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軒拿起手機一看，是華安建築公司經營管理部孔明道的電話。

  “孔部長。”

  “曹董，聽說你回陽江了？”孔明道在電話裡問道。

  “是。我在醫院裡陪付戴誠。我們已經將付戴誠轉到我們縣醫院做康復治療了。有事嗎？”

  “王宅鄉那個王大森你還有印象嗎？”孔明道問道。

  “有啊。夏部長不是要剁他一個手指頭嗎？他還欠我們公司60萬工程款。”

  “今天他特意來公司把60萬工程款送過來了。我感覺太不可思議了，這才打電話向你匯報。”

  “是嗎？我剛才還在想組織大家再去一次王家灣呢。”曹正軒開心道，“因為他上次說了年底付清這60萬的。”

  “我知道。我是真想不通啊，他這個人什麽時候說話算過數啊。曹董，我想來想去，覺得是你個人魅力所在。”

  “孔部長，你說錯了。你想想，王大森原來那麽橫，那麽拽，仰仗的人是誰？”曹正軒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他仰仗潘明禮那個畜生，這我知道，可潘明禮也是被你整垮的啊。所以我才說最終原因是你的個人魅力所在。曹董，”孔明道話題一轉，“你果真就這麽把張警官讓給那個畜生？”

  “你怎麽這麽用詞？”曹正軒尬道。

  “我們已經聽說了，張警官上他的床，近乎是被他勾引上床的。”

  “什麽意思？”曹正軒警覺道。

  “這是我一個兄弟向我透露的。他和潘明禮一個外號叫大頭的手下有過接觸。那個大頭喝醉了酒私下裡和我這個兄弟說了這事。應該是出事的那個晚上潘明禮給張警官下了藥。”

  “啊？”

  “其實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這事蹊蹺。我們公司誰都覺得很遺憾。所以我希望曹董能慎重。張警官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

  “謝謝孔部長關心。”

  ……

  接孔明道的電話接出這些事來，著實出乎曹正軒的意料之外。曹正軒從不覺得自己的一個部下會與自己聊這麽私密的事情。

  這是曹正軒不了解他在這些部下的心目中位置有多高。

  曹正軒的心緒一下子被打亂了。

  時間過去這麽多天，曹正軒竭力不去觸碰這一道心門，本以為就可以這麽慢慢地淡忘，不想重提它還是這麽濃烈。

  潘明禮為了追求張雨桐竟然給張雨桐下了藥，曹正軒這麽一個不諳男女之事的人怎麽會想得到！

  一切總算可以得到解釋了。而這恰好是張雨桐難以面對的，因為就連張雨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藥。

  曹正軒立即撥打張雨桐的電話，心臟近乎要跳到胸部外面來。

  “雨桐。”

  “曹老師，有事嗎？”張雨桐淡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我想和你見個面。”

  “我說了我們再也不見。我們已經不再有任何交集了。這個電話你本就不該打。”

  “那你為什麽還接？”曹正軒急道。

  “我以為是為我妹妹的事。”

  “我約你見面不為別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曹正軒的心酸楚不已。

  “就在電話裡說吧。”

  “那個晚上潘明禮給你下了藥。”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張雨桐的聲音聽起來超級淡定。

  “不可能！這種事情誰會告訴你？”

  “是潘明禮親自告訴我的。他意識清醒之後，能說話能表達之後，跟我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這件事。他向我懺悔。所以，再見了。”

  “啊。”曹正軒聽見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即刻怔住。

  ……

  步行街張雨桐的複式樓裡，張雨桐掛斷電話便衝進自己的臥室，淚水在臉頰上流淌。

  她趴在席夢思床上，抱著枕頭啜泣不已。

  張雨歆立即跟進張雨桐的臥室，哽咽道：“姐，我討厭你，我討厭你這麽虛偽！”

  回應張雨歆的是張雨桐的啜泣聲。

  “你為什麽要放棄姐夫？”張雨歆眼睛紅紅的，“姐夫這個時候還主動打你電話，要約你見面，說明什麽？說明他心裡一直裝著你，他可以包容你，他可以原諒你。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固執？”

  “雨歆，不是我固執，”張雨桐將嘴捂在枕頭上說話，“是你不懂愛情。愛情是容不得玷汙的，它非常純情，它排斥包容，排斥原諒。”

  “我是不懂愛情。但在學校裡我還是看得見的。有多少女生把第一次送給了他喜歡的男同學，甚至還有讓大老板包月包年的。這些人以後就沒有了愛情了？她們以後不一樣嫁人，成家，生小孩？”

  “雨歆，你說的情況和姐完全不一樣。姐對曹正軒的愛非常純情，但是姐自己把它玷汙了，我哪裡還有資格去維系？維系換來的是更深的痛苦。有空你去看看電影《魂斷藍橋》，你就能理解姐的苦境了。”張雨桐抱著枕頭翻過身來並坐起來。臉上寫滿了淒苦。

  “《魂斷藍橋》我早就看過了，那結局是編者刻意安排的，為的是騙觀眾的眼淚。”

  “雨歆，如果不是潘明禮跟蹤我，不遺余力地救我，你姐姐已經不在了，你知道嗎？”

  “呃。”張雨歆怔住。

  “你還小。真的，這種感覺你完全體會不到。電影是現實生活真實的反應。”

  “可你這麽活著太痛苦了，姐。”張雨歆用手背抹眼淚。

  “我隻當這是上蒼對姐的懲罰。我寧願現在無比絕情，讓曹正軒徹底忘了我，也不想將來愈合了的傷口一次次被撕裂。”張雨桐雙眼空洞洞的。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你這種感情。反正我不會叫潘明禮這個人姐夫。”張雨歆轉身走出姐姐的臥室。

  ……

  玫瑰小區別墅區a區，齊順武的保時捷穩穩地拐進了院子。

  “老爸，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這不才八點半嗎？”齊奕紅出現在大門口。

  “今天沒什麽事，就早點回來。晚上吃撐了，不消化，讓你媽陪我到小區走走。你陪下老爸怎麽樣？”齊順武邁進大門。

  “這麽冷的天氣，你讓我陪你走路，你舍得啊。”齊奕紅回到沙發上。牆壁上的電視在播放娛樂節目。

  “唉，女兒還是靠不住。”

  “你有老媽呀。”

  幾分鍾後，齊順武和邱月月走在小區的主乾道上。

  “老婆，我其實是特意早點回來和你說事的。”齊順武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