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懸棺(2)
宓婠
李俊他們試著搬動石頭,可一步也挪不動,依靠我們這幾個人的力量沒法重新打通洞口。
我聞到了還彌漫在空氣中的硫磺味,說:“這個洞很有可能是被人炸塌的。”
“什麽?他們為什麽這麽做!”書怡驚恐的叫起來。
“也許,是想讓我們死在這裡做活人祭祀。”方榆此言一出,周圍立即死一樣的寂靜。
“我不想死在這裡。”書怡開始抽抽搭搭的哭泣起來。郭曉薇也是眼神慌亂。
“不會的。”我鼓起全部的勇氣和其他幾個人朝洞外喊救命。但兩個小時過去,天色漸漸轉暗,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們幾個的手機全部都打不出去,我的內心慌亂,一時也沒了主意。
“如果真是外面人炸的,那麽再喊他們也不會來救我們的。”在李俊的提議下,我們只能沮喪的走回懸棺處,看看能不能從山頂上的出口爬出去。
我望了望四周山壁,以往陡峭的山壁最多和山腳呈90度角,現在的山壁與地面呈角大約在70度,就算有一根繩子從洞口垂下來,以我和書怡的臂力也不可能單靠一根懸空的繩子,完全不借助外力,垂直爬上去,更別說現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
書怡把臉埋在雙手裡,顯然在哭泣,郭曉薇的神色慌亂,對著四壁非常恐懼,兩個男生倒是安靜的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心跳的厲害,而頭頂的光線越來越微弱。
我們被困在洞裡整整七個小時了,我滴水未進,非常疲乏,書怡已經完全哭不動了。郭曉薇跟著兩個男生在周圍轉來轉去找出路,而出路只有一個,就在我們頭頂上。
到夜裡十二點左右,李俊他們決定先睡一會。在周圍響起輕輕連綿的呼吸聲後,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睜眼瞪著頭頂。為了節約用電,手電筒隻開了一個,它的光在這漫漫黑夜裡像瑩瑩鬼火一般微弱。
人在黑暗中的聽覺格外靈敏,我聽到“汩汩”聲好似有水冒出來,同時伴著不祥的“沙沙”聲。
“有動靜!快起來!”我大喝一聲,叫醒其他人。
當我拖著書怡站來的時候,不知道從那裡滲出來的水流已經漫過我們的小腿。水勢還在猛烈的上漲。
“怎麽辦,這水哪裡來的?”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別人的臉孔,只聽到郭曉薇帶著哭腔說。
“大家別慌。”李俊一面說,一面按亮其他的手電筒,“你們會不會游泳,會游泳的帶著不會游泳的,等水位再高點,我們試試看能不能爬到棺材上去。”
水漲得飛快,說話間的功夫已經沒過胸口,我們跟著李俊和方榆的手電光亮向懸棺遊去。
原本以為這水的漲勢會很快漫過最低處的懸棺,但水到離棺材還有半米的時候,奇跡般的停止上漲。
我覺得十分奇怪,卻聽方榆說:“現在的水位可能和洞口一樣高了。”
原來如此,懸棺的位置看似在半山腰上,但按照外面的高度應該和地面是差不多的,當水勢高過地面洞口,水就會順洞口流走。這樣也解釋了古代先民是如何把棺材按在光溜溜石壁上。只要乘著夜晚漲水,坐船在山壁上鑿洞即可。
兩個男生已經遊到懸棺邊,毫不費力的翻身爬上懸棺。書怡在我和郭曉薇前面被他們拉上了棺材。倏然,我右側的郭曉薇尖叫起來,旋即在水裡揮舞拍打起來,發出一聲又一聲異常淒厲的慘叫。我遊過去想要拉她,隻覺水裡有什麽東西抓住了我的褲子把我往水底下拖。
我越拚命和水裡不知名的力量抗爭,那股力量就越大,我只能抓住在近處的郭曉薇。幸好,站在棺材上的李俊和方榆合力抓住了我伸出水面的手,兩人一使勁居然把瘦削的我拎出了水面,但郭曉薇被什麽東西拖著還有半個身子浸泡在水裡。
