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最開始對這個“失蹤案”感興趣,是因為他聽說吳耀最近跟袁克走的很近,並且倆人還會產生很深的合作關系,所以秦禹才想著調查調查這事兒,看能不能找到機會狠整一下袁克。因為他心裡非常清楚,袁華和邢子豪一死,馬叔也被執行了死刑後,雙方的仇恨就已經沒辦法調節了,與其等對方先動手,那不如自己找個機會就先整他呢。
但秦禹更深一步的接觸了被害人一家後,心態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老頭家裡一共有五口人,兩老兩少,外加一個不滿三周歲的小男孩。家庭主要收入來源全部在小兩口身上,他們每個月在芭比拿到的工資,也就剛剛能維持日常生活開銷。而老頭平時很心疼自己的小孫子,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街上找點零活,給小輩改善改善夥食。所以這一家人在沒出事兒之前,日子雖然過的清苦,可也算得上是有著自己的小幸福。
但小兩口一出事後,這個家就徹底毀了。
小男孩嗷嗷待哺,老太太又病倒在床,家裡就只剩下老頭一個人苦苦支撐。他一方面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日夜難眠,一方面又要想辦法打這個官司,替親人伸冤。
可這種生活又能持續多久呢?
再過半年,哦不,哪怕再過三個月,這一對沒有穩定收入的老人,又該拿什麽養自己和孩子呢?
秦禹等人站在客廳內,看著既無措又無助的老頭,以及屋內躺著的老太太和孩子,內心都是很動容的。而此時人性中的那一點自私,也莫名轉變成了憤怒。
不穿這身衣服也就罷了,可你既然穿上了它,那總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莫名感受到它帶給你的責任。
秦禹站在臥室外面看了一眼室內的孩子和老太太,回頭衝著朱偉等人說道:“誰兜裡帶錢了,咱給孩子湊一點。”
眾人雖然都是窮b,也談不上有啥舍己為人的高尚人格,可最起碼的同心情還是具備的。大家湊在一塊,一人掏了二三十塊錢,湊了一百多扔在了桌子上。
“爺們,你沒趕上我好時候。”秦禹笑著衝老頭說道:“要隔半個月之前,我還能敞亮點,但現在是真沒啥銀子。這點錢也不多,給孩子買點東西吧。”
老頭看著秦禹愣住。
“拿著吧。”秦禹將湊來的錢推過去,輕聲說道:“案子我查查,有信兒我通知你。”
“……謝謝你們了。”老頭滿眼感激的看著眾人。
……
十幾分鍾後。
車上。
秦禹等人一邊趕往警司,一邊聊起了這個案子。
“這事兒啊,要大搖大擺的查,不太好弄。”秦禹吸著電子煙說道:“吳耀有點背景,風聲一旦漏出去,咱鬧不好會遇到很強的阻力。”
“是唄。”朱偉點頭。
“悄默聲的找找芭比的人。”秦禹斟酌半晌後吩咐道:“老頭不是說了嘛,那裡的人有很多都了解情況。”
“行,那晚上我試著接觸一下,有信兒給你打電話?”
“好。”秦禹點頭回應。
……
當晚八點多鍾。
朱偉通過朋友約了一名芭比的經理出來見面,並且通知了秦禹。
汽車上。
經理很客氣的衝著朱偉和秦禹伸出手掌說道:“兩位領導,久仰,久仰。”
“你好。”
“你好。”
二人分別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經理才齜牙問道:“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嗯,還真有點事兒。”朱偉率先回應道:“我們在查一個案子,想找你了解點情況。”
經理一愣,滿臉堆笑的應道:“可以啊!這人民衛士的事兒,就是我們的事兒,想了解啥情況你就問吧,我一定配合。”
“我沒帶口供本,錄個音可以嗎?”朱偉問。
“可以,可以。”經理非常配合。
朱偉聞聲拿出錄音筆,轉身看向秦禹點了點頭。
“那咱開始了?”
“嗯,問吧。”
“你們芭比店裡,是不是有一個叫童貴生的服務小弟。哦,他老婆叫翁美,也在你們這裡工作。”秦禹輕聲問道。
經理聞聲頓時愣住。
“你認識他們嗎?”秦禹稍稍等待了一下,又重複著問了一句。
經理目光略有些忐忑的看了朱偉一眼,尬笑著回應道:“兩位領導,你們到底要查什麽案子啊?”
“這兩個人失蹤了。”秦禹含糊著回應道:“有人去我們司報案,天天鬧,上面沒辦法,就讓我們來查查。”
“……兩位領導,你們說的這個案子我真是不太了解,幫不上忙。”經理眨巴著眼睛,很雞賊的應道:“要不,你們再打聽打聽別人?”
“你是芭比的前廳經理,這事兒你真不清楚嗎?”
“……不清楚。”
“那你認識童貴生和他老婆嗎?”
“認……認識。”經理斟酌半晌點頭:“可他們怎失蹤的,我確實不清楚。”
秦禹盯著經理的表情,斟酌半晌後,伸手搶過朱偉手裡的錄音筆關掉,語氣很柔的說道:“這裡就我們三個,你說點情況也沒人知道。”
“……!”經理略微猶豫一下,依舊搖頭:“大哥,我真不知道。”
“你透點信兒給我,以後有事兒,我照顧照顧你就完了唄。”秦禹眉頭輕皺的回應道:“我都說了,這裡就咱們三個人,我也不錄音了,你就說點自己知道的,咱們交個朋友。”
經理雙眼快速眨動,再次猶豫了半天,才指著秦禹的錄音筆問道:“真關了嗎?”
秦禹一愣,直接把錄音筆扔過去:“來來,給你拿著。”
“唉。”經理歎息一聲,語氣無奈的說道:“兩位領導,我看你們也挺實在的,兄弟勸你一句,這案子你們真別查了。”
秦禹眼神一亮:“那也就是說,你知道怎回事兒了?”
“你就別問了,關於這個案子,我是多一句話都不會說的。”經理看著秦禹回道:“咱就是個小經理,自己活著都困難,可不敢惹亂子。”
“有錢能談嗎?”秦禹試探著問。
“你就是給我十萬,我也不摻和這事兒。”經理態度堅決。
話音落,車內頓時沉默了下來。
經理稍微等了一會,突然伸手推開車門說道:“兩位大哥,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回頭你們要來芭比玩,可以找我……我安排安排你們。”
朱偉看著他,突然喊了一句:“兄弟,你知道吳耀為啥敢這麽無法無天嗎?我告訴你,就是因為社會中你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太多,所以他才能這麽猖狂。我不要求你能出面作證,但就私下裡給我們一些信息都不行嗎?”
經理聞聲一愣。
“童貴生他兒子還不到三周歲,老媽重病,老爹掙不著錢。”朱偉聲音顫抖:“這案子如果不破,他們拿不到賠償,到時候死的就不是兩個人了,而是一家五口全沒了。”
經理攥著拳頭猶豫半晌,才抬頭回應道:“不管你怎說,我都不會摻和這事兒。不過……你們非得要查,就去找店裡的小彬吧。他和童貴生是朋友,也知道很多細節。”
說完,經理轉身就走。
……
深夜一點多鍾。
小彬下班後,坐在一家地攤小吃店內,目光忐忑的看著秦禹說道:“童……童叔……也找過我幾次,可我真不敢瞎說話。”
“這案子如果沒人出面指正,給我們詳細的信息,那就沒法查了。”秦禹皺眉歎息道:“你發小和他媳婦,就全白死了。”
小彬緊張的喝了幾口水,額頭冒汗的看著秦禹問道:“那你……你真的能保證我的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