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絕望痛苦
  “回遷南天域？為……為什麽啊？”蘇離也呆滯住了啊。

  片刻之後，她就像是瘋了一樣，拚了命的搖頭，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連聲嘶吼道：
  “不！不行！不能就這麽回遷南天域啊！”

  “妖靈一族好不容易才入主的東天域，才逃離那苦熱貧瘠的地獄之地，而且多少妖靈為了今天付出了代價，怎麽可以就這麽回遷了啊？”

  “不行，絕對不行！”

  “師尊，將傳音玉簡給我，我要給尊上直接對話，快啊！”

  ……

  蘇離衝著尊獒吼道。

  她想要傳音玉簡，想要直接跟妖皇尊上對話。

  但……

  尊獒搖了搖頭，無動於衷。

  “離兒，以你的身份，你暫時還沒有資格直接對話尊上的，那是忤逆冒犯，是死罪！”

  “另外，尊上作出這個決定想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他定有自己的道理！”

  尊獒如是勸道。

  可蘇離根本聽不進去啊。

  只是看師尊的樣子，是不可能讓她直接對話尊上的。

  另外她想了想，也明白自己確實沒什麽地位，就算是見到了妖皇尊上，也不可能改變尊上的決定的！
  可是……

  “師尊，你知道嗎？攻入東天域是我天狐一族最大的功績和榮耀啊，現在天狐一族覆滅了，什麽都沒有了，若是妖庭在這個時候回遷南天域，那豈不是意味著天狐族白白覆滅了啊？”蘇離看著尊獒，淚如雨下的哭訴道。

  尊獒無話可說。

  他能理解這些。

  天狐一族已經沒了。

  但至少天狐一族在這一場曠世之戰當中還是曾經取得的足以榮耀萬古的至高功績的！

  當初妖庭麾下三大王族，其二和其三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結果都成了笑話。

  唯獨天狐一族截然不同，攻入東天域勢不可擋，一路摧枯拉朽直接並吞整個東天域！

  但現在，妖靈一族舉庭回遷，這等同於天狐族曾經打下的一切都被抹除了。

  天狐族的覆滅直接變得毫無價值了！

  蘇離見師尊不說話，也看出來師尊的為難，於是乎直接泄氣了，就那麽癱坐在了地上，落寞而無助的哭泣著！

  她很絕望，痛苦的絕望。

  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了呢？

  這才過去多久啊？
  須臾之後，蘇離心中的絕望慢慢變成了仇恨，對於天武帝的極大仇恨，她的雙眸開始變的猩紅可怕，甚至是猙獰扭曲！
  “天武帝！！”

  “可恨的天武帝啊！！！”

  ……

  仇恨已經蒙蔽了蘇離的雙眼。

  她現在滿心滿腦子就一件事，那就是親手殺了天武帝，為她的父王為她的天狐族復仇！

  可是……

  尊獒越看越是擔心。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走到了蘇離的身邊，凝聲道：

  “離兒，尊上有令，舉庭回遷，你聽為師的話，一起回南天域吧！有句老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你的修為和天賦，終有一天你會有機會復仇，但絕不是現在！”

  這話，尊獒說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沒辦法，只能這麽說，穩住一時便是一時。

  可蘇離卻根本不聽尊獒的話，她搖了搖頭，道：

  “師尊，你不要再勸我，離兒知道自己不是天武帝的對手，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

  “呃……”尊獒怔愣。

  他沒想到蘇離竟然這麽清醒。

  說的沒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的！
  “你知道就好，不過也不要灰心喪氣，復仇不只是你蘇離的事情，那天武帝更是整個妖靈一族最大的仇人，尊上也是不會咽下這口氣的，所以啊，你要做的就是聽從尊上的意志，懂嗎？”

  尊獒依舊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道。

  然而……

  “呵呵……”

  “師尊，你不要勸我了，離兒知道你的好心，但這一次，離兒對妖庭失望了，徹徹底底的失望了！”

  “眼下尊上要做的，不應該是瘋狂的反擊嗎？要為那些死在大漢天刀天劍之下的諸王族妖靈們復仇嗎？可是尊上沒有這麽做，他選擇了退縮，選擇了一條讓整個妖靈一族失望寒心的最懦弱無能的路！！”

