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狗蛋與老伯

  王超長期被人尊敬著，他有些飄飄然，無意間殺死一個凡人之後，也沒有害怕之色，礙於修士不能隨便對凡人出手的規矩，王超也只是在第二天，拿著禮物上門對林家象征性地道歉了一番。

  林家自然是不敢與王超作對，也不會因為一個下人而大動肝火，不止沒有責怪，還全程陪著笑臉。

  本來這事，若只是這樣也就過去了，偏偏王超在走的時候，看到了狗蛋的臉。

  王超這人，除了愛喝酒，還有個見不得人的嗜好，那就是玩人。

  沒有深意，純粹字面上的意思。且這個“人”中，最喜歡年紀小的幼童，男女不拒。

  狗蛋長得粉雕玉琢的，一眼就讓王超看上了眼。

  打聽到狗蛋的身世，沒有靠山之後，王超就直接向林家要人了。

  林家那時候對於狗蛋也是有一點憐憫之心的，王超的癖好，隨五城的居民，多少都聽過一些風聲，林家憐惜狗蛋剛沒了狗娃，婉拒了。

  王超為此懷恨在心，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麽，背地裡攛掇著王家對付林家。

  林家本來是與王家齊名的大戶人家，王家一開始的地位還不如林家，自從王家出了修士之後，水漲船高，已經力壓林家一頭。想要巴結王家的人多得是，王家隻放出點風聲，就有一堆人上趕著，為他們做那把刀。

  林家被排斥打擊，一開始還能抵擋過來，時間一久，林家漸漸不支，走向沒落。這時候林家的人才慌亂了起來，想要將狗蛋送過去的時候，王家的那位修士，因為有事回到了宗門，而另外派了修士前來。

  狗蛋沒了用處，眾人對於林家的打壓卻不會停止。林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輝煌，昔日踩了林家一腳的人，也不會讓林家再起來，林家的境況可想而知。

  林家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怪罪到了狗蛋身上，對狗蛋肆意欺凌。誰心情不好，都可以在狗蛋身上出氣，小小的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痛。

  狗蛋現在已經十歲了，身高才長到六十厘米，體重更是輕得不像話。

  若不是狗蛋受到了與狗娃一同看門的老伯的照顧，狗蛋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可知。

  狗蛋說的這一切，都是老伯告訴他的。

  狗蛋講述的時候，眼睛裡沒有悲喜，沒有仇恨，他只是有些納悶不懂，為什麽昔日疼愛他的人，一下子都變了樣。

  文運將稀釋好了的靈液裝在瓶子上給狗蛋喝，潤潤喉。

  一口下去，那前所未有的甘甜，讓狗蛋露出甜甜笑容，想要繼續喝，又努力控制著自己，將裝有靈液的瓶子放回了文運的手中，但是那眼睛，卻一直不舍地盯著瓶子，沒有挪開。

  那種克制而又渴望的眼神，一時萌化了文運。

  文運捂著砰砰跳的心臟，忍不住捏了捏狗蛋的臉，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小小年紀，就這般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

  “想喝就喝，不要怕，姐姐這裡管夠，這一瓶都是你的。”文運又將瓶子塞回了狗蛋的手中。

  狗蛋伸出舌頭，舔了舔瓶口，露出滿足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瓶塞塞好。

  “怎麽不喝了？”

  “漂亮姐姐，我可以將這個帶回去，給老伯也嘗嘗嗎？”

  “當然可以。”

  文運就見狗蛋眼睛都亮了，明顯興奮卻又抑製著，將瓶子收了起來。

  “狗蛋，你想要報仇嗎？想要那些欺負你的人，得到相應的代價嗎？”

  狗蛋搖了搖頭。

  “為什麽？”文運好奇，如果換做是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他們以前對我挺好的，只是別人讓他們變壞了，老伯說，仇恨會讓人面露醜陋，會讓人不開心，狗蛋不想要將來變成那樣，狗蛋想跟姐姐一樣漂亮。”

  文運聽後，忍不住將狗蛋抱在懷裡，這是一個十分純粹的小男孩，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竟然還能保持一份良善的心，實在是難得。

