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的江面上,麵包車的輪胎碾壓著積雪,緩緩停滯。
歷戰右手握著槍,頂著青年的腦袋說道:“下車。”
“你他媽到底要幹什麽?”青年臉色煞白地喝問道。
“我讓你下車!”歷戰聲音清冷地回應著。
青年咬了咬牙,推門走了下去,矗立在冰層上也不敢跑。因為這周圍沒有任何遮擋物,他更不清楚歷戰的身份,摸不準對方會不會在後面一槍崩了自己。
歷戰慢條斯理地下了車,左手扯著青年的脖領子來到了一處漁夫網魚的冰洞旁,輕聲說道:“我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撒謊,我就把你扔下去。”
青年扭頭看向他,抿著嘴,沒有回話。
“楊鋼是在哪兒接的尤利軍?”歷戰輕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青年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心裡太過緊張,話音顫抖地回應著。
“嘭!”
歷戰突然右腿一掃,抽在青年的下半身,他登時身體失去重心,兩條腿有一半掉在了冰洞內。
“艸!”
青年嚇的面無血色,身體不自覺的向後仰著,歷戰單手抓著他的脖領子:“你還有一次機會。”
……
開元區某街道上,兩台汽車正在飛速行駛著。
頭車內。
韓非坐在寬敞的後座中,手裡拿著電話,輕聲說道:“嚴哥,你現在方便嗎?嗯,你來一趟倉庫,我有點事情和你說。對,上面給我打電話了。好,就這樣。”
電話掛斷,韓非輕聲衝司機吩咐道:“去倉庫。”
“好。”司機緩緩點頭。
韓非低著頭,從手機文件夾內調出來一份帳單,安靜地看了起來。
大約四十多分鍾後,兩台車駛入一條光線昏暗的胡同,頭車內的司機回過身,輕聲提醒道:“到了,非哥。”
韓非收起電話,推門下車。
後車車門彈開,四個跟韓非從燕北過來的壯漢,邁步迎了上來。
“你們在下面,等一會。”韓非輕聲吩咐了一句。
“好。”領頭的壯漢點了點頭。
韓非說完,單手插兜走向了胡同深處,沒多一會就左轉進了一扇鐵門。
領頭的壯漢扭頭看了一眼四周,擺手吩咐道:“把後備箱的東西拿出來,車開遠一點。”
“好。”
倆人聞聲走到第二輛麵包車的後面,伸手打開後備箱,一人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大包。而在放包位置的旁邊,卻……卻有數隻穿著各色鞋靴的人腳漏出了一半。
左側拿包的壯漢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背後箱,順手用旁邊放著的軍大衣,將人腳蒙上。
數十秒後,幾個人散去,兩台車開走,胡同內恢復了平靜。
……
胡同裡的倉庫二樓內,韓非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說道:“胡哥,一會他來了,你把他領過來就行。”
“好。”叫胡哥的中年點了點頭,快步走向樓下。
韓非仰面搓了搓臉頰,長歎一聲,靜靜等待了起來。
過了大概十五分鍾不到,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老胡領著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快步走了上來。
“嚴哥,”韓非笑著起身:“不好意思了,這麽晚了還折騰你。”
“怎麽選這麽個地方見面。”嚴哥掃了一圈倉庫二樓,扶了扶眼鏡,坐在了韓非對面。
“我先下去了。”老胡說道。
“行,胡哥,你先下去吧,我們談點事兒。”韓非笑著回道。
老胡聞聲離去,韓非緩緩坐在了沙發上,插手說道:“宿舍樓著火了,事情發展的有些麻煩。”
嚴哥翹著二郎腿,皺眉問道:“上層不管嗎?”
“想管啊,但這事兒壓不住。”韓非緩緩搖頭:“我問了一下,上面的意思是,事兒到我們這兒最好就結束了。”
“他媽的,卸磨殺驢啊。”嚴哥陰著臉罵道。
“這麽做也是為了保王家嘛,上層也是怕查來查去,事兒越來越多,到時候會影響到王宗祥參與競選議員的事兒。”韓非搓了搓手掌:“嚴哥,松江公司這邊,一直是你在給上層輸出經濟炮彈啊。呵呵,我找你來的意思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暫時離開松江?”
“我離開?”嚴哥皺眉問:“去哪兒?”
“去歐盟區吧,”韓非思考一下回道:“那邊我都安排好了。”
“去那邊?!”嚴哥臉色略有些不滿地說道:“我跟歐盟區的關系又不熟,在那兒怎麽待啊?更何況,誰能咬到我呢?”
“楊鋼也被抓了。”韓非停頓一下說道:“他對公司的事兒,了解的不少。”
“我不想去歐盟區。”嚴哥斟酌半晌說道:“我給小桐打個電話吧,我想回燕北。”
韓非舔了舔嘴唇:“我哥還在養傷,他對公司最近的狀況也不太了解。我個人的建議是,你不要驚動他,悄悄離開松江。你也知道,秦禹在燕北也有關系,回去了……可能也有麻煩。”
“我就不懂了,就這麽點事兒,咱都不能把屁股擦乾淨嗎?”嚴哥有些激動地問道:“楊鋼可能要吐,那就想辦法讓他永遠閉嘴啊!沒機會,還可以搞他家裡人,為什麽要這麽被動呢?”
韓非怔怔地看了嚴哥數秒,突然笑著說道:“……我不是沒想過這個事兒,你先等一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麽?”嚴哥問。
韓非緩緩起身,從嚴哥身邊走過,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等一下,我給你拿。”
嚴哥皺了皺眉,沒再吭聲。
韓非邁步走向辦公桌:“嚴哥,我想讓你去歐盟區,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我在這邊有產業,家裡人又在,這突然走,你讓我怎麽處理嘛。而且就這麽點事兒……。”嚴哥臉色極為難看地坐在沙發上,不停地說著各種理由:“算了,我還是給小桐打個電話。”
韓非在辦公桌上拿起花瓶,動作利落的將假花摘掉扔到一旁,快步走向嚴哥背後:“算了,你不想走,就算了。”
“我跟你說,公司最近一段時間……”嚴哥回頭還要說話。
“嘭!”
“嘩啦!”
一聲脆響,大花瓶在嚴哥的腦袋上爆炸。
“艸!”
嚴哥捂著腦袋怒罵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嘭!”
韓非攥著手中剩下的半個花瓶,再次砸在了嚴哥的腦袋上,後者一下栽倒在了沙發扶手上。
“啪!”
韓非右臂勒住嚴哥的脖子,左手攥著右腕扣死,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動作極為乾脆和果斷地勒著……
樓下,胡同內一面四處漏風的牆壁,被吹的嗚嗚直響,韓非的馬仔戴著手套,吸著煙,安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