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幾人面面相覷,看到景鴻帝如今的慘狀,一時間震驚的無以複加。
“皇上……皇上怎會如此……”定國公痛心疾首。
楚君瀾道:“六皇子早有預謀,帶人衝破養心殿,意圖將皇上置於死地,皇上正是被六皇子帶人刺傷的。皇上昏迷之前,已吩咐要將六皇子處以凌遲之刑。”
定國公眼神暗沉,其余武將勳貴也都滿臉怒容:“想不到六皇子竟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蔡家如此做,也是早有苗頭,只可惜皇上錯估了親情,”幾個武將都虎目含淚,“皇上的情況究竟如何?”
楚君瀾歎息道:“皇上服用長生珠尚不曾完全融合,此即又受此重創,未來如何,就全看皇上的體質能否與長生珠發生作用了,但眼下若是諸位硬是要將皇上喚醒,只怕皇上必死無疑。”
聽到楚君瀾提起長生珠,幾個勳貴相互對視了一眼,神色中都有幾分原來如此的了然。
他們在外便聽說了景鴻帝極有可能得到了長生方, 否則這些日他行事也不會如此毫無顧忌,就連蔡家也不在意了,對於削軍一事也有重提的意思。
原來皇上真的得了長生方,只不過 六皇子的刺殺來的太過巧合,在皇效用還沒發作之前就動了手。
定國公道:“如今外頭情況緊急,可皇上偏生傷重,不能喚醒,我等又如何請皇上示下?”
楚君瀾想了想,道:“皇上現在的情況極為虛弱,中間若有醒來,可能也是短暫一瞬,許不等人趕來便又昏迷了。我一直在旁守著,若是定國公信得過,可已將想問的情況告訴我,我可以一發現皇上清醒就問。”
定國公與其他幾個勳貴對視了一眼,見幾人頷首,才道:“此事也不算秘密了,外頭的情況十分嚴峻,蔡家人聽說六皇子這裡壞了事,糾集許多手下闖了進來,眼下我們能調派的人手都已趕來,但與蔡家只是勢均力敵。”
楚君瀾聽得心頭一跳,竟不似方才趙路說的那樣情況嗎?真實情況,果真更加嚴峻。
“眼下城中已亂了?”楚君瀾問。
定國公沉重的頷首:“蔡家的勢力盤根錯節,許多官員都與蔡家有勾結,好在他們的手尚未伸到軍中來,蔡家能調集的人手,一時間也不能攻進宮裡來。”
楚君瀾想了想道:“若現在圍剿六皇子與淑貴妃呢?”
“是否確認圍剿,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六皇子畢竟曾被議儲。”定國公道。
楚君瀾便明白了。眼下定國公等勳貴若動用軍中勢力,剿滅蔡家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畢竟朝中文官再能口誅筆伐,真正動了刀兵的時候也只能選擇閉嘴。
只是定國公方才不在現場,並不知景鴻帝對六皇子到底是什麽意思。若真將六皇子殺了,景鴻帝萬一後悔,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楚君瀾便頷首道:“ 我明白了,皇上醒來我會問清楚。”
定國公點點頭,卻也不離開,讓身後幾個武將出去,自己則留在了養心殿外間,一面留心內殿景鴻帝的情況,一面坐鎮此處,關注外界的回報。
楚君瀾足忙碌到夜幕降臨時,景鴻帝的情況才看起來略微穩定一些。
趙路指揮著宮人們,將殿內收拾的煥然一新,只是彌漫在鼻端的血腥氣一時半會也不能散去。
蔡家糾集兵馬謀逆的事,此時已傳遍了各宮,定國公已命人將消息傳入各宮,勒令嚴守,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隨意出入宮門。
城中百姓也察覺到了異樣,老百姓們就見一天之內不知多少兵馬從城中穿過,直往皇宮衝去,機靈一些的早就關起門來,甚至黑夜裡燈都不敢點了。
大太監趙路帶著小內侍為殿內送了粳米粥,楚君瀾與定國公都無聲的吃了一碗,就又回了景鴻帝身邊守著。
到了子時,定國公又得了外界兵馬調派的信息,心裡已有了底 ,低聲與楚君瀾的道:“三千營、神機營、五軍大營的人馬如今都已抵達皇城外了。”
楚君瀾點點頭道:“如此一來,只需皇上一句吩咐便進可攻退可守了。”
“正是。”
只是皇上還在昏迷,沒得吩咐,誰也不敢打破眼下的平衡,成為改變朝局的第一人。
此時的六皇子與淑貴妃都十分狼狽的躲在人群之中。
蔡家陸陸續續安排入宮來接應的人,眼下加起來足有三百,這些人 將淑貴妃與六皇子團團圍住,佔據了養心殿外寬闊的廣場。
但宮中侍衛與最新調派來的兵馬,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六皇子相信,若不是因廣場容納的人有限,整個京畿大營的人都會鑽進來只等著上頭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都斬殺於刀下,也能拎著他們的人頭去邀功了。
淑貴妃肚子裡“咕嚕”一聲叫,過了這麽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淑貴妃哪裡還記得饑餓的滋味?
她狼狽的看一眼四周,心裡一陣惶恐,再看六皇子時,眼中已滿是恨意:
“你做這件事,為何不與我商議?”情急之下,自稱都變了。
六皇子嗤笑了一聲:“與你商議什麽?你這會子裝作不知情了,其實你不是早就有了猜測嗎?蔡家是你的母家,我不信你在母家沒有安插人手,蔡家稍微有動作,你會一點都沒察覺?”
“我……”淑貴妃被問得一噎,窘迫道,“我知道是一些,卻也不知你是要做謀逆的事,你看看你做的都叫什麽事?從前我教導你的那些,你都不記得了,眼下咱們被困在這裡,一旦 你父皇調集兵馬,有多少個蔡家都扛不住啊!”
淑貴妃說著,已絕望的啜泣起來。
她不明白,她好端端的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六皇子在得知自己極有可能是上了當,才會當著父皇的面說出那種話後,看淑貴妃就順眼了一些,可聽著淑貴妃的抱怨,他依舊不耐煩。
“別想將自己撇乾淨了。咱們都跑不了,不論是你我,還是整個蔡家。”六皇子臉上露出詭異猙獰的笑,“現在就想著咱們臨死之前,能怎麽想法子多拉幾個墊背吧。母妃,黃泉路上兒子能給你作伴,你知足吧。”
淑貴妃瞳孔驟縮,突然意識到了眼下悲慘的事實。
她可能真的要葬送在此地了!她教導兒子如何爭寵,如何爭奪皇位,才會將六皇子變成眼下這樣的性子。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