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市中心醫院。

  城破之後，大量傷兵需要救治，所以歐曉斌命令一個營，第一時間控制了醫院，並且直接與院長“談話”，很快達成了救治傷病的統一意見。

  秦禹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快早上了，大廳內全是帶著傷病過來的軍官，見到秦禹後紛紛起身敬禮。

  秦禹掃了一眼大廳，見到很多軍官都沒有地方居住，只能在地上鋪點軍大衣，縮在一塊休息，頓時勃然大怒：“他媽的，後勤部長呢？讓他給我滾過來！”

  小喪怔了一下：“後勤部長，在南側口指揮士兵搭建營帳呢。”

  “我的兵打完仗，玩完命，他就讓大家夥睡水泥地啊？！”秦禹真急了，指著隨行參謀說道：“讓他不管用什麽辦法，趕緊給我在醫院旁邊找到合理的休息地點。沒有地方，就把旁邊市議會的那幫王八蛋攆出去，給我的兵住。”

  “好，我馬上安排。”參謀立即點頭。

  室內，軍官站在原地，衝著秦禹敬禮。

  “大家夥辛苦了！”

  秦禹沒有馬上上樓，而是走到軍官旁邊，開始與大家湊在一塊聊天，詢問了一下各單位的戰損情況，一直弄到早晨七點多，見後勤部長趕來，把眾人全部安排走後，這才放心地去了可可的病房。

  ……

  病房內，可可果然還沒有休息，而是躺在病床上打著吊瓶，俏臉蒼白地看著秦禹。

  “我讓小喪從食堂裡，給你帶了一些吃的。”秦禹坐在可可身旁，打開軍用飯盒，輕聲說道：“你身體怎麽樣？”

  “我沒什麽事兒，就是有點皮外傷，感冒了。”可可盯著他回道。

  “來，吃點東西吧。”秦禹將餐食擺好，拿著杓子說道。

  可可扶了一下病床，剛想接過杓子和餐盒，卻發現自己左手正在打著吊瓶。

  “算了，你別動了，我喂你吧。”秦禹拿回杓子和餐盒，舀了飯菜，喂向了可可。

  可可怔了一下，探著頭，開始吃東西。

  二人就這樣相對而坐，一個喂著，一個吃著東西，誰都沒有先說話。

  過了好一會，可可才低頭說道：“我吃飽了。”

  “再吃一點吧，這段時間，你也沒少遭罪。”秦禹看著她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可可這次脫困後，總是在眼神上有些躲避秦禹，也不愛吭聲了。

  “九江的事情，最後會怎麽處理？”可可右手攥著拳頭，藏在被窩內，心裡莫名有一種很忐忑，很緊張的情緒在蔓延，她在沒話找話。

  “常駐不現實，九江的民眾不會接受我們的領導，七區軍部總政，黨政，學院，以及二戰區，更不會把這個地方割讓給我們。”秦禹淡淡地回道：“如果強佔，那就意味著戰爭不會結束，到時候九區徹底摻和進來，那對我們和八區來說，都將面對一種無法忍受的資源消耗。這些年，我們和八區，以及陳系都在打仗，而人家……卻一直躲在後面撿便宜，等機會……真打持久戰，我們多半是要陷入危險局面的。”

  可可緩緩點頭。

  “但如果你願意歸還九江，那急的就會是對面了。”秦禹繼續說道：“他們會主動開價的，我們拿一點實惠，也徹底解決了鹽島問題，這對後續發展是有利的。”

  “……這麽做是對的。”可可表示讚同。

  秦禹盯著她，歪著頭問：“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可可被問的俏臉紅暈，有些發懵，再次低下頭回道：“說……說什麽？”

  “說浦瞎子到底是不是你刺殺的。”秦禹思路十分清奇地問了一句。

  “？？？？？”

  可可猛然抬頭，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傻缺直男，為啥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

  “我一直很好奇，所以想問你。”秦禹面上看著表情沉穩，但實際上右手放在腿上，也是不停地摩擦著褲子。

  “是，”到了這個時候，可可坦然承認：“我讓保林乾的。”

  “你膽也太大了！”秦禹愕然地說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還會讓我乾嗎？況且，你要知道了這件事兒，性質就不一樣了，就變成了你指揮代表團刺殺老三角地區最高領d人，那後期事情一旦暴露，老三角和浦系之間的關系，將沒有緩和的余地，八區那邊鬧不好也會追責你。但我自己乾，出事兒了是個人行為，我完全可以站出來，自己承擔責任。”可可低頭回道：“而且那時候我沒得選，因為浦生，吳俊生，浦興權已經準備做掉代表團了，我必須要搞出一件事兒，讓他們停手。刺殺浦瞎子是最好的選擇，既可以引開吳俊生他們的注意力，又可以讓浦系內部先出現問題，把主要矛盾，變成浦系內部與親近五區派系的矛盾……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操作空間了。”

  秦禹望著她：“事情漏了，你會死的。”

  “浦興權意外自殺，是我沒想到的，那時候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浦瞎子不依不饒地調查，那我就承認這個事情，讓他處理我，以解心頭恨意。而那時浦瞎子已經和五區翻臉了，再無回旋余地，他可以殺我，但一樣也會選擇跟川府合作。”可可直視著秦禹：“……這次在九江也一樣，或許……或許我沒了，後半輩子也就解脫了。”

  秦禹緩緩抬起胳膊，握住了可可打著吊瓶的小手，輕聲呢喃道：“你不用躲著我，也沒必要自己總是委屈著……我們認識快十年了，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負責的話，因……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我想躲著你，但在事業合作上，我又不得不面對你……我相信你也一樣……可可，後半生，我會照顧好你，一如你的前半生，都在照顧我一樣。”

  可可看著她，木然地流著眼淚。

  “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相信我。”秦禹握著她的手，再次重複了一句。

  ……

  上午。

  可可出去拿藥的功夫，秦禹就倒在了病房的沙發上睡著了。

  她看著他，有些心疼，拿著衣服蓋在了他的身上。

  下午一點。

  九江外圍的槍聲停了，雙方休戰，緊跟著陳系部隊入駐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