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菩薩相助！”

  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黃裳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雖然地藏王菩薩無法完全降服劉鑫的心魔，但若是能讓其短暫恢復正常，進行溝通也是件好事。

  許久不見，他的確有很多話想跟劉鑫說。

  “貧僧盡力而為。”

  地藏王菩薩點點頭，然後一步邁出，身形瞬間出現在了那位於酆都城之中，正在沉淪於心魔糾纏，哀嚎不斷的劉鑫面前，面露慈悲之色，將右手按在劉鑫頭上，輕聲誦咒。

  一時間，《地藏菩薩本願經》的經文之聲再度響起，傳入劉鑫耳中。

  而隨著這充滿慈悲之意的經文環繞，原本因為心魔的糾纏而痛苦不堪，抱頭慘叫的劉鑫也突然渾身一顫，面龐上的痛苦之色竟是緩解了不少，雖然還在慘叫，但叫聲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淒厲了。

  果然有用！

  看到這一幕，黃裳精神為之一振。

  而地藏王菩薩則依舊神色慈悲，一遍又一遍地吟誦著經文，壓製著劉鑫的魔念，緩解著他的痛苦。

  終於，劉鑫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消失，不再慘叫，眼神也慢慢恢復了清明。

  隨後，他看著眼前滿臉關切之色的黃裳，渾身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感動之色，聲音有些哽咽和沙啞地說道：“哥……我對不起你……”

  他雖然被第二人格煉成魔子，成為傀儡，但他的自我意識並未泯滅，只是被壓製了下去，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黃裳為了救他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讓步。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感動和愧疚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第二人格並沒有撒謊，在黃裳離開了那麽久，並且給昭山營地帶來了這麽多的麻煩，也讓他承受了這麽多的壓力和誘惑之後，他心中的確升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雖然只是一點點，而且這點心思被他屢屢壓製下去，但有就是有，這一點他騙不過自己。

  這也是他當初答應跟公孫宇那邊合作的原因之一……

  可反觀黃裳，明明從心魔處得知了這些事情，卻依舊在全力救他，這讓他在感動的同時也升起了強烈的愧疚。

  “你對不起我的事情又不是一件兩件了……”

  “你忘了你剛到我手下的時候，犯了多少錯，讓我給你擦了多少次屁股麽？”

  “連切錯屍體這種錯誤都能犯，你再犯其他錯我也早就習慣了……”

  看著劉鑫那感動而愧疚的樣子，黃裳卻是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而且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吃這麽多苦頭，咱們就算扯平了……別急，再撐一段時間，你就能徹底恢復了。”

  說到這裡，黃裳頓了頓，隨後接著說道：“對了，我還有一個驚喜要給你。”

  話音落下，他打了個響指，隨後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了劉鑫的面前。

  “媽！”

  看到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劉鑫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叫了起來，淚如雨下。

  沒錯，此刻黃裳所召喚出來的並非他人，而是劉鑫的母親。

  在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溫養之後，劉鑫母親的靈魂大部分已經恢復如初，到時候只要再製造一具肉身便能讓其還魂複生了，這也是黃裳準備帶給劉鑫的驚喜。

  “鑫兒……”

  看著眼前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的兒子，劉鑫的母親也同樣忍不住淚如雨下，迎上去與劉鑫抱頭痛哭起來。

  如今的她靈魂已經被黃裳培養得相當凝實，近乎實質了。

  看著這母子相逢的一幕，黃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同時心中也是仿佛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之前答應過劉鑫的事情終於辦到了。

  可在這一絲前所未有的輕松之後，黃裳卻發現了自身其他的一些變化。此刻，他的靈魂仿佛是被抹去了一層塵埃一般，念頭思維都變得愈發通透，甚至連神魂都有了明顯的增強，之前修行時遇到的一些難題和一些尚未徹底領悟的地方在此刻也是豁然開朗，就連苦苦修行而遇到瓶頸，始終無法突破的鬥字真言此刻竟然也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那瓶頸仿佛已經是搖搖欲墜一般。

  他的直覺告訴他，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徹底領悟鬥字真言，然後去參悟其他真言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便是了卻因果，念頭通達。”

  看著黃裳那神色變換的摸樣，以及感覺到黃裳那明顯變得更加靈動和強大的神識，一旁的地藏王菩薩忽然停下了講經，微微一笑，道：“恭喜黃施主，了卻舊日因果，距離神魂圓滿更進一步。”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經停止講經，但那經文之聲卻依舊不絕。

  “了卻因果？”

  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黃裳微微一愣。

  了卻因果不是佛門喜歡弄的事情麽，他一個道門的道子怎麽跟這方面的事情扯上關系了？

  “當修行到了一定的進度，修行者就不僅僅是要修身，而且更要修心了。”

  看著黃裳那略微疑惑的摸樣，地藏王菩薩微微一笑，道：“所謂修心，一是讓自己神魂強大，心靈堅韌，抵禦各種外魔引誘，堅守本心；二是了卻舊日因果，讓自己心無掛礙，念頭通達，從而神魂圓滿。”

