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場景，短暫而美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

  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他被人緊緊的用抱住，那力道緊的，像是在高興與他重逢。

  那個時候的他，並不明白這個擁抱，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如果有機會，他想將他了解的透徹。

  “真想在聽你叫一聲青……”他的下巴，磕在了言之的肩膀上，力道很重，言之感覺到了肩膀的疼痛。

  這種疼痛，他再也不會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

  “青湫啊～”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淚，用著最初恢復人身的聲音叫著他，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不斷地重複著，直到最後淚水流進唇中，鹹澀的味道堵的他再也開不了口，只能發出嘶啞又無力的叫聲。

  他怕他在開口，就是嚎啕大哭。

  他的青湫好不容易睡著了，不能吵醒。

  然而那種壓抑的嗚咽聲，卻再也忍不住，穿過病房，穿過醫院，穿過風，穿過雲層，穿過天空，穿過所有……最終化為了一句低聲噥語的青湫啊，傳入那永遠不可能在醒來的人耳中。

  ——

  林父林母衝進病房，當看到地上擁抱著的兩個人時，瞬間怔住。

  那肩膀抽搐的人微微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沾染了鮮血，隨即他露出一抹淡笑，被淚水洗過的眸子猶如海水一般乾淨，清澈，一如林青湫所說的——明亮。

  只是眼裡，再也沒有他了。

  “他走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落下，他死死的咬住了唇，忍住自己快要衝出的眼淚，像是瘋了一般的重複念叨著，雙眸中的光越來越暗淡，直到最後灰蒙蒙一片，

  “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

  “我還沒有說出來我是誰呢，我還沒有隆重的介紹過我自己呢。我還沒有……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呢。他走了，他就這麽走了……”

  死死的擁抱住懷裡的人，他像個孩子一樣，傻傻的笑著，淚水卻再也流不出一滴。

  他不能哭，青湫肯定不喜歡他哭的。

  ……

  “真是奇跡啊——”

  三天后，柳醫生坐在辦公室中驚歎，路過的護士走進來，好奇的問他什麽奇跡。

  “這個人，之前還肺癌晚期，結果突然好了。”他指著單子上的林間二字，隨後轉向林青湫，“這個人卻死了，然後因為肺癌晚期死的，還死的一點征兆都沒有。太奇怪了，這真的太奇怪了……”

  “哎。”護士無奈，“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

  “怎麽可能！”柳醫生篤定道：“不可能是我們搞錯了。”

  “那就別管了，世界上神奇的事情總有很多。”女護士笑笑，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

  “青湫，我要走了。”墓碑上，照片中的人唇角微微掀起，卻不是在笑，表情清冷的讓人難以接近，那眉目間的冷淡漠然也能看的出來。

  “最後走了你也不給我笑一下。”言之將花放在墓碑旁，撫摸了一下照片中人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你說人為什麽會這麽奇怪呢。哪怕知道日後會遇到，也會難受的像要死了一般。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累，好想跟你一起在這裡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