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淮京周邊的守軍訓練有素,久不經沙場,早已技癢,如今得了皇上吩咐,更有一種榮譽感在,蕭煦一聲令下,眾人高聲應和響徹雲霄,震的林中鳥雀驚飛。
葛家的大門眨眼就被撞開,“轟”的一聲,黑漆大門倒在地上。
門子驚恐的瞪著眼,直面門外的軍兵,手握不穩,燈籠落地,“呼”一下燃燒起來。
“你們是什麽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可是葛家,我家大老爺可是閣老!”
可惜並沒有人理會門子色厲內荏的警告。
軍兵潮水一般湧進了葛家,宅中很快便傳來吵鬧和尖叫聲。
楚君瀾與蕭煦並肩走入前院,站在院當中聽著四處喧囂,看著葛家人被軍兵驅趕牲口一般驅趕出來。
葛舒羽這些日一閉上眼,就能看到被她打的連連哀求的喜翠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即便家中辦了好幾場法事,依舊沒能驅散她的恐懼。
又是一夜無眠,天色見亮時才剛想睡一會,家裡就鬧了起來。
葛舒羽剛想怒斥婢女不懂事,就被闖進來的軍兵拖了出去,連給她穿外袍的機會都沒有。
來到前院,葛家所有主仆各個衣衫不整,慌張的蹲了滿院子。
葛舒羽也被推搡的跌坐在地。
她一抬頭,正看到站在正門前鶴立雞群一般的蕭煦和楚君瀾。
“世子?”葛舒羽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爬起來就往蕭煦身邊衝:“世子!你怎麽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她衝的太快,葛家人想藏都沒藏住。
葛家老夫人臉色煞白的蹲在地上,看著葛舒羽直罵:“孽障,孽障!”
葛舒羽卻沒想那麽多。她的家被朝廷的兵馬佔領了,蕭煦是她的心上人,眼下她沒有多想的余力,隻想向心上人求助。
蕭煦垂眸看向撲到面前的葛舒羽,抬起手臂製止了她靠近。
“你果真沒死。”
葛舒羽腳步一頓,臉色慘白的:“我,我沒有,我不是……世子,你誤會了,我對你一片真心……”
“住口!住口!你這不知廉恥的孽障!”聽葛舒羽竟然當眾拉著個男人表白,葛老夫人氣的高聲咒罵,其余女眷們也都覺得顏面無光,將葛舒羽罵的狗血淋頭。
蕭煦面無表情道:“你家虐殺仆婢,你假死誣陷勳貴嫡女,此案已發。”蕭煦又看向葛家其余宗親主子,“葛家貪墨軍田,造冊作假,欺君犯上,事發後又急於燒毀軍田企圖毀滅證據。皇上禦駕已親臨淮京,你等便等著問罪吧。”
院內所有的哭喊和咒罵都戛然而止。
葛老夫人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葛家二老爺抓著心口,“啊”的一聲慘嚎,隨即大聲哭道:“我冤枉,我們都不知情啊,我冤枉!”
一人喊冤,全家都喊起冤來。
葛家莊頓時又喧鬧起來。
蕭煦卻並不理會這些人,轉而吩咐手下軍兵:“將葛家主仆押入大牢,等皇上發落。”
“是!”
軍兵們立即動作起來,將葛家主仆用繩子一串一串的拴著,趕牲畜一般往外頭趕。
葛舒羽披頭散發,狀若癲狂的推開要綁自己的人,衝上前就要抱蕭煦的腰。
“世子!我爹是閣老!你只要放過我,你放過我,我爹就能助你飛黃騰達,助你穩住世子的地位!我是真心愛慕你啊!”
蕭煦冷淡退後一步,立即有軍兵將葛舒羽也給捆住。
葛舒羽不服氣,依舊奮力掙扎,麻繩在她手腕上很快就摩出兩道血痕。
楚君瀾被葛閣老陷害的那般淒慘,在京城裡東躲西藏躲避追查,又歷盡艱辛來到淮京查出真相,其中所經歷的苦楚不足為外人道。
如今看著葛家自食惡果,心裡別提多爽快。
看了半天的熱鬧,見葛舒羽依舊如此執迷不悟、癡心不改,竟還用葛閣老來當籌碼來勸說蕭煦,楚君瀾不由得好笑的道:
“你以為你還是閣老千金嗎?你虐殺喜翠嫁禍於我已經事發,你家貪墨軍屯中飽私囊欺君罔上也已事發,葛宜川已被褫奪官職,被押入詔獄,你以為,葛家還是原來的葛家嗎?”
葛舒羽的雙目赤紅,在葛家人的哭聲中尖叫。
“不可能!我是閣老千金!我是閣老千金!我爹不會被抓!你們都在騙人!”
看管葛舒羽的兵士見她叫的淒慘,聽的心煩,揚手就是一巴掌:“閉嘴!再叫打掉你的牙!”
葛舒羽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疼的嗚嗚大哭起來。
葛家眨眼人去樓空,蕭煦便吩咐人將葛家莊處處貼封條,留了軍隊在此處守著,聽候皇上的發落。
親眼看著一個家族大廈青島的過程,楚君瀾除了感受到大仇得報的快意,也不免有些唏噓。
在大雍這個皇權至上的環境,就算日子過的再瀟灑,爬的再高,所擁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因皇上一句話就盡數失去。
葛家若不貪得無厭,以葛閣老的才華,葛家蒸蒸日上不是難事。
可葛家卻落得這麽個下場。
“走吧。”蕭煦拉著楚君瀾的手向外走去。
楚君瀾回過神,整理心情,笑問蕭煦:“方才葛舒羽哭的那麽可憐,怎麽也不見你憐香惜玉一番?”
“陷害你至此,沒殺她已是我克制了。”蕭煦的聲音十分冰冷。
楚君瀾抬眸看向蕭煦,見他俊臉繃著,下頜骨都咬出了分明的弧度,她的眼神柔和下來。
“好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我也能沉冤得雪了。不枉費我背井離鄉的折騰了麽久。”
“是,還順便認了那麽多乾兒子。”蕭煦語氣含笑。
楚君瀾被他逗的噗嗤一聲笑,便將當日如何認識王奎,後來傅之恆回京,她又是如何收服了王奎一眾人為自己所用的經過說了一遍。隨後又把自己如何逃離錦衣衛之手,京城戒嚴之時她又是如何選中了傅之恆來幫她出城,另外還將她得到線索的事也一並告訴了蕭煦。
蕭煦眉頭逐漸緊鎖,低聲問:“你說,你在馬車裡得了一張小紙條?”
“是。那字條已扔了,上頭寫明了葛閣老幾時命人送了‘喜翠’回鄉,落款是‘裡會’二字。我當時覺得十分奇怪,為何對方明明認出我來了,卻沒有在城門前戳穿我的身份。”
“事情恐怕不樂觀,”蕭煦抿著唇,臉色越發的嚴肅了,“卿卿,你可知那個幫你的‘裡會’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