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秘辛 欺詐與至高後手

  拾夢者在巔峰之時，絕對當得起夢境主宰之名，將半座古神世界納入統治，險些一步登天。

  彼時，拾夢神教威勢滔滔，比如今的六眼教會都要風光，但凡有點地位的拾夢信徒，駕臨其他勢力，最次也是一教主祭親自迎接，更高些的，甚至都能驚動信仰古神。

  黑袍傳道士等六眼傳道士，能夠號令諸神部眾，拾夢信徒不僅也能做到，而且猶有過之，暗夜牧神這樣的不朽戰力，都必須遵從調遣，不得有任何違抗。

  一整座苦難罪域，都是拾夢神教的大本營，暗夜牧神等四位上位古神，分治罪域南北，拱衛拾夢神都！
  換言之，貪婪之地的前身，是毋庸置疑的世界中心，很多原始人類都將親眼見證神都輝煌，視作畢生夙願。

  以上這些傳聞，自至高存在四次分裂重啟上古世界後，余燼便有所耳聞，但卻無緣得見，畢竟上古世界的切入點，就是拾夢神教落寞到只能畏縮於酷寒之地，寒地極光這樣的遊世古神，都有膽量圖謀僅剩四座的信仰源地。

  所以這些傳說，一直都被余燼當做背景故事來聽，並不覺得夢境主宰的昔日輝煌，能有多麽偉大，而且按照至高劇本，夢境主宰卷土重來，也不過是為苦難之路充當墊腳石，遲早要和火山炎魔同歸於盡。

  但是自打和上代至高，秘密接觸後，余燼這才知道，拾夢者的傳說，確實是真的，而且他此前聽到的種種傳聞，包括但不限於矩陣世界的變遷、輪回出現的原因、祖龍傳說、學者過往等等等等，也都是真的。

  盡管有些內容可能失真，卻大都能有八分可信。

  就比如拾夢者。

  巔峰時期的拾夢者，確實強大無比，威壓古神世界，諸神部眾莫敢不從，而兩分虛假的地方在於，受祂統治的不是半座古神世界，而是一整座！

  這是因為上代至高【封號榜】，能夠擊敗前代至高【邪神壁畫】，正是倚靠夢境主宰的力量，才從至高競逐中脫穎而出。

  也就是說，夢境主宰便是封號榜的最大投資者！
  雖說現在落魄了，但好歹攢下過雄厚家底，夢境主宰之所以還能存在於古神世界，上代至高出力不少，退位前修改了至高代碼，給夢境主宰留下了卷土重來的機會。

  而在當代至高【“重點觀察者”名單】崛起期間，夢境主宰其實發揮著類似於六眼邪靈的作用，調動諸神部眾，對其展開多方打壓，只可惜當代至高最終笑到了最後，因而關於夢境主宰的諸多傳聞，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現在聽到的古老傳聞，一如輪回迷局，不一定是來自本次輪回，乃至當前紀元。

  祖龍傳說就是數個紀元前流傳下來的，由於那一代的至高存在已經完全退出了世界舞台，退位前又花大力氣，徹底凝固了一些規則，讓後續至高難以插手，於是帝國世界的大致格局，很早便定型了。

