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妨礙公務的大帽子扣下來,原本還在為楚君瀾的彪悍而震驚,為蕭運暢挨揍而暗爽的徐大老爺,嚇的臉都白了,連忙上前來說和:“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啊,他們是私人恩怨罷了,她也沒阻攔各位搜查本店啊。”
然而錦衣衛的人畢竟是奉命協助蕭運暢出來辦事,總不能眼看著蕭運暢被人這般痛揍,若回去了蕭運暢在上頭面前告他們保護不利,他們還不是要吃掛落?
幾個錦衣衛的緹騎當即就上前來,要抓楚君瀾。
徐大老爺嚇的冷汗直流,口中連聲叨叨:“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楚君瀾卻將眼睛一瞪,怒斥近身的錦衣衛緹騎。
“錦衣衛是皇上親衛,素來只聽皇上的吩咐辦差,皇上病著,怎麽,你們就轉而投靠藩王了?你們難道想造反不成?”
幾個緹騎聽的臉色巨變,焦急的對視了一眼,嘬牙花子“嘶”了一聲。
若論扣帽子的本事,眼前這女子的也不遑多讓啊,比起“妨礙公務”,“投靠藩王意圖造反”那可是要殺頭的!
“我等並未如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有錦衣衛不滿的道。
楚君瀾卻道:“難道你們不認識蕭運暢是什麽人?他是淮安王的二公子,怎麽,你們難道還是被蕭運暢脅迫的?”
“你血口噴人!是六殿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蕭運暢話鋒一轉,“我只是路過此處,看到錦衣衛辦差罷了,哪裡是他們聽我的吩咐?”
徐大老爺以及品香樓的夥計們聽的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狡辯的?當他們剛才都不存在不成?
楚君瀾冷笑一聲:“是嗎,你只是路過?真巧,我也是路過呢。”
“你!你路過你還打我!”
楚君瀾將手伸進懷中暗袋取出一張紙來一抖,刷的一下舉到了蕭運暢面前。
“看見沒有,白紙黑字,上面可有你蕭運暢的大名用印和手掌印在,五十萬兩白銀的欠款,你什麽時候還?”
“你!”蕭運暢雙目圓瞪,捂著臉後退了兩步,氣的臉色都成了紫紅色。
“還錢!”楚君瀾刷的又一抖欠條,“再不還錢,我就找你父王和你的世子大哥要去!五十萬兩白銀,難道你淮安王府沒有?你不肯還完全就是在賴帳!我還要將秦王和九殿下兩位證人都找來,大不了咱們就打官司!看看順天府到底是向著你還是向著道理。”
“楚君瀾!你不要欺人太甚!”蕭運暢歇斯底裡的怒吼。
楚君瀾這麽多人的面前說開這事,讓他難堪的甚至想挖個地縫鑽進去!如此一來,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堂堂淮安王府的二公子,竟然欠了楚君瀾一個女流之輩五十萬兩白銀的巨款?
萬一他們在背後猜測他是怎麽欠款的,又會如何想他?
楚君瀾這個賤人,非但在人前一點體面都不給他留,打他的耳光,甚至還當眾催債,這個仇 他如何能忍得下?
可是即便忍不下,他也還是要忍。因為他知道楚君瀾的本事,若真與自己較真,他就只有吃啞巴虧的份兒!
蕭運暢咬牙切齒的瞪著楚君瀾,好半晌才強壓下怒火,沉聲道:“我們走。”
走?
錦衣衛的緹騎們面面相覷,遲疑著收起了繡春刀,疑惑的問:“二公子?”
“我說,我們走!”蕭運暢怒吼,轉身便往外大步走去!
緹騎們被吼的不快,暗罵蕭運暢是孬種,剛才在個女人面前嚇成了那個慫樣,現在卻來他們跟前耍威風,但即便是心理壓著再多的不快,他們也只能聽命。
看著眾人離開品香樓的大廳,身影漸漸遠去,徐大老爺才長籲了一口氣,到近前來道:“大外甥女,這次 多虧你了。”
楚君瀾苦笑著搖頭,給徐大老爺行了一禮:“大舅,這次原是我帶累了您,六皇子與我有過, 他這次不過是借題發揮,知道咱們是親戚,就找理由來您這裡搗亂。”
其實這件事,徐大老爺心裡都明白,做生意的人,哪裡有不精明的?原本他心裡還有些埋怨自家妹妹收養了個能惹事的姑娘,可如今楚君瀾在最為難時候站了出來,他反而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都是一家人,你與大舅就不要再說這些了。”
楚君瀾搖頭,鄭重的給徐大老爺再度行了大禮:“大舅不與我計較,是您寬宏,可我心裡卻是有數的,這一次著實帶累了大舅良多。”
禮多人不怪,何況這件事,楚君瀾的確心存愧疚,真誠的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徐大老爺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雖然事情因楚君瀾而起,但楚君瀾也沒做什麽,不過是讓他幫忙推銷神仙釀罷了,這也不是什麽過錯。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六皇子身上。
消了氣,人便冷靜下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最後一點遷怒也沒有了。
徐大老爺雙手攙扶著楚君瀾,搖頭道:“你原也沒做錯什麽,若是在要怪,也是怪那些不講道理隨意遷怒的人。”
見徐大老爺真的消了氣, 楚君瀾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徐氏將她視若己出,楚君瀾也是真心將徐氏當做親生母親來孝順的,如果因為她的關系,導致徐氏與兄長之間鬧出齟齬來,她必定會後悔內疚一輩子,眼下徐大老爺能夠自己想開,著實是萬幸。
“大舅,眼下我雖然將人趕走了,但是品香樓的危機也並未解除,打了狗,主人說不定就會以此為借口找上門來的。”
聽楚君瀾竟將淮安王的二公子說成狗,徐大老爺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你說的有理。我也準備暫且關門了,眼看也快過年了,我便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想來六皇子身為皇子,也不好總是來盯著我一個買賣人不放,我不開門做生意,他應該也會有所收斂。”
楚君瀾點點頭:“想來若是六皇子還在意自己的名聲,在品香樓的事上應該就會到此為止了,只是著實對不住大舅……”
“說什麽對不住?反正快要過年了,我也恰好歇息歇息。”徐大老爺爽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