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瀾不再繼續糾結著此事不放,讓尤猛心裡也長噓一口氣,對待楚君瀾的態度緩和許多,態度也更加恭敬。
“世子妃,這件事其實說不好是有人背後搗鬼,目的不純,就是想攪合您身邊的事,讓您失了分寸,好在如今真相大白了,您也不必再為了令弟擔憂,令弟與我們都很相熟,年輕人前途無量,何況憑咱們之間的關系,令弟在我的手下當差,您大可放心。”
楚君瀾聽著他這般篤定的打包票,面上放松地點頭,心裡卻在冷笑。
看來,楚華雲出事的事尤猛是牽涉其中了。
她故意叫了人來當面詢問,就是想查探蛛絲馬跡,果真事實沒有讓她失望,尤猛帶來的四個人說話錯漏百出、前後矛盾,加之他們的神色慌張,一看便知道他們是在扯謊。
看來段居運沒有騙她,甚至還因幫楚華雲送信兒丟了命。
“尤將軍,今日真是多有叨擾了。”楚君瀾客氣的行禮道謝,“今日冒犯之處,還請您見諒。”
尤猛絲毫沒看出楚君瀾情緒上的異樣,笑著擺手道:“您太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互相幫襯也是應當的。”
楚君瀾離開軍營,便直接回了王府。
蕭煦沒在家中,但將景玉和霍葉青都留下來幫她。
霍葉青擔憂地問:“世子妃,您去打探的結果如何?”
楚君瀾神色憂慮:“定國公府肯幫忙,我去了軍營,見了三千營的佐擊將軍,從他與手下言談之間便可看出,楚華雲是真的出了事。”
霍葉擔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真如此?那麽尤將軍或許對此事也是知情者?”
“目前看來,極有可能。”楚君瀾一時間也有些難辦。
調查的線索中斷在此處,接下來要往哪一個方向去查她暫且不知。算算日子,楚華雲傷重後被帶走至今已有十天了。拖延上一日,對他的安全就多一分危險。可楚君瀾想盡快救人,一時間也找不出辦法。
楚君瀾用了一些點心便小憩起來,待敏銳的聽見身邊有輕微腳步聲一下醒來時,才發現臥房裡點了燈,橘紅色的燈光勾勒出蕭煦高挑挺拔的身形,他的發梢還滴著水,雪白的中衣白的像會發光。
楚君瀾輕笑了一聲,嗓音慵懶沙啞:“煦煦好像長高了一些。”不再似少年那般的清瘦,肩膀與胸膛都又寬厚了許多。
蕭煦笑著走到床邊,側身坐下便俯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是我吵醒了你?”
楚君瀾搖搖頭,輕笑了一聲道:“原本我也就是睡到這會子該起了,紫嫣他們還給我預備了好吃的呢。”
蕭煦噗嗤一聲笑,圈著她的肩膀將人扶起來,取了小襖來給她披上,禁不住又在她臉頰與嘴角落下輕柔的吻。
楚君瀾索性雙臂纏著他的脖頸耍賴:“不想動,你叫他們將飯菜端來咱們吃吧?”
“也好,那便端來,我叫他們在床上布置小方桌好不好?”蕭煦的雙手也扶著楚君瀾的腰。
楚君瀾點頭,享受被蕭煦寵著的感覺,蕭煦似乎也很願意照顧她,取了簪子來要替她挽發,楚君瀾卻先一步從眉眼含笑的從紫苑手裡接過帕子來幫蕭煦擦頭髮。
“你坐下,大冷的天,頭髮還滴著水呢,也不怕頭疼。”
蕭煦笑著被她拉著手坐在床沿,楚君瀾就跪在他身後,仔細的為他擦拭。
絹燈爆出一個燈花,“啪”的一聲輕響,兩人都禁不住看著彼此笑。
不過片刻,紫苑等人便將飯菜端了來,楚君瀾與蕭煦就一同吃了飯。
飯後,楚君瀾才將今日的事告訴了蕭煦:“事情的確是蹊蹺,只是接下來卻找不到線索。尤猛那邊明顯是早有防備,必定會加倍小心行事的,再想找到個知情者,只怕即便知道什麽也不敢開口的。”
蕭煦便輕撫楚君瀾鬢角的長發,道:“你別擔憂,紙包不住火,既然事情有蹊蹺,只要盯著就必定會發現破綻的。”
“的確如此。我打算讓霍葉青幾個在軍營外輪流暗中守著,既然事發地是在軍營中,早晚這裡都會看到狀況。”
蕭煦看著楚君瀾明亮的雙眼,笑道:“如此很好,你想怎麽做隻管去做便是,不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
他自然從來都是支持她的楚君瀾一直都知道。
楚君瀾靠著蕭煦的肩膀,笑眯著眼點頭。
蕭煦沒有多提人已經失蹤十日有可能會出什麽事的話題,楚君瀾也不想在蕭煦面前說起這些,即便說出來也不會有絲毫解決的話題,也只是平白惹人心煩罷了。
霍葉青等人得了楚君瀾的吩咐,便立即去盯著三千營駐扎之處周圍了。
楚君瀾也隻好等消息。
初六日,淮京各處時常就傳來一陣鞭炮聲,空氣中似乎都充滿了淡淡的硝煙味。
楚君瀾展開手臂,任由紫苑和紫嫣服侍她穿上毛領子披風,笑著道:“我的神仙釀早就做了準備,只可惜一時半刻還不能開門做生意,否則也可以趕著今日湊個熱鬧,一同放一掛鞭炮。”
紫嫣抿唇笑:“您呀,買賣做的那麽大,您早一日晚一日開門也沒什麽區別,反正想吃酒的,即便千裡迢迢也要去從京城運酒來吃。”
楚君瀾想了想,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轉而道:“走吧,咱們先出門去。”
紫苑扶著她的一隻手臂,道:“其實您也不必這般親力親為,要用什麽藥材,只要寫了一張單子來,奴婢自然就出去給您置辦齊全了,如今有了身孕,您也該好好的休息。”
楚君瀾聞言連連擺手:“快別這麽說,我若再休息,骨頭都要僵了,可別叫你家世子爺聽見這話,否則他怕是宮裡都不去,就只在家裡盯著我不許我走動。”
見楚君瀾如此,兩婢女都禁不住笑起來:“平日裡那般女霸王似的人,竟還怕世子爺?”
