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體躺了兩天都沒有吃東西,自然是極餓的,安安聞到粥的香味,立時肚子就叫了起來,也不管阮元娘臉色好看不好看,端起來就開始喝。
外面齊氏叫元娘,元娘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安安父輩兄妹四人,安安爹是老三,上面兩個哥哥,下面一個妹妹。
齊氏是阮老大的婆娘,馬臉吊三角眼,一看就不是個好貨。
元娘還沒有從安安屋裡退出來,她就叫喊開了,“還給那賤丫頭用白米熬粥?你知道米有多金貴嗎?糟蹋糧食!”
元娘低著頭,“……可是妹妹餓了。”
“餓了?餓了就吃白米粥?誰不餓啊,我還餓呢,那點白米可是留著給你奶還有你大嫂吃的。你奶牙口不好,你嫂子正懷著崽呢,還有,你記住,你妹妹是二丫,可不是那個私奔的賤人生下……”
“娘你不要這麽說三嬸。”
“三嬸?你還喊那不要臉的三嬸呢,和你說過多少遍了,記住,這家裡從來就沒有過三嬸,你三叔當初就是瞎了眼,要我說啊,那賤人早就和人勾搭上了,她就是那賤人偷人生下的野1種。”
“娘……”
“你這丫頭就是心軟心善,對那小白眼狼比對你親妹子還要好,伺候她吃伺候她喝,你對你老娘我都沒這麽上心過……”
外面那麽大的動靜,安安怎麽可能聽不到。
她微勾著唇角,這兩人一慣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夢裡見多了。
若她還是從前夢中的那個安安,這會子,聽到齊氏說她娘不要臉罵她野1種,只怕人一下子又要卑微到骨子裡去,而聽到元娘護著她的那些姐妹情深的話,又會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奉給她。
只可惜,她是阮安安。
安安一邊將外面的動靜當戲聽,一邊勾著嘴角吹著碗裡的粥,一口一口慢慢的喝。
演吧演吧,等勞紙腿好了,勞紙要叫你們知道什麽叫戲!
說話間,院外已經有人來了。
上門的是一個少年和一個老者。
少年在前,老者在後,老者提著一個大箱子。
少年進了院子,看到院中的齊氏和元娘,很是客氣的揚聲道,“大娘和姑娘都在呢,我家公子請了大夫來看安安姑娘。”
這少年是寧方遠的跟班長石,之前跟著寧方遠來過,齊氏自然認得,她側著頭,看清少年後頭隻跟著個老頭,不禁眉頭一皺,那寧公子怎麽沒來。
出事的那天,寧方遠就派了李叔給阮家送了一大包謝儀,今天來看安安的時候,又帶了些銀錢和禮物,這會一個下人來,不過是帶人來看那死丫頭,也沒帶什麽東西,沒什麽油水可撈。
齊氏很失望,隨口說了聲,“元娘,你帶他們去吧。”說完就走開了,死丫頭躺床上,兒媳婦又剛懷上,好多活都只有她一個人乾,她還得去喂豬呢,才不想帶人看那個小賤種的死臉。
齊氏走了,阮元娘卻並沒有怠慢。
大宅門裡的彎彎繞她可懂得不少,想左右主子的想法和態度,有很多種。
其中最厲害的一種,便是先影響他身邊最親近之人的想法和態度。
元娘很是客氣又念熟打了招呼,一邊前面帶路,一邊柔聲道,“長石,你家公子怎地沒來,剛剛安安還在那裡念叨著,說她的寧大哥下午一定會親自帶著大夫過來看她的,你是不知道啊,自你家公子走了開始安安就一直在那裡巴望著呢……”
這話說的,聽起來親昵,似乎能拉近兩者之間的關系,可實際暗示性極強,只會讓聽者覺得那安安不知進退、不知廉恥。
果不其然就見長石的眉頭皺了皺。
公子什麽身份,她又是什麽身份?居然敢有非份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