  蘇離冷笑，甚至對妖皇尊上都指指點點了起來。

  尊獒臉色大變，“離兒，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師尊，離兒謝謝你，能遇見你這樣的師尊，是離兒的榮幸，只是……離兒是絕對不可能回遷南天域的，那是恥辱，會讓離兒根本沒有臉面去面見天狐族的所有族妖亡魂的！”

  “離兒知道自己不是天武帝的對手，想要正面殺他很難，幾乎是不可能！但，想要殺天武帝有很多種辦法……不是嗎？”、

  “總之，離兒不能退縮了，哪怕就是死，也不能再退縮，反正離兒現在活在這個世上意義也不大了，呵呵……”

  蘇離慘然一笑，似乎是看開了什麽。

  尊獒聽到這兒，也懵了。

  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知道自己勸不了蘇離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對於蘇離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須臾之後。

  他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咬牙，道：
  “好！既然你都決定這麽做了，那為師只能成全你了！為師這一生孤寡伶仃，能在暮年收你為徒，為師很開心，也不枉此生了！”

  這話，說的很突然，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

  蘇離聽不懂，就那麽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師尊，但下一秒，她呆滯住了，而後驚聲呼道：

  “師尊，你……你要幹什麽？”

  “不！不可以！”

  “師尊，不要啊，離兒當受不起啊！”

  “師尊……”

  ……

  蘇離的聲音都開始哭泣了。

  她的身體已經動彈不得，直接被師尊尊獒禁錮住了，然後盤坐在地，天靈大開！

  尊獒逆轉而上，倒立盤坐在蘇離的天靈之上！

  這是要傳功！
  要把他這一生數千年的道行全部灌輸給了蘇離！
  但這，無疑就是一種自絕啊！

  修行一路，無論是人族還是妖靈一族，能走到妖神境或是準仙境這一步的，基本上都是數千年的道行！

  數千年，是將生命壽元上限拔高了一次又一次的，是憑借著修為境界才能活著這麽久的！

  一旦修為喪失，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形，會當場死亡！
  為什麽？
  因為沒有修為境界的支撐，就會淪為凡夫俗子！

  而凡夫俗子的壽元上限最多百年而已，那已經活了數千年的皮囊會瞬間衰敗而亡！

  也正是因此，修真界幾乎很少見到傳功的行為！

  因為，傳功並不是一件很值得做的事情。

  比如現在的尊獒，他的境界是妖神境一重天，就算是畢生道行都傳給了合體境五重天的蘇離，也頂天了只是讓蘇離邁入妖神境一重天而已！

  而代價更是無法承擔，傳道一結束，尊獒會當場道消身死！

  這說白了，就是一個一加二等於甚至是小於二的邏輯。

  本來他們師徒二個，一個妖神境一重天，一個合體境五重天，結果傳功結束之後，就剩下一個妖神境一重天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
  整個修真文明背景之下的一個典型特征是什麽？
  強者為尊的極端利己主義啊！
  你讓老子連命都不要了，就為了傳道給你，讓你跟我一樣強？

  憑什麽？
  想得美！
  但……

  眼下尊獒卻做了！
  蘇離是萬般不敢相信啊，更是不能接受啊，可是由不得她，尊獒禁錮了她的修為，讓她別無選擇！

  “不！不……”

  “師尊，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師尊……離兒何德何能，離兒根本不值得啊……”

  “師尊你快停下，離兒都聽你的，聽師尊的話，和師尊一起回遷南天域，一起聽從尊上的意志，好不好……”

  “離兒錯了，離兒知錯了啊，師尊！！”

  “師尊……”

  ……

  蘇離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隻想要師尊尊獒趕緊停下來。

  因為她受之不起。

  更因為，她不能再失去如父一般的師尊了……

  然而！
  尊獒似乎心意已決。

  沒有任何停止的動作，而是不顧一切的將自己的數千年道行瘋狂的灌入蘇離的妖核之內。

  “離兒！為師這一生無欲無求，就算是回到了南天域，以為師的修為和地位，也算不得什麽，所以倒不如直接成全你吧！”

