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富現在這樣子,簡直像是召開新聞發布會,他坐在院子的黃皮樹下侃了起來:
“你們還真別說,那戰場上真的是會死人的,嘖嘖,那真是血流成河啊。有一回,我們在漠北那邊打北蠻子,去了四個營最後回來的不到兩個,我呀,幸得死裡逃生。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瞧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我這算是光榮退役,上面賞了我幾石糧食和十兩銀子呢,等我這腿傷好了,還可以到縣衙門謀份差事。”
趙二嬸便問:“所以,只要傷著了就可以去縣衙門謀差事?”
姚大富神氣地道:“不是誰都有我這麽好彩的,你得有本事回來,要跟上頭混得好,我可是我們千戶長的親信,有千戶長的信函才可以領俸祿和謀差事,其他那些混不好的,隨便一點盤纏就打發你們走人了。”
姚鮮花記得歷史劇裡面說過,千戶長就是手底下有一千兵的頭頭。
趙二叔也問起來:“那跟你一同去的那幾個呢?你們在營裡面沒見著?”
“沒有啊,我們到縣裡之後就被分到不同的營區了,而且都是在戰場上,一散了就不知道誰在哪裡,我完全沒有這幾個同鄉的音訊啊。”
姚鮮花聽到這裡,心裡面隱隱失落起來。
結果姚大富又說起來:“不過,在縣裡訓練的時候,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就寶山那渾球,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居然跟咱們武頭打了一架,好像是那武頭態度不好惹怒了他。”
“哦?那後來怎麽樣了?”趙二嬸問。
“最後怎麽發落的就不知道了,按我說啊,也就是寶山那家夥倔,你說你出門外面就應該老老實實是不是?他倒好,跟人打起來了,打的還是自己的武頭,他這種性子,去哪裡都沒有好果子吃的。”
“……”
姚鮮花聽到這裡,隻覺得心裡更慌得緊了。
……
轉眼又過了四年,姚鮮花長到了十四歲。
由於有現代人的意識,她這些年對自己的身體發育極為重視,雖然家裡缺衣少食,但是她會想盡辦法讓自己不至於太過營養不良,乾農活的時候也注意防曬,所以幾年下來,她竟也出落成一個水靈靈的青蔥少女,臉蛋還是紅彤彤的,身材清瘦苗條,只是說話仍然結結巴巴的,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靈動十足,依然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可愛中,又帶著一絲倔氣。
姚鐵樹呢,自從那次被熊瞎子咬傷後,他就不能再上山下山了,所幸生活可以自理,在院子裡面坐著的時候也可以幫忙剝一下豆子或者摘一下菜葉。
姚鮮肉七歲那年去鎮上的學堂求學,早出晚歸的,傍晚回來還要抓緊時間做功課,倒是幫不上多少忙。
這樣一來,家裡的農活就落在了王牡丹和姚鮮花身上了,姚鮮花的木工活也被耽誤了。
她原打算多給姚鮮肉做一些玩具的,或者再給姚鐵樹做一個輪椅,可是山上和田裡都有忙不完的農活,每天上山下地煮飯洗衣,哪來的時間做木工,就連答應了姚鮮肉的小車子也是近幾個月才完成,可是姚鮮肉都十歲了,對小車子沒有什麽興趣了,還不如給他多買兩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