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鮮花這一覺睡得很沉,並不知道半途中姚鐵樹找過來了,姚鐵樹見姚鮮花睡著了就沒有叫醒她,只是從裴寶山身上把她接過來,再直接背回家。
而裴寶山告別了姚鐵樹後,便又一個人返回了山腳。
像姚鮮花猜的,他必須拿回自己的柴和野豬草,不然回去沒辦法向大伯娘交差。
這個時候,整條村都安靜下來了,石華村的村民們向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現在他的耳邊只有山風以及附近偶爾傳來的狗叫聲。
天已經全黑下來了,而今晚沒有月光,腳下的路很模糊,幸好這條路他是走慣了的,哪怕摸黑也能找到。
費了好一番勁,他終於在山腳下找到自己的那一大捆柴和一蘿筐野豬草了,他連忙背上就走。
是,山裡面的野獸很多,又是這麽黑的夜晚,別說狼了,就算竄出來一頭山豬也很難對付。
又花了小半時辰,裴寶山終於將那一捆柴和野豬草背到家了。
他家也是一個大院子,東邊的瓦房住著他親生爹娘,西邊的瓦房住著養父母。爹娘將他過繼後,後面又生了弟弟妹妹。
走進院子裡,他便聽到東邊傳來親娘哄弟弟妹妹的聲音:“大丫,寶平,過來洗把臉就睡了啊,我看誰第一個過來。”
接著就是妹妹大丫和弟弟寶平的聲音:“我,我第一個……”
“你們兩個,方才喊你們來你們不來,現在一說要排第一第二你們就來了,真是不省事的兩個小東西!”
“……”
裴寶山聽著有些心酸,印象中,自己從來沒有被大人這麽溫柔地哄過,親爹娘為了大伯娘他們不在背後嚼舌根,平時總是裝作不認識他,只能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給他塞些吃的,跟做賊一樣。
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了。
這個時候,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他隻把柴和野豬草放下來,再走到大伯娘那邊的灶房。
灶房黑漆漆的,他摸黑進去,再點了盞蠟燭,然後揭開灶台上的鍋。
微弱的燭光照射下,他看到那鍋底裡面只剩下一根兩指粗的地瓜了,連半碗稀飯都沒有給他留。
他每天都要乾很多活,如今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隻吃這麽一點地瓜哪裡受得了?
然而,未等他吃地瓜,那邊大伯娘的罵聲又來了:“便宜東西,讓你上山找點豬草,你居然玩到這個時候才回來,天都黑了你沒看見嗎?你趕緊把蠟燭吹了,這蠟燭多貴你知道嗎?該死的東西!”
裴寶山當然知道蠟燭貴,因為這蠟燭就是他去鎮上賣完柴後買的。
但他不想爭辯這些,只要他出聲,那引來的便是大伯娘無盡的嘮叨。
他把地瓜拿出來,再把蠟燭吹熄了,一個人坐到灶台門口啃地瓜,連皮都沒有剝。
大伯娘家裡是吃得上飽飯的,偶爾還有一點臘肉臘魚,但是她幾乎不讓裴寶山吃肉,那肉要留他兩個親兒子吃。
啃完地瓜,裴寶山再摸黑返回灶房裡,摸了摸燒水的鍋,是涼的。
飯菜沒有給他留,連洗腳水都不給他留一點。
他隻得去院子的水井邊抽了點井水,春末的水還是冰涼冰涼的,他隻簡單地洗了把臉,再衝了一下腳。
他的動作已經夠輕了,可西邊的瓦房那邊又罵開了:“便宜東西動作輕一點,別吵著我們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