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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驚悚恐怖小說》23.第23章 白微,白微(1)
  三十年前的一個寒冷的冬夜,多倫路上的白微小姐去世了,享年八十歲。對於這位居住在此地多年,終身未嫁的老小姐,鄰居們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她並無後人。在她身後事的處理上只有一位來自廣州的遠房親戚給她送葬。當然,也順帶繼承她的那套老洋房。

  白微小姐的房子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生人進去過了,她屋子的內部也同她的全名一樣無人知曉,白微的全名叫白微?珞齡,正白旗滿族人。

  人們大多出於好奇心,圍繞在老洋房的周圍,想一窺究竟。那是一幢過去漆成白色的磚木結構的三層樓,刻意裝點著中式風格的屋頂以及雕鏤的沉重的木門,整幢小樓帶有複古的氣息。現在這幢小樓已經漸漸腐朽,如同它內部生鏽的黃銅水籠頭,一擰著就會吱呀亂響。

  房子雖已經破敗,卻還是一如當初那般的頑固,裝模作樣。盡管馬路外面的世界已經被汽車、短裙以及其他新思潮所替代,但這所房子依然佇立在多倫路保持著它的傳統。

  自打白微小姐和她的父親被迫於辛亥革命後搬進這條馬路,就一直是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作為一個老派人物,白微小姐的父親還恪守一項原則,那就是八旗子弟不用繳稅。自清朝太祖入關以來,滿人就不必負擔賦稅,因為要入軍營服役,即便是在旗人早就沒有戰鬥力的時候,這項規定仍是存在的。

  但是到了1912年元旦,一切都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政府部門的人員給白微小姐的父親寄去了一張繳納稅項的通知單,雖然民國剛剛成立沒有多少日子,但應納稅額已經準備收到後年了。兩個月後,這份稅還是沒有收上來,所以不得不又發了一張通知單。而稅務部門所得的只是一張紙條,不是用鋼筆寫在卡紙上的,是用毛筆寫在宣紙上,書法流利,小楷工整。

  信的大體上說,先祖三百多年來的歷史,和白微家曾經卓越的戰功,卻絲毫沒有提到應納稅項,並且將通知單附還。

  新政府的稅收部門派了一個稅務專員去白微家中收稅,他隻好去白微家敲門。

  門打開了,一個極高極瘦的男人站在門口,嚴厲地盯著那稅務專員,那是白微小姐的父親,他都沒有請專員進屋裡坐,只是站在門口默默地聽他說。

  多倫路的老鄰居們頭一回看見年輕的白微小姐,她站在她父親身後三步開外的地方,比起她高大的父親,她顯得有些小模小樣,走過來的樣子像是蹭著過來。在滿大街都穿洋布的時候,她還穿著古法紡織的布匹,衣服上有不少刺繡。衣裳過分肥大,顯得衣袖下的手小而伶仃。因為長年不見陽光,她白的有些滲人,頭髮卻烏黑,別致的用發簪盤在頭上。她臉型小巧神情卻很呆滯,只有當一雙大眼睛不住移動著打量那位稅務專員,才有一些生人氣息。

  她的父親一直用高傲的神情聽年輕的稅務專員結結巴巴的說完,繼而他冷酷無情的說:“我在這裡無稅可繳,或許你應該知道,八旗的子弟不用繳納。”

  稅務專員掃了一眼他身後精致的薔薇花架,這是那個院裡唯一有生氣且不讓他緊張的東西。他抹了抹額頭的汗珠說:“現在已經是民國了,早就成立了新政府了。”

  白微的父親說道:“我不管你們這些自封的長官。八旗的子弟不需要繳稅。”

  “可是納稅冊上並沒有這麽說,你們應該根據新政府的法度..”

  “八旗子弟無稅可交。”他當著專員的面重重的關上門。

  稅務專員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回去報告給了他的長官。正當多倫路上的居民們等著看白微一家因為觸犯新政府法規而受懲罰時,此事卻像旗人不願剪去辮子一樣不了了之。民國初年,社會動蕩,為了維持穩定,也因為人手不足,地方小官吏大都沿用前清的人員,換湯不換藥而已。碰巧,白微這個種姓的人和稅務方面的長官還算是有點交情的。