  祖龍傳承都隨之完好的保存下來，歷任至高都沒有暗中動手，因為祖龍的出現，仿佛是耗空了古龍一族的底蘊，自那之後再無一位古龍，成為至高存在的最大投資者。

  甚至都未曾在個別輪回中掀起多少浪花，完全成為了薪王之路的墊腳石。

  不過，上代至高卻沒有打算，繼續拉攏夢境主宰這樣的殘兵敗將，繼續祂的至高競逐。

  盡管對方曾經是自己的最大投資者，但在失利之後，夢境主宰最大的價值，便是擾亂當代至高的視線，掩藏真正的崛起契機。

  退位至高若想重登大位，其實只有一次機會！
  抓住了便能再臨諸天，抓不住，一切皆空。

  歷任至高存在，能夠隔代翻盤的，真的寥寥無幾，因為這實在是太困難了，哪怕祂們能修改至高代碼，為自己提供便利，限制繼任者，容錯率也依舊低得嚇人。

  畢竟祂們的繼任者，可以用一次次輪回，掃清隱患，增強底蘊。

  上代至高深知當代至高會對自己嚴防死守，便十分耐心的等到對方即將老死，在最後一次輪回結束前夕，才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以稱號豐碑為引，榨取夢境主宰和拾夢神都的夢境之力，把貪婪古神一舉變為自己的投資者。

  就好像激活夢境果實與夢境母樹，能夠直接改變民眾信仰一般，貪婪古神將會把上代至高，視作信仰！

  上代至高要以此強行收服貪婪古神，只不過代價是夢境主宰徹底死亡！

  直到此刻，暗中觀戰的當代至高才搞清楚前任意圖，祂之前只是隱隱有些察覺，設法用苦難之路，攔截夢境主宰的崛起歷程，誰曾想，上代至高藏得如此之深，用招如此之險，後手留在六眼教會的眼皮子底下，而非其他陸域或者世界。

  哪怕祂今日察覺異狀，即刻示意六眼邪神與明日邊緣展開會戰，也沒能阻止這一幕成功實現！
  只不過，一個貪婪古神而已，真能助你重新崛起？
  嗡嗡嗡……

  虛空中嗡鳴不斷，稱號豐碑化作的數據流光，讓夢境主宰，暫時連通了貪婪之地深處的神都遺跡，但祂不僅沒有從中提取夢境之力，反而是自身力量，猶如水庫泄洪，瘋狂流失。

  因為這條數據通道是反向的，唯一作用是強行抽取拾夢者的夢境之力，迅速注入遺跡內部！
  眨眼間，神都遺跡閃耀出如夢似幻的絢爛光輝，在貪婪古神的體內爆發開來，只是彈指時光，便感染了一座貪婪交易所。

  貪婪交易所乃至由貪婪古神的內髒所化，交易所被夢境之力瞬間滲透，也隨之引發了貪婪古神的強烈排斥。

  “不！停下……”

  轟隆隆！
  貪婪古神惶恐萬分，祂預感到自己將有大禍臨頭，龐大身軀不禁顫動，令整個貪婪之地陷入劇烈地震。

  “快，快快燃燒信仰石！”

  關鍵時刻，還是食金神子靈機一動，急忙吩咐貪婪侍者和商會會長，不惜代價耗用信仰，幫助貪婪古神抵擋轉化，否則的話，整個貪婪之地將立刻成為過去。

  與此同時，拾夢者也被惶恐侵佔全身，哪怕祂實力恢復了不少，數據通道的龐大吸力，也已經快要將祂吸乾，食夢長鼻軟塌塌的，毫無活力可言。

  食金神子的聲音，倒是提醒了祂，拾夢者趕緊向神教發去神念，要求隔空輸送信仰之力。

  “我是夢境主宰……我不能死……至高……你不能這麽對我……阿難……阿苦……快來助我！”

  遠在雷鳴之地的拾夢神使阿苦，感應到拾夢者的焦急情緒，頓時慌了手腳。

  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都和貪婪商會說好，聯手鏟除狂醫余燼，結果到頭來，反而是兩位古老神明陷入絕境。

  阿苦憂心主宰安危，立時調用夢境母樹上的信仰之力，並聯系坐鎮病都的阿難，懇請他全力解救夢境主宰。

  “主祭大人，趕快調用疫病之地和苦難之地的信仰之力，偉大的夢境主宰，需要我們的幫助！”

  直至此刻，也仍然盤坐在山腹神廟的阿難，仿佛從未離開半步，聽到阿苦傳訊，他的悲憫面龐閃過一絲無奈：“沒有意義了……”

  “什麽？”

