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無題（三十五）

  “神明已經離我們而去，神明說，要讓我們尋求自己的道，你們帶來了什麽神明？”

  就在這時，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爺爺緩緩地走了過來，望著剛子，目光犀利：
  “剛子，神明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新時代已經到來，你還要沉迷於往日的時光到什麽時候！
  “侍奉神明的神使，天天在神廟中祈禱，不喂鳥，不種地，還要人給你們供養！

  “如今要取消神廟，也是為了部落的繁榮和發展！你卻在做什麽？你請了一個外人，偽裝成神明，你這是在玷汙你的信仰！”

  四周漸漸聚攏了一大群野人——

  或者說，現在這些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野人，蠻荒的風格距離他們仿佛已經十分遙遠，盡管他們身上的衣物還顯得有些粗糙，但比起以前衣不遮體的野蠻模樣，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

  他們分成了兩邊，大部分的人都站到了那個須發皆白的老爺爺身後，而小部分的人則聚攏在剛子身旁。

  看來部落的人也分成兩派，而剛子這一邊的人較為弱勢一些，所以剛子如此歇斯底裡也就有了原因，優勢方更想求穩，劣勢方則更瘋狂。

  “神明離我而去？你在說什麽，如果神明真的離我而去，那站在我身邊的又是誰！？”

  剛子雙眼含淚，直直地望著那須發皆白的老爺爺：
  “二狗爺爺，您是二長老，您和大長老這些年來，一直都看不慣我們，一直都覺得我們待在神廟中好吃懶做，但沒有我們侍奉神明，我們怎麽會有這麽多年的平安？
  “六十年前我們一無所有，人少力微，兔子們卻強者如雲，若不是有神明派遣神使阻攔，那些兔子們早就把我們滅了！
  “二狗爺爺，除此之外，您再想想，我們人類的文明，我們學會使用火、學會養殖白鳥、學會種植食物，是拜誰所賜？
  “沒有神明，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即便如此，你也要對神明不敬嗎？此時神明現世你卻說神明是假冒的！”

  “……神明已經離去了！這是大長老親自說的！”

  須發皆白的老爺爺頓了頓拐杖，聲音虛弱地說道。

  “神明就在這裡，你卻相信大長老！”

  剛子半步不退，語氣堅定。

  “你沒辦法證明他是神明，我們……如今的我們，也不需要神明！”

  二長老頓了頓拐杖，目光朝著雲凡望去：

  “如果他是神明，就讓他證明自己！”

  “你會惹怒神明！”

  剛子一蹦而起，指著二長老喊道：
  “我不允許你對神明不敬！擁護在神明身邊，是神使的職責，也是對你們的保護！你們不明白神明的力量，你們的不敬，將會給我們帶來災難！”

  （你這麽捧殺我，你是個偽粉絲吧？）

  雲凡眼角瘋狂跳動，這一刻直感覺自己上錯了賊船。

  “神明？就算是真的神明來了，也沒用！”

  二長老再次頓了一下拐杖，偏過頭去，對身旁的人說道：

  “把剛子和那個狗屁不通的神明給我抓起來，關到地牢裡去，我們不需要神明，未來靠我們自己把握！”

  話音剛落，二長老身周的眾人便齊齊向前，朝著剛子等人逼迫而去。

  “你們！你們敢！”

  剛子的臉漲得通紅：

  “你們敢對神明出手！你們完蛋了！神明會降下災難……你們完蛋了！”

  （關我什麽事……一來就給我招惹那麽多敵人真的好嗎？）

  望著四周圍上來的一群又一群的部落人，雲凡臉色微變。

  這些沒有披甲的人，他不怕，人再多，自己配合安夏邊跑邊殺也足以殺一片，
  但這些野人並非只有這些人，往人群之外望去，能看到一大群穿著石甲的人正朝著這邊匯集。

  而已方，除了自己和安夏，剩下的野人……

  之前的近百“石人”已有大半在二長老的注視下叛變，加上部落裡一部分跟隨者，如今跟在剛子身後的，也僅有不到百人的規模，戰力也參差不齊。

  而對方則是男女齊上陣，目測此時出現的已有三四百的規模。

  野人部落最開始的時候，只有不到兩百人，從雲凡離開，到回歸部落，數十年的繁衍，野人的數量已經擴張到了接近兩千人，

  這兩千人中老、弱、病、殘佔了一部分，不在現場的佔了一部分，剩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聚集於此，可見雙方在整個部落中都極具影響力。

  “二狗爺爺！快停下，大長老來了！”

  正當雙方一觸即發，隨時可能啟動“神明之戰”，但卻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將平衡打破。

  順著聲音望去，正看到一個魁梧的少年，攙扶著一個老人緩緩朝著這邊走來，

  那個老人看上去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身形又瘦又小，走路都顫顫巍巍，四肢看上去像骨頭架子一樣，
  他走過來時，眼睛是渾濁的，但望見了雲凡，眼睛便亮了起來，直直地朝著雲凡走了過去。

  “烏努……噠噠！”

  他口齒不清地開口，望了一眼雲凡手中的伏羲劍，激動得顫抖起來：

  “神明……我們的烏努，再一次降臨在我們的世界！”

  “……”

  雲凡總莫名地感覺這個野人有些眼熟，便嘗試著問道：

  “我好像記得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的名字還是您起的！您忘了嗎？”

  老人頓了頓，緩緩地說道：
  “我叫鐵柱！”

  “鐵柱？”

  雲凡眼前一亮，隨即打量了老人幾眼，有些唏噓。

  鐵柱就是最開始時那個最虔誠的男野人，也是當時野人部落的領袖。

  第一次回兔國時，年針一共轉了兩圈，每一圈代表著十二年，兩圈就是二十四年，

  第二次回部落，年針一共轉了五圈，也就是六十年，加上之前的二十四年，已經足有八十四年過去了，當時的男野人不知道算多少歲，看身形保守估計十八歲的話，如今也已經有百歲高齡。

  當時魁梧如牛般的男人，如今在歲月的洗禮下也已經變得纖瘦，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他差點無法將當初那個魁梧、健壯的身影和當前這個瘦弱的小老頭聯系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