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中洲事（十六）

  “唔！嗯~
  “那，心寧姐姐，哎呀，”

  花鶯鶯一拍腦袋，似有些苦惱地說道：

  “我，我暑假作業還沒做！
  “要是回去的時候沒做完的話，大齊書院的先生可要打我手掌心啦！”

  “好，你去吧！”

  段心寧打了個哈欠，喃喃道：

  “天天過這樣的日子，真是無聊死了！”

  “……”

  花鶯鶯一路小跑，跑到了西廂的客房，小臉紅撲撲地站在門口，鬼鬼祟祟地朝門口打量了一圈，然後鬼鬼祟祟地將門關上，將木雕仙子掏出來放在桌上，

  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小模樣煞是可愛。

  “咳咳，
  “慈航普度——苦難眾——

  “哎哎哎，你別掏出那玩意，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木雕仙子急得都快哭了：

  “你也別威脅我，我說能實現你的願望，就肯定能實現你的願望，我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呐，你還擔心我會騙你嗎？”

  “有頭有臉有身份？你剛剛還說你只是山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精靈，”

  花鶯鶯又將左輪對準了木雕仙子：

  “你果然是在騙我。”

  “不、不是！我沒有！”

  木雕仙子急中生智：

  “我、我在山裡有頭有臉有身份還不行嗎！”

  “……”

  花鶯鶯一愣，仔細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是吧？我怎麽會騙你呢？”

  木雕仙子松了一口氣。

  “你剛剛說，可以實現我的願望，所有願望都可以實現，是不是？”

  花鶯鶯又問道。

  “確實如此，但……”

  “我要主人愛上我。”

  “但……但有條件……”

  “你果然是在騙我。”

  花鶯鶯打開了左輪的保險蓋。

  “不不不不是啊！我我我沒有騙你啊！！！”

  木雕仙子都快崩潰了，她嘶聲喊道：
  “我、我雖然沒辦法立即實現願望，但我擁有最廣沃無垠的智慧，
  “作為我對自身能力保證和承諾，你可以對我提任何問題，這世間存在的不存在的東西我全都知道，
  “比如你修行遇到了什麽問題，遇到了什麽瓶頸，想拿到什麽東西，我都可以告訴你答案！”

  “這世間存在的不存在的東西，你都知道？”

  花鶯鶯放下左輪，有些狐疑地問：

  “所有問題都可以？”

  “當然！所有問題都可以！”

  見可以溝通，慈航道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冒險用寄托之物和人類接觸，就是孤注一擲的行為，借人類的幫助恢復傷勢，之所以選擇這個小孩子，也是因為小孩年紀小，好唬騙、好控制。

  但她橫跨萬界，信徒數之不盡，存在於世如此之久，

  還就從沒見過這麽難纏的死小孩。

  要不是因為自己被先前那一輪爆炸轟得傷了元氣，她早現身一巴掌把這個死小孩拍死了。

  好在，這個死小孩似乎有所求。

  有所求，那就好對付，至少自己不會被那個死小孩手裡的莫名其妙的東西給傷了。

  實現願望，當然不行，以她現在的能力，不論什麽願望都沒有能力實現的，畢竟她現在連實體都沒有，
  不過只要能讓她恢復幾分實力，便能禦使靈力做一些事，而且往往這樣的小女孩的願望是最容易實現的，不像那些在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滿腦子都是“天下無敵”、“富甲天下”，這些願望不是不能實現，但代價太高，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這麽好滿足，

  比如這個小女孩想要讓她的主人愛上她——

  這有什麽難度？等她恢復了些靈力，直接給這個小女孩的主人下一個禁製，天天像條狗一樣圍繞在小女孩身邊，這個願望不就實現了？
  而且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天真爛漫，提的問題也最是好對付，無非也就是什麽“天空為什麽是藍色的”、“鳥為什麽會飛啊”、“風是從哪裡來的呀”、“太陽是從哪裡來的呀”，
  這種蠢問題也沒地方去證實，還不是隨自己唬騙？
  憑我十二金仙的身份，什麽問題解決不了？
  她定了定神，不由找到了幾分自信，冥冥中還有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她聲音優雅，宛若池中青蓮，帶著俯瞰眾生的氣勢，悠悠然道：

  “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這天下，沒有什麽問題可以難得住我。”

  “真的嗎？”

  花鶯鶯輕咳一聲，鄭重其事地說道：
  “請聽題！

  “——請問，有些數具有不能表示為兩個更小的數的乘積的特殊性質，例如，2、3、5、7……等等，
  “這些大於1的自然數中，除了1和該數自身外，無法被其他自然數整除的數稱為素數，
  “請問素數在自然數的分布規律是什麽？”

  “……”

  “……”

  “……”

  花鶯鶯的聲音擲地有聲，在狹小的聲音回蕩；
  那雙渴望知識的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身前的木雕仙子，
  木雕仙子那被雕刻得活靈活現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著面前的小女孩，

  二者大眼瞪小眼，就這麽僵持了半分鍾後，
  只聽一道沉重的聲音緩緩從木雕仙子體內傳了出來：
  “……換一個問題。”

  哢！
  花鶯鶯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左輪的保險蓋。

  “停停停停！！！有、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
  “你換一個問題，換一個正常點的問題，好不好？這個問題我實在聽不明白啊！！！”

  “好，換一個問題，請聽題！
  “——請問，
  “如何證明‘任何不小於六的偶數，都是兩個奇質數之和’的推論？”

  “……偶數是什麽？”

  “就是能被2整除的數。”

  “整除是什麽意思？”

  “……”

  花鶯鶯俏臉微寒，蔥白的小手指已經扣在了左輪的扳機上：
  “你果然是騙子。”

  “你你你倒是問點正常的問題啊！你這些問題，我聽都聽不懂，我怎麽解答啊！！！”

  “……好吧，看來這些問題的難度，對於你來說，太高了呢。”

  花鶯鶯失望地朝慈航道人望了一眼，那眼中有輕蔑、不屑、鄙夷，重重情緒錯綜複雜，仿佛在看垃圾桶裡的垃圾。

  這一刻，慈航道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吧好吧，這些問題也指望不上你了，”

  花鶯鶯狀似無奈般說道——

  其實她也沒指望這個什麽‘山中的精靈’能解答她的問題，畢竟她‘無所不能’的主人傳承下來的知識裡也只有關於這些問題的猜想而沒有答案，
  她本來也只是碰碰運氣，畢竟若是把這些答案解答出來，等主人回來了自己就拿答案去和主人邀功，想來主人一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只可惜，這個什麽‘山中的小精靈’實在太廢物了。

  既然這些問題答不上來，那她也隻好退而求其次——

  當然，這原本就是她把這個‘山中精靈’留下來的最主要的原因——

  “既然這些問題你答不上來，那你就幫我做暑假作業吧，很簡單的，

  “要是你連暑假作業都不會的話，我也可以教你。”

  她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起來：
  “當然，如果你很笨，有我教你你都學不會的話，那我也只能把你劈碎了當柴燒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