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瀾此時披頭散發,滿臉都是汗,冷眼看著暴怒中的六皇子,不明所以的道:“六殿下何出此言,我幾時謀害過淑貴妃了?”
“我母妃不過是關心你,才剛靠近,就被你一掌給打開了,你還說你不是謀害?”
諾敏這時走到楚君瀾跟前,拿了帕子為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世子的病情如何了?”
“已尋到解毒的辦法了,”楚君瀾看向景鴻帝,將手中藥方舉起,“皇上,此事不能耽擱,請您吩咐立即將藥材備齊,另外要將上面我要求的東西都拿來,解毒藥我要親手煎製。”
景鴻帝沉著臉,怒斥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聽楚小姐的吩咐快去辦?”
劉院使、張院判等人聽了吩咐連忙上前,接過楚君瀾手中的方子,一面參詳著其中內容,一面去抓藥,只是路走一半幾人臉色都有些異常。
諾敏這時拉著楚君瀾的手道:“能夠解毒就好,只是你救人心切,方才也沒注意周遭,不留神將淑貴妃推開了。”
“什麽救人心切!她分明是故意的!別的太醫那麽急也沒傷著人,怎麽就她特殊!”
楚君瀾看了一眼叫囂的六皇子,並不回嘴。
淑貴妃搖搖頭,拉著六皇子道:“好了,好了,母妃現在已經沒事了,還是恭親王世子的安危要緊。”
六皇子憤怒的道:“母妃就是太軟弱,才會被人欺負,您……”
“夠了!閉嘴!”
景鴻帝已是不耐煩至極,忽然一聲大吼,將六皇子和淑貴妃都嚇的住了口。
楚君瀾轉回拔步床邊,繼續為蕭煦施針以減緩發作的時間。
就在這時,方才拿了藥方的幾個禦醫都到了近前,行禮道:“皇上,楚小姐開的這藥方是有劇毒的,可用不得!世子身體本就虛弱,再用這等虎狼之方只怕性命不保啊!”
景鴻帝挑眉:“那是個毒方子?”
“是!”幾個禦醫點頭。
景鴻帝道:“既如此,不用這方也罷,你們想來必定能治好世子?那便你們來吧。”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若是能解毒,剛才早就出手了,誰願意放過平步青雲的機會呢?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見禦醫們不言語了,景鴻帝才道:“既然你們沒有這個本事,那就按著楚君瀾這個方子辦。再耽擱時間,若是世子出了問題,朕要你們的腦袋。”
景鴻帝話音溫和,卻將劉院使一眾人嚇的面無人色,今日他們算是顏面盡失了,可他們沒有任何人有膽量表現出不滿,急忙行禮魚貫退下,去給楚君瀾預備她要求的東西。
不過片刻, 所有的東西都已預備妥當,楚君瀾吩咐人拿了藥罐子來,她親自將藥材一一檢查過,確認都是品質上好的藥材,便依著方子來抓藥,又讓人端來個紅泥小火爐,果真在寢殿裡煎起藥來。
恭親王沉聲道:“皇上,不如臣將蕭煦帶回家中,讓楚小姐來診治便罷了,在您的寢殿裡熬藥,這不合規矩。”
其余人也都看向恭親王和景鴻帝,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皇上的寢殿,那是神聖不可侵犯之地,哪裡能讓人在這裡熬藥?
景鴻帝卻一甩袖子:“都什麽時候了?還計較這些?你不必擔憂,朕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便在這裡救治,朕是真龍天子,朕留在這裡看著,就不信有什麽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搶人!就算是閻王、鬼差也不行!”
景鴻帝的話說的霸氣十足,在場眾人原本還有一些猜測的,如今都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恐怕那個藥引,景鴻帝的鮮血還真的管用了。
恭親王不敢觸怒龍顏,只能行禮道:“多謝皇上。”
景鴻帝搖頭,眼睛盯著楚君瀾的動作,好似生怕她出現一丁點差錯。
楚君瀾拿著個小蒲扇扇著爐火,控制著火候,將一碗藥熬製出來,又吩咐人換個藥罐子,又寫了第二張方子。
楚君瀾回身側坐在床沿,將一碗溫熱的藥汁喂給了蕭煦。
景鴻帝焦急的問:“現在毒性可解了?”
“回皇上,解此毒需分三個階段,眼下這一碗藥只是個開始,暫時能抵消部分毒性,能讓世子的身體不再繼續惡化,要緊的還是第二道和第三道藥。
景鴻帝點點頭:“好,你需要用什麽,隻管叫人預備。”
“多謝皇上。”
楚君瀾感激的行禮道謝。其實許多藥材在宮外是一時半刻找不到的,但因有景鴻帝的旨意在,不論她方子中的藥材有多珍貴多稀有,太醫院的人都會將她要的東西交出來,這著實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至於劉院使、張院判等太醫不肯離開,就守在旁邊看著,楚君瀾也渾不在意,不管他們是想偷學什麽,還是想親眼看她出醜,她都顧不上了。
第二道藥,需要按照不同的順序不同配比添加藥物,一星半點的火候都不能差,楚君瀾一面根據蕭煦不同的情況用鳳鳴針穩住他的病情,一面熬藥,專心致志的足用了三天三夜,才將第二碗藥端給蕭煦。
這時,就連禦醫們大部分都熬不住離開了,只有劉院使、張院判還在堅守著。其余的妃嬪、皇子等人早就已經離開.
至於景鴻帝,此處是他的寢宮,只要得了閑就回來小坐片刻,觀察蕭煦的情況,卻也並不打擾楚君瀾。而恭親王這個生父,自當日離開便在沒回來,甚至沒派人來問一聲蕭煦的情況。
楚君瀾已經連續四天沒合眼,隻中間抓緊時間吃了幾口點心,喝了幾口水, 她臉上髒的小花貓似的,頭髮也亂蓬蓬的,但她依舊絲毫不在意,又提筆寫下了第三方。
景鴻帝沉聲問:“楚君瀾,現在煦兒如何了?”
楚君瀾專心於方子,又加上四天沒合眼的疲憊,反應都比平日遲鈍一些,她緩緩抬頭看向景鴻帝,搖頭道:“暫時無恙,毒可解。”
景鴻帝對上她烏青的眼睛,點點頭道:“好,你繼續便是。 ”
楚君瀾便又專心的準備第三道藥。
景鴻帝看著昏迷不醒的蕭煦,又看看滿身狼狽,不眠不休為蕭煦解毒的楚君瀾,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而這時,流言蜚語已長了翅膀一般,以各種清奇的角度傳遍了京城,所傳內容無非就是關於藥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