迎著光,我看見水底下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黑色蟲子在追逐著郭曉薇,她的尖叫不斷回蕩在石壁上,震耳欲聾。
“快松手,我們只有力氣拖你一個人上來!”與方榆合力把我拉在半空遠離水面的李俊說。
“不行!”我屈起膝蓋,盡量讓腳離開水面,我感覺到水下的蟲子在躍躍欲試,撕咬能夠到的我的每一寸褲子和鞋子。
早已上了棺材癱坐在一旁的書怡及時醒過神來,也加入到角力中,終於三個人把我和郭曉薇拖上懸棺。
水裡的蟲子圍聚在懸棺下黑壓壓的一片,我們顧不上看蟲子,只聽見郭曉薇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隨即一動不動的躺著。
我聞到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你看!”書怡蒙眼大叫。
我們三個都倒吸一口涼氣,郭曉薇面色蒼白的瞪著眼睛,肚子上一個偌大的血窟窿,血水順著被咬的殘破的外套淌了一大片。
猛然,郭曉薇古怪的笑了,臉頰怪異的鼓起來,從她的嘴裡鑽出一隻甲蟲來。
那隻甲蟲朝離得最近的我撲來,眼明手快的李俊一下就用手電筒把它砸爛了。
郭曉薇的肚子在劇烈浮動,更多的甲蟲破腹而出,朝我們撲過來。我們在懸棺上一陣亂踩,懸棺發出一聲聲搖搖欲墜的“吱吱”聲響。
見勢不妙,李俊只能把郭曉薇的屍身踢進水裡,一入水,成百上千的黑色甲蟲圍上來,把她的屍身頂的翻了過去,不一會就沉入水底。
我們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這個駭人的場景。但這只是開始,還遠遠沒有結束。又有甲蟲順著山壁爬到懸棺上,我們幾個一時慌不擇路。
“往上爬。”李俊命令我和書怡。
我站起來驀地發現,這二十幾口棺材懸掛的位置像極了寬大的盤旋而上的樓梯。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最下的一個,站直了身子可以趴到第二個上面。左手邊的懸棺,比我腳踩的要高半米多。我向前一撲,扒住第二個石棺,一塊塊的土坯、石頭子直往下落,弄了我一頭一臉,我顧不上髒,只知道死命往上爬。
書怡緊緊跟著我。我們手腳並用,踩著石棺底部的鋼筋往上爬。石棺的底部使用了多根粗長的鐵條加以固定,我不知道那些鐵條用何種材料處理過,幾百年居然沒有生鏽。每一根都牢牢地澆築在石壁上。即使石棺有三分之二懸空,也能穩穩地承受我們幾人的重量。
“轟”,背後突升起熊熊大火,我驚恐的回頭卻望見這樣奇異的景象,一般是水,一般是火焰。在火光驟起的地方,黑色的甲蟲如潮水般爭先恐後的退卻。光明的火焰驅散了這些陰暗裡的魔鬼。方榆和李俊放完火以後也加緊速度跟來。
“快走。”見我愣著不動,方榆催促我。
書怡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和著淚水,頭也不敢回,吃力的繼續爬。
面對因為大火匆忙逃離的怪蟲,我松了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渾身冰涼,四肢麻木,牛仔褲被咬了無數個口子,腿上的傷口又癢又痛。我哆嗦著問:“那些是什麽蟲子?聖甲蟲?”
“聖甲蟲沒有那麽長的鉗子,那些是屍鱉。”李俊回答道。
看到水面上的火勢漸弱,我又意識到了危險,“水上的火能燒多久?”
“燒不了多久,等水面上的汽油燒光火就熄滅了。到時候,屍鱉還會圍過來。”李俊半推半扶拉我上了第八個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