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很晚,極晚極晚。
但,安安卻一直沒有睡。
這件事鬧這麽大,臨安村的人卻是一個都不知道。
完全都是因為有寧方遠在。
不然,她一個女子,被關進牢裡,不管真的有罪沒罪,那都是不清白的,長十張嘴也說不清。
寧方遠這邊,早就遣了人過來告訴安安,人已經沒事了,也是怕她擔心的覺也睡不著。
事實上,就算是知道張康平沒事了,安安仍然還是沒有睡著。
所以等張康平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有一個焦急的身影轉來轉去。
不是安安又是誰?
那一瞬間,一顆飄忽不定,甚至是猶豫不決的心,瞬間就堅定了。
安安在看到張康平的時候,也是大喜!急忙跑了過去。
“康平哥哥!你終於出來了?沒事兒吧?獄吏有沒有對你用刑?他們傷著了你沒有?你之前被打成那樣,身上一定很痛吧,要不要現在送你去李郎中那裡。”
安安一邊說,一邊急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張康平。
嘰嘰喳喳的聲音裡滿滿的都是關懷和擔心!
她可是記得,為了護著她,那一拳一腳都招呼在張康平身上,他被打得嘔了好多血。
“我沒事,之前寧公子找大夫來已經給我看過了,都是皮外傷,該上藥的地上都上過藥了。”
怎麽可能沒事,就算是上了藥,他現在整個身子也還都是生疼生疼的。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股氣支持著他。
這會子見了安安這股子氣才下去,身上乏力疼痛的恨不得連一個指頭都抬不起來。
他靠著那槐樹,才,勉強沒讓自己倒下,卻硬是衝著安安搖了搖頭,“我沒事,真的,你先回去吧,被別人看到了,可就不得了了。”
安安自然不會拋下他先走,上前扶他,“那……我先送你回去。”
張康平搖了搖頭,“不用,我走累了,想歇會,你先走,我看著你走。”
安安還待要拉。
張康平眉心微蹙,咬著牙,將她的手推開。
臉上分明是隱忍的痛苦之意,齜牙咧嘴,語氣卻是那樣輕柔,“乖,別被有心人看到,又是麻煩。”
“我有話和你說……”
安安話沒說完,張康平卻不給她再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可是……”
“你已經親眼看到我回來了,還有什麽可是的。我都能從城裡走回來,這點遠,難不成還能走不回去?去吧,別讓我擔心,聽我一回。”
張康平從來沒有如此軟言相求過,安安想起之前那個慘烈的場面,也不想再忤逆他。
萬一被人看到他們半夜私會,確實又是事兒。
左右衡量,心下雖然不安,但看他說話無異,大約真沒什麽大事兒。
松了一口氣,叮囑他也早點睡,便先走了。
安安的身影,在夜幕中消失,張康平的身子才從樹乾上滑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像一具完全沒有生機的屍體。
之前,在七皇子面前,在寧方遠面前,他都不能示弱,哪怕身上再疼,他也要挺直了腰杆。
平躺在地上的張康平,看著天上的星星,只有一眨一眨的眼睛證明他還活著。
她有話對他說。
他何償沒有話想問她。
寧公子之所以會去救他,還將他推薦給那位爺,怎麽可能不需要一點代價。
但他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