  “還有，別說那些傻話……”

  “為師只需要你答應為師一件事……”

  “為…為師……”

  ……

  尊獒的聲音逐漸虛弱。

  他的須發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花白。

  臉上開始皺紋密布，兩隻手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在極速枯敗著，生命本源更是在瘋狂的流逝！
  “師……師尊，不，你……你說，無論你說什麽，離兒都答應你，離兒都聽你的，嗚……”

  蘇離哭了。

  哭的撕心裂肺。

  此時的她好痛苦，隻覺得心是那樣的痛。

  短短數日的時間而已，她歷盡了父王的殞命，靈族的覆滅，現在連她最敬愛的師尊也要道消身死了！

  而且，師尊還是為了成全她而死的……

  這怎麽不痛苦啊？

  分明就是拿刀子在一下一下的割鋸她的心頭啊！
  “離兒，為師只求你一件事，那……那就是放下仇恨，不要再想著去報仇了……”尊獒艱難開口。

  可蘇離聽到這話之後，直接呆住了。

  不要報仇？

  怎麽可以不要報仇啊？
  她現在活著的唯一意義和價值，不就是為了復仇嗎？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師尊卻偏不要讓她這麽做啊？
  “師尊，為……為什麽？離兒做不到……”蘇離哭泣。

  “離兒，你聽為師說，為師知道你很難，很苦，但為師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成了復仇的工具……”

  “離兒，為師已經看開了，若最終妖庭能贏，那也無需你去復仇的，倘若是妖庭最後輸了，單憑你自己，也很難殺掉天武帝的！”

  “還有，為師在收你為徒之後，有過深入的了解大漢，了解天武帝這個人，當為師知道漢土南蒼域妖靈和人族共融的時候，為師很受震撼，所以……所以想了很多……”

  “離兒，這是大世動蕩變革，這個世界很複雜，很可怕，很多時候，為師希望你……你可以將自己看輕一點……”

  “離兒，你要好好聽為師的話，不要……不要……”

  ……

  尊獒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完。

  他的道行幾乎已經傳入了蘇離的妖核之內，最終還是遭受不住而道消身死了。

  砰！
  屍骨墜地！

  蘇離瘋了一樣的撲了上去。

  “師尊！師尊！！”

  “師尊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師尊……”

  蘇離痛哭。

  她依舊是不懂，不懂尊獒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有，那最後的要求，讓蘇離放下仇怒更是蘇離理解不了。

  “師尊，離兒不想違背你的遺願，可……可是，放下仇怒的話，離兒根本做不到啊！”

  “殺父之仇，滅族之仇，還有師尊你……”

  “師尊……”

  蘇離就那麽跪在地上，抱著尊獒的屍骨，哭的撕心裂肺。

  也不知過了多久了。

  轟隆隆。

  天氣大變，電閃雷鳴。

  很快，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雨中，蘇離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樣，呆滯木訥，一動不動。

  懷中的師尊尊獒已經不見當初的樣子了，屍骨枯瘦，白發蒼蒼，像是一位活到了壽終正寢的老人一樣。

  “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又是許久，蘇離終於有所動靜了，卻也是有氣無力在低聲質問著。

  她不明白。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為什麽師尊寧願死也要她放下仇怒？
  難道就是因為天武帝太強了，自己復仇的希望太渺茫了嗎？
  可是那又怎樣？

  逃避不是更可恥嗎？

  她蘇離苟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麽意義和顏面呢？
  雨還在下。

  越下愈大。

  蘇離也不記得自己在雨中呆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呆多久，她就那麽迷茫著，痛苦著……

  颯颯……

  似乎一陣腳步聲在靠近。

  很輕，但能清晰聽見，卻感知不到任何的修為波動和危險氣息。

  反應有些遲鈍的蘇離正要抬頭，然後發現似乎是雨停了，但抬眼一看，頭頂之上是一柄油紙傘，無人支撐，卻懸空頭上。

  身後，那颯颯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

  　晚安，好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