  她突然很想見見對狗蛋說這一番話的老伯，到底是個什麽人物，才會如此通透，將狗蛋教導得這般好。

  文運的手，停到狗蛋的肩膀上，順勢往腦袋上一移，隨即是臉蛋，肩膀，四肢，不斷摸索。

  狗蛋不清楚文運在做什麽，好奇地站得筆直，任由文運為所欲為。

  小黑豆：“主人，沒想到您是這樣子的主人，連個小男孩都不放過！”

  嗚嗚嗚，他也好想摸，小男孩又軟又甜，可是他是見過最好看的小孩子了。

  送藥回來的文藍，立刻變回本體，如今的他已經不是觸角那一處藍，整個頭都成了藍色，藍色的腦袋，紅色的身子。

  他將本體縮小，拱到小黑豆面前，用腦袋蹭著小黑豆的翅膀，“老大，我也身嬌體軟，我讓你摸，隨便摸。”

  “滾，你太硬了，我喜歡軟的。”特麽的，摸起來就跟冰冷的鋼鐵一樣，哪裡有軟軟暖暖的小娃娃來得舒服。

  文運：“……”這兩隻的虎狼之詞，簡直沒法聽了。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帶你回林家，看看老伯。”文運在狗蛋頭上撫摸了一下，本來不想睡覺的狗蛋腦袋晃了一下，眼睛逐漸變得沉重，他趁著失去意識前，拽住了文運的衣袖。

  文運手指在他手上一點，那抓緊的手松開，徹底陷入了沉睡。

  小黑豆：“主人，您真的要帶小家夥去林家，為他主持公道？”

  文運將小家夥抱上床，“是啊。”

  小黑豆：“主人，您怎麽這麽好心，管起這小家夥的閑事來了？”

  文運：“你主人我一直就善良之輩啊。”

  小黑豆：“說實話。”

  文藍：“我懷疑姐姐是看上了小家夥的顏值。”

  文運：“嘿，還是阿藍懂我，這只是一點，關鍵是小家夥太惹人喜愛了，還有一點，他有靈根。”

  不只是有靈根，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靈根，變異冰靈根。

  跟她的師尊與阿暮一樣。

  這不是在宇夏，在鴻蒙，天靈根，可是在哪個宗門，都是會被瘋搶的存在。

  她的運氣一直不錯，剛回到鴻蒙，就撿到這麽一個好苗子。

  “許久不見師尊，帶個小徒弟給他，說不定會成為我的小師弟，自家人的事情，自然是要管管的。”

  文運對於自家人，一向大方得很。

  “主人，您怕是忘了，師尊收您為徒的時候，可是說了您是他的關門弟子。”

  關門，即意味著，往後不再收徒。

  文運：“我可以是關門大弟子，再來一個關門二弟子又何妨。就算師尊不收，宗門裡其他人也很願意收的，總歸是同門。”

  被她的那個掌門師侄林朝樸知道了，她看見一個天靈根孩子不帶回去的話，估計會被念叨幾百年。

  狗蛋睜開眼時，立即爬坐了起來，待看到房間裡沒有人後，眼睛陷入了灰暗。

  早就該知道的，他是個不詳的人，會給身邊的人，帶去不好的命運，就如狗娃，老伯一樣。

  漂亮姐姐昨天幫了他，給了他很多好吃的，他已經很滿足了。

  狗蛋慢慢地穿好衣服，走到門前，小手還沒碰到門，房門已經打開。

  “你醒啦？小家夥，醒來就去吃早餐吧。”

  文運的臉上，是狗蛋從未看到過的溫暖笑容，身後的陽光，為她的背影，攏上了一層暖光。

  狗蛋覺得，他見到了仙子，這一幕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裡。

  兩人吃完早餐後，文運在狗蛋地帶領下，往林家走去。

  林家早在昨晚林來回來的回稟中，知曉了狗蛋的事情，晚上又來了個尊貴不凡的年輕人給老伯送藥，雖然看老伯吃下藥後，立馬就回去了，卻讓林家眾人一晚上，都在恐懼中度過。

  文運被人恭敬地迎進去。

  林家現在除了這一套大主宅，內裡都被掏空了，往日的幾十個奴仆也都被遣散，只剩下幾個年老的，在林家侍奉了幾十年的老奴仆。

  他們不呆在林家，也沒有地方可去。

  除了老伯對文運的到來，表示了歡迎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副害怕而又不敢言的樣子。