  “在夢境主宰正式前往貪婪之地後，一切都已然注定，我之前嘗試過阻止，但可惜，沒能成功，要怪，怪我好了……”阿難平靜說道。

  阿難在獲取“門徒”稱號時，曾去拾夢神都觀覽秘境，在那時起，他便對今日種種，有了一些預感。

  而實際上，阿難正是上代至高，原先認定的交易人選，通過“門徒”稱號，雙方可以達成聯系，只是看到更為合適的余燼後，才改變了主意。

  阿難身份特殊，一旦啟用，絕對比余燼還要輕而易舉的，把夢境主宰引誘至貪婪之地。

  但在其他方面，余燼要優於阿難，比如阿難再強，也無法拉來明日邊緣，也無法很好的和上代至高的另一個暗子——黑影，取得聯系。

  上代至高讓黑影竊取稱號豐碑，並非隨意而為，她之所以能夠將中央電腦，納為己用，完全是因為，這是輔佐至高上位的獎賞，很多出身至高存在反抗同盟的強者，都不會想到，黑影便是上代至高的二號投資者！
  所以，上代至高對黑影的秉性了如指掌，甚至完全猜到她會找茬鐵拳，然後自己遭殃。

  【稱號·楓血】關聯的治愈寶物，就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上代至高早已算計到了這一切，而祂在成為至高前的身份，其實也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上代至高再怎麽神通廣大，也沒能算到，冥冥中的一些聯系，依舊瞞不過阿難的眼睛，但阿難決定隱瞞，他在隱藏使命與神明信仰之間，選擇中立，不偏幫任何一方，甚至為了製止夢境主宰自尋死路，從中說和。

  只可惜，這一番良苦用心，夢境主宰根本不願領情，還是主動踏上了絕路！

  “唉，信仰與理想，居然如此遙遠……”阿難沉沉歎息。

  苦難教皇的救世宏願，源自老師阿難，但阿難本身又是夢境主宰的古神侍者，可謂是矛盾重重，所以苦難教皇能夠踏上苦難之路，而阿難屢屢追隨夢境主宰，殞命殉道。

  身上的枷鎖太重，讓他根本無法實現自己的報復。

  阿難輕輕揮手，將一顆不起眼的石子，隔空拋給了惴惴不安的阿苦。

  “拿著它，離開吧，拾夢神教已經沒有了你的立足之地，去找你的兄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這塊石頭具備的欺天之能，希望會讓你一世平安。”

  一塊石頭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而阿苦根本不知道阿難是怎麽做到的。

  他只知道，這塊石頭確實讓他看到了求生希望。

  夢境主宰隕落後，他作為拾夢神使，必然會遭遇清算，如果現在背棄夢境主宰，很有可能保全性命，一時間，心思紊亂，信仰動搖，阿苦頭痛欲裂，腦海中有一道聲音不斷提醒他，夢境主宰是天，為天去死，理所應當！

  而就在這時，一把鏽跡斑斑的鎖鏈斷刀，凌空劃過，斬斷了阿苦和夢境主宰的命運聯系。

  但貿然打破命運，需要承受慘重代價，尤其是關聯到夢境主宰這般，無比特殊的重要存在。

  不過那塊來自煉金魔偶，卻未曾被阿難用掉的欺詐石子，發揮了關鍵作用，自動爆碎，化作粉末，湧向在阿苦頭頂不斷翻湧的命運之力，頃刻間將之平息。

  突然，阿苦莫名感覺身上一輕，只是兩眼不住留下淚水。

  “趕快和我走！”

  潛入雷鳴之地的阿努，壓抑興奮，扯著兄長拔腿就走，他最大的心願，便是拯救阿苦，今日終於如願以償，雙眼亦是微微發紅。

  戲命稻草人則是哼了一聲：“救這個廢物做什麽，延誤戰機不說，還平白惡了狂醫！”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他老師主動放人的，回頭咱們也要解釋……快走吧，這裡馬上要換主了，不好繼續待逗留在此！”戲命稻草人催促了一聲，助力阿努速速離去。

