歡的……你想要，我就摘給你。”

  他說那句話時候的表情，就像是要把全世界都送到她的面前……只要她喜歡，只要她想要。

  …

  ‘叮！’

  電梯到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霎時拉回了她的思緒。

  莫微羽微抬眼瞼，看著面前那張和桑夏一模一樣的臉……恍惚間生出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就是桑夏。

  但他眼角有一顆淚痣，那是桑夏沒有的。

  他的聲音也好聽，甚至比桑夏更好聽……但終究不是桑夏的聲音。

  像是看出了莫微羽的出神，歐爵不由開口追問了一句。

  “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麽？”

  “下一場雪……”

  “嗯？”

  歐爵微揚聲調，溢出一個單音節，似乎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

  莫微羽淺淺一笑，解釋道。

  “我想在我們結婚的那天，可以下一場大雪……有人喜歡草坪婚禮，有人喜歡沙灘婚禮，所以，我也想舉辦一場雪地上的婚禮。南方很少會有下雪的天氣，就是在最冷的時候，雪也很難積起來……因為少，所以顯得珍貴，下大雪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說這話的時候，莫微羽的眼裡帶著幾分憧憬，仿佛很期待那樣的場景。

  但她也很清楚，在這個城市，這個時節……

  是很難下雪的。

  更別說積起來了！

  歐爵看著她微彎的眼睛，下意識開口問了一句。

  “你真的那麽喜歡下雪？”

  “喜歡啊，當然喜歡……”

  莫微羽輕輕回了一句，雖然下雪天很冷，尤其是她和桑夏分開的那一年冬天……她在餐廳被一個男人揩了油，桑夏當場就打破了對方的頭，兩個人被對方帶著的十幾個保鏢追著跑。

  最後躲在了一個廢棄的橋墩下，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

  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場大雪，是十幾年都不會有一次的那種。

  她哈著熱氣搓著手，抬頭看著昏暗的夜空中飄飄灑灑落下的、鵝毛般的雪花，說了句。

  “我討厭下雪。”

  如果不是因為積雪上會留下腳印，他們在穿過小巷子的時候就能逃掉，又怎麽會淪落到在四處沒有遮擋的空蕩蕩的橋墩下避難？

  歐爵沒有多問什麽，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只要你喜歡，我就在結婚那天給你下一場雪……你想下多大，就下多大。”

  聞言，莫微羽由衷地感歎了一句。

  “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老婆，疼你是應該的。”

  “……現在還不是。”

  “馬上就是了。”

  說話間，歐爵就已經抱著她走進了電梯。

  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突然又被按了開！

  緊跟著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霍霆琛，另外一個自然就是秦若芊。

  看到男人走近，莫微羽似乎也不怎麽意外。

  隻微微抬起眉梢，開口笑問了一句。

  “雖然你已經是我的前夫了，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的祝福……我和歐爵結婚的那一天，你會來參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