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煦一直在外頭咬牙硬撐著,此時終於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半靠在楚君瀾的肩頭,歎息道:“真好。”
“還敢說好?你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嗎?”
蕭煦的脈象極不穩,被困十幾天,又是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之下,能夠活命已是萬幸,蕭煦實質上已經熬到了極限,兩種毒物又不能互製衡,若再晚一些,楚君瀾簡直不敢想情況究竟會發展成什麽樣。
蕭煦聞言抬眸看著楚君瀾,眼眸中盛滿溫柔:“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的。”
原本還想數落他幾句,可對上蕭煦認真的雙眼,看著他瘦了一大圈,又極為蒼白的臉,楚君瀾卻什麽都說不出了,指頭點了他的額頭,沒好氣的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如此犯險了。”
蕭煦只是笑。
景玉這時端了熱水進來,楚君瀾便道:“我去城裡給你抓藥,你盥洗後就先睡下,我回來後會給你施針,等你醒來後再用藥不遲。”
蕭煦卻心疼楚君瀾的辛勞:“你也累了,你寫了藥方子,讓他們去買藥來便是。”
楚君瀾心裡一暖,笑道:“知道了。”
不過雖這樣答應著,出楚君瀾還是沒尋人去買藥,而是自己進了城。一則,蕭煦的近身侍衛這些天也受了不少的苦,每個人都活似被拔掉一層皮,二則楚君瀾也是怕他們抓到假藥,或者是年份不好的藥,影響了藥效。
事關蕭煦身體裡那兩種毒素,楚君瀾是半分不敢怠慢。
天道山腳下的縣城並不大,前後加起來一共兩條街,站在西頭一眼就能看得見東頭。
此時華燈初上,冬日的接到籠在一片燈光中,別有一番朦朧之美。
天道山上出了那麽大的事,百姓們得了消息因不知細節,不免都在議論此事。只是一些消息口口相傳,到最後就不知不覺變了味兒,天道山上幾乎成了妖物盤踞之地,甚至還有人神秘兮兮的在議論天道山的情況會不會破壞鎮上的風水,聽的楚君瀾哭笑不得。
楚君瀾來到鎮上唯一的藥鋪,眼見夥計已經準備挑下燈籠和幌子了,忙快步上前。
“等一等,我要抓藥。”
夥計見面來的是個帶著面紗披著棉鬥篷的姑娘,自然笑臉相迎,接過了楚君瀾遞來的藥方,笑道:“是,您稍候,這就給您抓藥。” 楚君瀾笑道:“有勞。”
夥計將藥方交給了掌櫃,掌櫃便取了戥子出來,又端來一盞燈,仔細對照著藥方上開始稱量。
楚君瀾就站在櫃台旁,觀察著藥材的質量,遇上有以次充好的,她也不說破,就隻笑著問:“還有沒有品質更好一些的?銀子都好說。”
如此提醒了一次,掌櫃便知楚君瀾是個行家,再不敢造次,主動便將好藥拿出來。
正抓藥時,楚君瀾忽然感覺背後似有人將注意力投注在自己身上。
楚君瀾對於這類注視最為敏感,猛然回頭,正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從藥鋪門前一閃而過。
宗莫寒!
楚君瀾二話不說,轉頭就追了出去。
“哎!姑娘!”
藥鋪的掌櫃驚呼一聲,震驚於楚君瀾跑開的速度。
而楚君瀾這時已經追到了轉角,眼看著宗莫寒披著墨綠色披風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宗家已經盡數被抓,天道山也已經完了,在逃的只有宗莫寒一人!
楚君瀾當即施展開身法,往宗莫寒的方向急速飛奔而去。
她現在可還在記仇呢,蕭煦受了這麽多的苦,很可能都是因為宗莫寒的設計!
楚君瀾咬牙急追了到街道盡頭,此處已是頗為昏暗,街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走動的百姓,也只有少數的人家門前選這燈。不遠處的天道山巨大的陰影,在黑暗中像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楚君瀾猜測宗莫寒應該不會回山上去,畢竟山上還有三千營的兵馬把守著。
難道他還想救什麽人?
思慮之間,楚君瀾已走到街道盡頭,正要檢查右側的陰影,忽然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襲上心頭。
楚君瀾倏然一驚,忙退步後撤,忽然之間就聞到了一種淡淡的藥味,不很刺鼻,若尋常人甚至都無法發現,可她整天與藥草為伍,哪裡能分辨不出?
楚君瀾大驚失色,忙捂著口鼻,屏息後退,可饒是如此,她依舊覺得渾身無力,腳下踉蹌險些摔倒。
暗叫一聲糟糕,楚君瀾轉身便要走,這時背後有人伸手朝著她的肩頭抓來,楚君瀾身上無力,動作也慢了一些,但依舊一側身躲開了此人的一抓,回身便是一針刺過去。
可她的手卻被對方穩穩抓住了!
宗莫寒謫仙一般的面龐上掛著個溫和的笑,一手抓住楚君瀾手腕,另一手將她纖細的腰肢一攬,二人一個旋身,便到了巷子中。
楚君瀾抬腿便是一計撩陰腳,宗莫寒“哎呀!”一聲驚呼,好容易勉強躲開,抓著她手腕的手卻沒松開。
“楚小姐如此厲害,中了我的軟骨散竟然還有如此戰力,我真是不服氣啊!”
“看來我是揍的輕了,那天就該打死你!”楚君瀾咬牙切齒。
宗莫寒卻一點也不生氣,反過來安慰她:“好啦,你別生氣,我對你沒有敵意。”
“沒有敵意你用這種下三濫的軟骨散?”
“誰讓你的身手太厲害了,我若不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這會子都被你打死了好嗎?”
“你個卑鄙小人,還有理了!”
“卑鄙是卑鄙了一些,但是我的目的達到了,”宗莫寒洋洋得意,眼神晶亮的注視著楚君瀾,忽然湊上唇來,就要吻她的臉頰。
楚君瀾眼睛一瞪,揚手便是一個耳光。
“啪!”
這一耳光打的脆生,楚君瀾沒力氣,其實打的並沒多大力氣,但宗莫寒似乎一開始也沒打算躲閃,被楚君瀾打的別開臉。
“你打我!”
“我還想宰了你呢!”楚君瀾另一手一翻,銀針再度襲向宗莫寒。
可中了軟骨散後,她的速度大打折扣,宗莫寒竟然眼疾手快將她另一隻手也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