  文運也不理會林家眾人，隻與老伯交談。

  老伯表現得就像是普通大戶人家的仆人一般，對文運沒有凡人見到修士那般的戰戰兢兢。

  小姑娘小姑娘那般地喚著，隻把林家幾人聽得，恨不得上前把老伯的嘴合閉上。

  那可是仙人喲，萬一又生個氣，他們林家可沒有第二個家產可敗的。

  老伯與文運的聊天，就似長輩與晚輩之間的詳談，又對文運有著足夠的尊重。

  等到文運說要帶狗蛋離去的時候，老伯那雙有些渾濁的雙眼，才閃出一道精光。

  “小姑娘，你為什麽一定要帶狗蛋走呢？”

  “他在這裡受到了欺負，老伯沒看見嗎？”

  老伯只是悠悠地看著門外，轉轉手上的兩個石球，“修士的世界，比凡人更加的爾虞我詐，強者為尊，狗蛋在那裡隨便一件小事，就是丟性命的事。在這裡，最多被人打罵下罷了。”

  “可是老伯，你覺得以狗蛋的姿容，他在這人間能平靜嗎？小時候就已經如此出眾，引人覬覦，長大後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色？沒有王家修士，也會有李家修士，林家凡人。狗蛋生來就已經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不管是在哪裡，都沒有絕對的寧靜。”

  “生來留注定不凡。”老伯一時有些失神，“呵呵，小姑娘，我以為，你會跟我說，狗蛋跟你走，你會保護他，讓他不受傷害。”

  文運輕輕一笑，滿室光華，林家的人，一時都看呆了，忘記了害怕。

  “我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一世。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保險，我能提供的，僅僅是一個給他成龍的機會，能不能抓住，或者成龍還是成蟲，都要靠他自己。

  只有自己才需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我，只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或許會成為好友師徒，兄妹同門，我也只能給予他相應的建議，怎麽走，如何走，皆看他。”

  老伯這才盯著文運，仔細看了起來，那目光精光四射，讓文運身子都忍不住一僵。

  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上位者俯視眾生螻蟻的那種傲然。

  轉瞬即逝，恍若錯覺。

  “好久沒有人跟我說過這話了，她也說過類似的話，你們倆倒是有些像。”

  石球被老伯撞擊得嘎嘎響，“狗蛋，你願意跟小姑娘走嗎？”

  狗蛋看看老伯，又看看文運，眼中露出不舍，最終搖了搖頭。

  這倒是出乎文運的意料之外，“小家夥，為什麽不願意跟我走，姐姐可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哦。”

  文運露出燦爛的笑，手中凝聚一個小電球，丟到空中爆炸，驚天響雷，將院子裡的那一套石桌石椅，劈成了齏粉。

  這招一露手，直接將林家的人驚得差點趴在了地上。

  “姐姐還會教你厲害的法術，打人就跟切西瓜似的，以後你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狗蛋眼裡的渴望，文運看得真切，但他還是再一次搖頭拒絕了。

  “老伯年紀大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哈哈哈，真是好孩子。”老伯大笑著，咳嗽起來，咳著咳著，眼中都咳出了淚花。狗蛋趕緊跑到老伯身旁，稚嫩的雙手，在老伯後背上熟練地拍打撫摸著，咳嗽漸漸平息。

  “好孩子，這麽多年，經歷了這麽苦，你還是長得這麽好，這麽善良。”老伯摸著狗蛋的腦袋，透過他，看向了遠方，“可能這就是不遺傳吧，你跟她可真像。”

  陷入回憶半天的老伯，說服了狗蛋，讓狗蛋跟文運走了。

  臨走前，老伯將狗蛋支走，交給了文運一個戒指。戒指是最普通的翡翠金戒指樣式，一個金環，中間鑲嵌著一個碧綠的橢圓形翡翠。

  老伯說是狗蛋的娘親，留給狗蛋的唯一東西。讓文運保管，待狗蛋升到金丹以後，再交還給狗蛋。

  老伯看著文運不斷摩挲著戒指的手，笑道：“小姑娘，你現在有什麽疑問，可以問我，出了這個門，我可就不回答了。”

  文運思索了半天，問道：“狗蛋有沒有別的名字？他的名字能不能改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