  “所謂因果，便是欠下別人的債，或者答應過別人的事情，若是這些因果不了卻，便會如同塵埃一般沉積心頭，乍看影響不大，但若沉積的因果太多，心中牽掛太多，便會念頭不通達，最終輕則思緒紛亂，久困瓶頸，重則心魔入侵，走火入魔。”

  說到這裡，地藏王菩薩頓了頓，然後接著說道：“想來黃施主應該是曾經答應過這位施主什麽事情，今日剛好完成承諾，掃去舊日塵埃，了斷因果，從而讓念頭通達，所以才會有所收獲。”

  “原來就是所謂的因果……佛門比道門更重修心，自然也就更重因果了。”

  “怪不得地藏王菩薩為了還我這幫他成就佛陀果位之恩，寧可斬下舊日菩薩身贈送於我……”

  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黃裳恍然大悟，不過隨後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既然修心和因果如此重要……那為何魔道中人似乎並不太注重這些？他們殺伐無數，無惡不作，欠下的因果只怕是無窮無盡了吧？可魔道也有各種強者啊？難道他們不用修心？”

  “他們也修心，只是修行的方式不同。”

  地藏王菩薩搖了搖頭，神色凝肅的說道：“魔道修心有兩種，一種是類似於道門的太上忘情，但他們更加殘酷和邪惡，專修本心，忘記諸多塵埃因果，只要他們能夠說服自己，做到心無掛礙，那就算無惡不作，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欠下了什麽因果，自然不會受到這方面的困擾。”

  “這也是魔道中人最常用的修心方式，但這種修心方式看似簡單，實則困難重重。除了少數天生至惡之人，絕大多數的生靈心中都有善念，只是多少的問題，哪怕是那由如來佛祖惡念所斬的無天佛祖，不也有一縷善念化為了那傳說中的白無天麽？而只要有這一絲善念沒有根絕，這心中就終究有所欠，短時間內或許沒什麽，可時間越長，塵埃越多，就越會影響心境，這也是魔道中人走火入魔的幾率要遠高於正道數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種修心之法，那便是如同正道一般了卻因果，所欠之因必有所還之果。而其中修行這一道最著名的便是那惡魔一脈，所以惡魔一脈極重契約，而這所謂的惡魔契約，便也是因果的一種。”

  說到這裡，地藏王菩薩神色也是變得愈發認真起來：“以黃施主如今的境界，的確也已經到了要修心了斷因果的時候了，所以黃施主日後要多多注意這些，只有了斷了更多的因果，才能讓施主你念頭更通達，從而更好的領悟各種神通秘法，修行境界也不會被瓶頸所困。”

  只是隨後，地藏王菩薩又提醒了黃裳一句：“還有，這所謂因果，不僅是你欠別人的，還有別人欠你的。若是有誰欠你的，或者與你有仇，你也需要了斷此間因果。要麽就是以大慈悲之心從仇恨中超脫，放下仇恨，斬斷因果，要麽就是斬斷敵人，了卻因果。”

  “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聽完地藏王菩薩這番話，黃裳也是深有所感，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這因果說白了就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至於什麽大慈大悲超脫仇恨……呵呵，他還是斬斷敵人了卻因果比較好。

  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可要好好想想該怎麽報仇與報恩，以此來了斷因果了！

  “黃哥，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這一切！”

  而就在地藏王菩薩跟黃裳講述因果之說的時候，與母親抱頭痛哭的劉鑫也是終於在《地藏菩薩本願經》的經文力量下平複了情緒，走到黃裳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從今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他被心魔控制的這段時間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明白了昭山營地中的那個“母親”只是一個假貨，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真正的母親已經被黃裳救下，並且在領域之中為其復活做了這麽多的努力。

  此間種種，也是讓他心中愈發感動和愧疚起來。

  “滾，真要謝就跟我早點恢復過來，別這麽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你知道我最討厭這種事情的。”

  看到劉鑫跪在地上，黃裳直接將他拽了起來，然後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說道：“抓緊時間吧，你可清醒不了多久，錯過這次，你又要等到二十多天后才能跟你媽好好聊聊了。”

  “恩！”

  聽到黃裳的話，劉鑫也沒有什麽廢話，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然後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不用再多說什麽了，我媽的靈魂也剛剛補全不久，還需要休息，而且我也可以感覺到，我心中被經文鎮壓的惡念正在複蘇，與其等到讓我再度失控，還不如現在就讓我去跟那心魔在一起，讓他開始幫我解開控制吧。”

  隨後，他握緊了拳頭：“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好吧！”

  看到劉鑫那堅定的眼神，黃裳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等你回來！”

  話音落下，便有一道光芒從天而降，籠罩了劉鑫的身軀，隨後劉鑫的身影也隨著那道光芒一起投入了那先天五行大陣之下。

  “呼……”

  看到消失在大陣之下的劉鑫，黃裳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只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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