“是啊,奴婢瞧著,世子爺怕您才是呢,日子久了這麽一看,世子爺的確是懼內。”
楚君瀾好笑的搖頭:“你們膽子也不小,回頭仔細我告訴你家世子爺去。”
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出門上了預備妥當的馬車,便往淮京成裡去。楚君瀾對此處算不得陌生,但與記憶中的淮京相比較,如今的淮京卻繁華了數倍。
楚君瀾半撩起窗簾望著街上景,不過片刻就到了淮京最大的一家醫館藥鋪。
“世子妃,您仔細腳下。”紫苑和紫嫣先抬下車,預備妥了墊腳用的木凳,旋即回身扶著楚君瀾的手仔細的攙扶她站定。
抬眸看著黑漆綠字的招牌“杏林堂”三個字,楚君瀾微微一笑:“走吧,先進去瞧一瞧。”
紫嫣與紫苑便點頭,小心陪楚君瀾進了杏林堂的門。楚君瀾從懷中拿出方子,親自走到了櫃台前,讓夥計將她要抓的藥材都拿來一一甄別。
就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楚君瀾一回頭,卻見傅之恆身邊的小廝天寶正眉頭緊鎖的與櫃上抓藥。
楚君瀾疑惑問:“天寶?”
“哎?”天寶聞聲回頭看來,見對方是楚君瀾,歡喜不已地道,“是您啊,您怎會來此處?”
“我來看看藥材,你這是做什麽來?誰病了?”楚君瀾說著,就將天寶的藥方子拿過來看,細看過內容後當即便皺起了眉頭,“是誰受了跌打斷骨的傷?”
天寶抿了抿嘴,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糾結:“這,這您還是別問了吧,我們家公子不許我在外頭隨便亂說的。”
楚君瀾疑惑的歪著頭:“你家公子不許?咱們又都不是外人了,怎麽這樣的事還要隱瞞?不來找我瞧病我可以理解,怎得我遇上了,問起來,也不肯告訴我?”
天寶皺了皺鼻子,低頭不語。
櫃上的夥計已將楚君瀾與天寶要買的藥材都預備妥當,分別用紙包好。
紫嫣將藥材提著,轉身問天寶:“有什麽事不能與我們家世子妃說的?”
“是啊,世子妃的醫術難道你信不過?”紫苑激將。
天寶苦著臉敗下陣來,低著頭道:“您可別誤會,並不是這個意思。”天寶提著藥往外走。
楚君瀾帶著婢女跟了上去,出了杏林堂的門天寶才壓低聲音道:“是我們公子被人打傷了,公子說不許去外頭亂說,我聽了吩咐這才不敢亂說。”
楚君瀾驚愕不已,傅之恆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明眼人都知道他在皇上心目之中的分量,尤其是經歷過淮安王府的事之後,這會子還有誰會明目張膽的去搭上傅之恆?
“是誰動手的?”楚君瀾低聲問,“你們公子這樣人物,竟還有人會對他動粗?”
天寶癟了癟嘴,小聲嘟囔:“您不是還對他嚴刑拷打來著……”
楚君瀾好笑地道:“我那也算嚴刑拷打?你這小子,還挺記仇的。既然你對你家公子忠心耿耿,這時就更應該與我說實話才是,有我在,你家公子痊愈的還能快一些。”
天寶飛快抬眸看了楚君瀾一眼,不自在的用鞋底搓地面,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這話可是您逼著我說的,若是我們公子問了,您可別說是我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