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父子

  書哥兒見此忙搶上去，一把撩開了門簾子，待著趙振興扶著趙老爺子進了屋，這才叫來長順，讓他端了茶水點心過來。

  等到祖孫三人都一一落座，趙振興才問起了趙老爺子的來意。

  前幾日趙振安才剛剛娶了親，雖說日後會在縣城安家，但是年節這段時日，還是會在家裡住上一段時間的。

  趙老爺子不在家陪著趙振安他們兄弟，跑到山莊這邊來，顯然是有事找他。

  趙老爺子聞言，面上的神情卻是有些莫名，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我今兒遇到周郎中了，他跟我道喜，我這才知道，書哥兒他娘這是又有……”

  趙振興心中微訝，抬頭對上趙老爺子有些忐忑的目光，心裡不知怎的不由得為之一酸，片刻後才調整好心緒，點了點頭，“是……前兒剛請周郎中來把過脈，……因為時日尚淺，也就沒特意去跟爹說……”

  趙老爺子聞言，面上的神色隨即一松，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滿臉的褶子都好似堆到了一處，每根褶子裡都好似散發著發自內心的歡愉。

  “……呵呵……好……好好……呵呵……”

  趙老爺子接連幾聲好，聽得一旁的趙振興和書哥兒心裡都有些感慨。

  十年前的那場變故，不只是在趙家人心裡落了心結，就是趙老爺子，只怕從那一日起，也從沒真正的放下這件事。

  趙家的日子雖說日漸轉好，到底還是少了那個打開眾人心結的契機。

  李氏這次意外的身孕，無疑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趙振興突遭變故的那兩年，也許對趙老爺子還有些遷怒，但是這些年趙老爺子的所作所為，還有自家兒女的貼心，生意的順遂，原本的那絲遷怒早就不知去了哪裡。

  現在看到趙老爺子這樣，他忙開解了幾句。

  發自肺腑的話，歷來都是最能打動人心的。

  趙老爺子又哪裡察覺不到趙振興的心意，此時得了趙振興的寬慰，也發下心防。

  祖孫三人坐在一處，第一次真正的敞開心扉，細細談了許久。

  晚間，廚房那邊得了趙怡然的吩咐，送了一桌酒席過來，不知是不是心裡的心結被解開的緣故，不但趙老爺子喝得酩酊大醉，就連一向酒量極好的趙振興，這次也醉的不省人事。

  一直陪同在側的書哥兒卻是滴酒未沾，此時見到祖父與父親都已經完全醉了，招來長順，把兩人安置到書房內室的炕上歇息。

  又讓人給老宅送了信，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

  次日，趙怡然聽聞了前院的消息，就直接去了書哥兒的院子，看著精神奕奕的書哥兒，不由笑著問，“哥，昨兒有什麽開心的事？怎麽爺和爹都喝醉了？”

  書哥兒一早已經去前院看過趙振興和趙老爺子，兩人雖是一夜宿醉，有些微不適，但是精神卻是極好，他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早早的起了身，一早父子兩人用了早膳，就結伴出了門，也不知做什麽去了。

  他四下看了一眼，見沒有旁人，就把昨日趙老爺子來的經過說給了趙怡然聽。

  趙怡然聞言不由微微驚訝，隨即又有些恍然，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對趙老爺子來說，不管是哪一方受了罪，對他來說都不好受。

  特別是這種他就算是竭力補償也彌補不了的事。

  好在老天有眼，再次讓李氏有孕，不說添丁進口帶來的歡喜，就憑這事解了他們父子間的心結，就足夠讓他們歡喜加倍。

  知曉了昨日的事，趙怡然也放下心來，她拿出自己帶來的那份私塾的計劃書遞給書哥兒，“哥，這是我整理出來的，你幫我瞧瞧，可有哪裡不妥當的。”

  她從沒在這邊的學堂裡面念過書，對於這邊學堂的一些基本信息，大都事來自於書哥兒和棋哥兒他們的轉述。

  要說她這份計劃書還有哪裡不妥當的，交由書哥兒來把關是再合適沒有的了。

  書哥兒拿過計劃書，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就打開來看，他雙目直視著趙怡然，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開口問，“大丫，你已經打定主意要招一些女子來入學嗎？”

  趙怡然迎上書哥兒的目光，不閃不避，緩緩點了點頭，“是的。”

  書哥兒看了她半晌，才跟著點了點頭，“如此……哥會支持你的。”

  趙怡然聞言，嘴角緩緩綻開一抹笑意，“哥，你無需擔心我，這只是我想做的一件事，我也會盡力去做好它，但是……如果事與願違，我也不會氣餒，……畢竟，我已經盡力試過了，不是嗎？”

  人心有執念，不做她會惦記後悔一輩子，要是做了就算是……失敗了，她也會釋然。

  何況她性子一向淡然，名利得失她一向看的很淡，並不會為了這些而過分為難自己。

  書哥兒見此，眉眼間才帶上一絲淺笑，“你能這般想就對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只需盡力就好。”

  讓女子進私塾念書的事，趙怡然一開始就與他商量過。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反對，但是他也知道想要真正的實現這一點有多難。

  他這些年在外多少長了一些見識，知道在文風鼎盛的江南還有京城那等天子腳下是專門設有女子讀書的書院。

  但是那也僅限於此，他們清河村畢竟是鄉下地方，想要讓這些本身就大字不識一個的父母放棄女子在家幫著做家務甚至於下地乾活的時間，來學這些對他們來說，百無一用的東西，卻是很難辦到。

  就是當初自家爹娘對待大丫和二丫她們那樣好，也只是讓她們姐妹跟在他們後面學了一些，幸虧大丫極是聰明，僅僅靠著這些，就能學了這許多……

  而且，這幾年下來，他已經知道趙怡然的秉性，但凡是她想做的事，總歸要做成的。

  既然如此，他這個做大哥的，從小到大處處都受她恩惠，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勢必要與她站在一處，做她堅實的後盾。

  這也是他作為兄長責無旁貸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