  阿難在暗中注視幾人消失於雷鳴之地，便也收回目光，準備在殉道之前，為自己的學生鋪平道路。

  那塊欺詐石子，他當初不打算動用，就是存了追隨夢境主宰的心思。

  哪怕此刻，夢境主宰油盡燈枯，阿難也不願改變初衷，但在自盡之前，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那就是將整個拾夢神教，原封不動的交給余燼，無縫銜接苦難教會，極力避免信仰動蕩。

  這對阿難來說，並不困難，無非是事成之後，能力全失，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於是在山腹神廟中，阿難開始誦讀禱文，低沉聲音，傳遍了三大地域，傳到了所有信徒的耳中。

  與此同時，夢境主宰徹底隕落，被數據通道完全抽乾，連神體都沒有留下，但祂隕落前的淒厲咆哮，卻是沒能影響到拾夢神教，因為所有信徒的耳中，只有阿難的禱告聲。

  阿難的悲憫面龐，亦是留下兩行清淚，口中誦讀不斷，氣息也漸漸滑落，用不了多久，便會從神階滑落史詩，再從史詩滑落向死亡……

  罪域北方的一切，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身處核心戰場的余燼，便對此一無所知。

  他的耳邊，沒能出現阿難的禱告，有的全都是地震和咆哮。

  貪婪古神經過一番掙扎，還是沒能擺脫命運，所有的貪婪交易所遭到轉化，意志也在此刻趨於混沌，過不了多久，貪婪古神的整座神體，都將沾染夢境光輝，成為上代至高的絕對信徒。

  “哼！陣仗倒是不小，可一個貪婪古神，就能成為你們的倚仗？未免太天真了吧！”

  黑袍傳道士嗤笑一聲，看向血、青、藍三位六眼傳道士，下一刻，三人同時對著虛空，躬身說道：“恭請聖靈偉力加身！”

  轟轟轟！
  三道氣息轟然爆發，藏於幕後的六眼邪靈，竟是生生將在場的四位傳道士，全都強行推高至不朽層次！

  而這便是六眼教會號令諸神部眾的倚仗所在！
  至少在苦難罪域的大本營中，六眼邪靈夠推動所有的六眼信徒，暫時踏入不朽境界，若是沒有這樣的底蘊和實力，哪怕借了至高存在的威名，六眼邪靈也無法暗中鉗製明日戰艦！
  再加上悄悄吸收懶惰種子，正式踏入不朽境界的鐵拳。

  總計五位不朽存在，陣容堪稱豪華至極，即使貪婪古神臨時叛變，看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完了……老娘再也不手賤了……”黑影一臉慘兮兮的，實在是沒能料到，自己的一時貪玩，竟然能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她急忙看向余燼，咬牙問道，“狂醫，你應該還有後手吧？有吧，有吧，真的有吧？”

  “我沒有！”

  余燼果斷搖頭，惹來眾人齊齊矚目。

  沒有後手，那豈不是意味著……

  六眼教會一方笑了，明日邊緣一方沉默了。

  但余燼看著震動不再的貪婪之地，卻是輕聲笑道：“後手是上代至高的，和我又什麽關系？五個不朽初段，弄不好，真的不夠打的！”

  話音落下，天地震動。

  貪婪之地於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不，更準確的說，是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貪婪古神不知為何，脫離地面，跳入高空，巨大身形遮天蔽日，不斷有巨石轟然墜落！

  在場之人，盡皆失神，戰場外圍的雙方強者，也被震驚得停止了動作。

  他們從未想到貪婪古神還能跳出地面，張著宛如深淵的大嘴，遠離此處戰場，而幾位精明之人，順著貪婪古神跳去的方向，看了過去，紛紛變了神色。

  因為封號之地，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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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