  雖然從根本上來說,只是將原來有皇上變成現在沒有皇上了,但新風氣還是滲透進來,白微小姐脫下了大襟滾邊的衣裳和擺幅巨大的裙子,換上了女學生最時興的藍襯衫和黑中裙,只不過因為從小裹腳的緣故穿不了黑色皮鞋和白色中筒襪子,只能著一雙布鞋。每當她做這幅打扮的時候,總是去見一個人的,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身著一套筆挺的藍色呢子軍裝,頭頂的前部是新長出來的短發,後部卻是到脖子的長發。

  有人看見他們下午在四叉路口的咖啡館裡面喝咖啡。是在一個陽光明媚宜於出門的好天氣。白微?珞齡小姐和青年軍官駱辰輝坐在臨窗最好的位置上。白微小姐正用精巧的小杓子一杓一杓,無比斯文的舀咖啡喝。其實這杓子不是用來喝咖啡的,而是用來調咖啡的。幸好她對面的男子也不擅長此道。

  擁有一雙三寸金蓮的白微小姐卻喝著咖啡。她只能這樣不洋不土,即這裡容不下她,那裡也不會容她。

  那個叫洛辰輝的青年軍官和白微小姐立在馬路的拐角親密的說著話。白微小姐雙目褶褶生輝,和在家門口那次張望時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她說:“你願意帶我一起走嘛?”

  駱辰輝還沒來得及回話,就看見白微小姐的父親站在後面。

  於是,這個話題被多倫路上的居民議論了好幾年,白微家的人一向自視甚高,絕對不會接受一個革命軍也就是前清節變的新軍作為他們家的女婿,有好幾個人發誓自己親眼看見,白微小姐的父親痛打了自己的女兒。然而事實上,他們只看見身段苗條卻不得重新穿著舊時寬大衣裳的白微立在洋房裡面,她的父親叉開雙腳背對著門,手執一根馬鞭,一扇向裡開的門恰時關上了,裡面傳來了女子的痛哭哀嚎。

  駱辰輝有沒有帶她走,因為他所在的部隊開始進行護法運動,他們的事情就這樣擔擱。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白微小姐都沒有出現在街坊們的眼前。有人說,她被自己父親軟禁;也有人說,她心中愛情的火苗已經熄滅。就當人們以為再也見不到白微?珞齡的時候,她的父親白微?琦恪突然死了。一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只是聞到從房子裡發出一陣陣濃烈的死老鼠的味道。那時的她已近三十歲了,早就是沒有人要的老姑娘了,父親一死,她便真的無依無靠了。他留給她的全部財產就只剩那座房子。

  她的父親死後大約一周,房子裡的屍臭味已經無法掩蓋。在小院子裡到處都是探頭探腦打聽消息的人。眾人在擠歪了門邊的薔薇花架後,白微小姐終於出現在門口。

  她挺直腰杆,平靜的說:“我的父親沒有事。”這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多少活人氣息,難說她和她的父親誰更像死屍。

  一連三天她都是這麽說,說她的父親沒有死,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悲痛。以前曾給她的父親醫治的郎中勸她盡早讓白微?琦恪入土為安,她也不聽。一直到同宗中唯一和她們家有交情的,她父親的堂姐從廣州趕來,她才松動,同意讓人給她父親穿上壽衣入殮。

  等到白微?琦恪出殯時,她完全垮了下來,撲在棺木上嚎啕大哭,緊緊抓著棺材蓋板不讓人們釘上釘子,並且她反覆問:“你怎麽就死了呢?你就這樣死了!”

  她的父親曾趕走了許多試圖接近她的漢族男子,讓她落得像現在這樣無依無靠。她在棺木前痛哭,只是為了死死拖住搶走她一切的人。

  在白微?琦恪死後的第二年,駱辰輝居然回來了,不過他已經不再是當初斯文靦腆的英俊青年而是個皮膚黝黑,身強力壯,相當精明的男人了。他曾在回來的那天上午,騎著高頭大馬,在多倫路上呵斥圍觀的人群,給人們留下的非常深刻地印象。

  很快,他們又在一起出雙入對,這次絕對不會有她的父親來阻礙了。有段時間人們常常看見他們從郊外騎馬回來。以白微?珞齡小姐當時的年紀不再適合穿學生裝了,而是穿了一套駱辰輝送她的長洋裝。她的頭髮不再盤著了,而是剪短了,微微地燙卷,看上去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和心愛的情人在一個溫馨的午後騎馬回家。不得不說,駱辰輝比起以前來少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魅力,他們看上去可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美中不足的是,駱辰輝在上次他們分別不久後就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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