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 黑梵牧師的演講

  毫無征兆的，墨檀忽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了這麽一句，而且用得還是那種非常鄭重的語氣，甚至連‘我其實就是想讓喬斯特主教別太難堪’這種余地都沒給自己留。

  而菲雅莉·格雷厄姆殿下讚助的擴音卷軸質量也是杠杠的，直接就把墨檀剛才那番發言忠實地以全場都能聽見的環繞立體聲給播放了出去，可謂是余音繞梁，不絕於耳。

  不少看出喬斯特的行為沒那麽單純，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的有識之士懵了。

  守護騎士依奏懵了、公正聖子埃弗裡懵了、豐饒聖子菲利普懵了。

  很多像奧拉丁一樣對黑梵牧師頗具好感的曙光教派成員懵了。

  總而言之，在墨檀宣布完了這個事兒後，好多好多人都懵了。

  至於那些沒懵的、反應快的、心思單純的，則是在第一時間跟身邊的朋友交流了起來，或者乾脆就是隨著大流喊兩嗓子抒發一下情感，總之整個校場在頃刻間就陷入了某種不可控的沸騰狀態。

  但是——

  “但是！”

  墨檀忽然抬高了嗓音，用在擴音魔法的作用下能將人震到耳鳴、分貝極高的音量沉聲道：“無論諸位是從什麽途徑得知的消息，還請明白，發生在那場會議室中的事，至少有一點是真的。”

  周圍的戰士被震了個激靈，下意識地一邊轉頭看向校場中間那個單薄的身影，一邊努力在劇烈的耳鳴中轉動大腦開始思考‘到底哪一點是真的’。

  而墨檀並沒有給人們太多思考時間，他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半天過去了，雖然我不知道那件事現在已經有了多少個版本，但我想大家應該知道，我曙光教派的格林·提瑞大騎士長曾在喬斯特主教面前以女神的名義發誓，告訴他黑梵牧師在蘇米爾一役中做了什麽！”

  剛剛開始沸騰的校場頓時再度安靜下來，然後就是一陣宛若有百萬隻蒼蠅同時振翅般充滿了竊竊私語聲，因為大家在理解完墨檀這句話後立刻交換起了情報。

  不過墨檀依然沒有給大家太多交流的時間，不過幾秒鍾的停頓後，熬過了最初怯場的他便再次開口了——

  “喬斯特主教對我有敵意的事，是假的，裝的，演的。

  格林騎士長很清楚這件事，但卻並未戳破，而是自然而然地在之前那場鬧劇中扮演了共犯的角色。

  但就算這些都是假的，一個曙光信徒以女神的名義立誓這種事卻不會有假，而他在立誓後說出的那些內容，也不會有假，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這件事已經傳出多少個版本了，所以我在這裡簡單總結一下格林騎士長當時所說的話。

  如果我有什麽地方說錯了，或者總結的不好，歡迎當時在場的幾位出來指正。

  我，曙光教派的牧師黑梵，在隨北伐軍前往聖山蘇米爾後被人坑害，雖然僥幸沒死，但卻與大部隊失散，流落到了蘇米爾主峰附近，隨後我便聯絡到了我的異界人朋友……嗯，異界人這個概念我們晚些時候再說，總之我很幸運地活了下來，在那之後就一直呆在蘇米爾主峰。

  因為不好一直白吃白喝人家的，我偶爾會給我的朋友出一些主意，他是大祭司蒙多·磐的學徒，在蘇米爾年青一代中多少有些影響力，總而言之，在那段時間裡，他所帶領的小股部隊大概殲滅了相當於自身……三十倍的邪教徒。

  我本來打算一直幫下去，只可惜，紙裡包不住火，那位大祭司很了解我的朋友，很清楚自己的學徒不可能做到那種事，最終還是順藤摸瓜地把我揪了出來。

  而那個時候，正好是那場戰役的關鍵時期，怎麽個關鍵法呢……用最委婉的方式來說，就是我北伐軍為了減少自己的損失，開始聰明地選擇按兵不動，坐視那些卑劣殘忍的邪教徒進攻蘇米爾主峰，打算等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折損大半，最好是付出了巨大代價把聖山打下來後再出手，將那些被嚴重消耗的邪教徒一網打盡。

  畢竟，蘇米爾那些獸人並非我聖教聯合的成員，信仰著元素之靈的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異端嘛。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激動，我個人其實也覺得這個觀點有些問題，但可惜的是，當時我聖教聯合的北伐軍，給我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不然的話……

  我無法解釋他們為何按兵不動。

  我無法解釋他們為何見死不救。

  我無法解釋他們為何作壁上觀。

  可能我是錯的，可能我那是只是產生了某種現在依然沒有解開的誤會，但那並不妨礙我感到憤慨，當時身在蘇米爾主峰的我，每天都能看到大量冰冷而淒厲的屍體被運回來，而那些人可能在一天前還跟我在山崖旁聊天曬太陽。

  而那個時候，我們強大的北伐軍，正在養精蓄銳。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此時此刻正站在我身後的公正聖子埃弗裡·戴維森殿下，還有他身邊的豐饒聖子菲利普·托蘭殿下，問問他們那是不是真的，他們當時就在那支隊伍裡，養精蓄銳！

  請抬起頭來，兩位殿下，你們不該感到愧疚，畢竟你們沒有與大部隊失散，伱們沒有立場違背指揮官的命令，格林大人後來告訴我了，你們在最後那場戰役中表現出了不負你們地位的勇氣與意志，你們跟我一樣，跟這裡的每個人一樣，有資格為自己感到驕傲。

  抱歉，嗓子有點幹了，給我拿杯水好麽，依奏？

  謝謝，哦對了，這位依奏·潔萊特女士是我的守護騎士，而當她還不是的時候，曾與我一起在蘇米爾最後一役中被邪教徒中的強者偷襲，為了保護我這個不爭氣的廢物牧師而重傷瀕死。

  好了，讓我們言歸正傳，總之，蘇米爾的長者們把我揪了出來，而我也因為吃人嘴短承認了那些事兒都是我乾的，願意受到任何懲罰。

  別笑別笑，正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我並沒有受到什麽懲罰，甚至還被長者們詢問是否有辦法讓蘇米爾擺脫當前的窘境，他們太高看我了，好像覺得我既然能夠憑借那位友人的十人小隊乾掉三百多人，就能用蘇米爾的幾千人乾掉幾十萬邪教徒。

  我覺得他們瘋了，不過好在，那些邪教徒加起來也才一兩萬，而蘇米爾可是實打實有好幾千人的。

  忘語殿下之前有寫信給我，說她跟一個叫布萊克太陽聖子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而那時的我孤陋寡聞，並不知道那位聖子殿下跟咱們這邊的兩位不同，其實是個毛都沒長齊小屁孩，所以心情非常不好，很想發泄一下。

  於是，我就腦袋一熱，應下了長老們的邀請，拿到了蘇米爾的最高指揮權。

  我承認，我當時的動機並不是很高尚，但是……實話實說，我那會兒的腦袋裡並沒有什麽正義啊、榮譽啊、信仰啊之類的想法，只有‘老子的戀人在千裡之外跟一個混帳男人相談甚歡’。

  當然，這個誤會後來被澄清了，布萊克殿下也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了我，而且他當時因為暈船在去學園都市的路上吐了我一身，也算是扯平了吧，哦對了，說句題外話，布萊克殿下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成熟女性。

  咳，那邊那位小姐姐不要尖叫，要知道不符合這個條件的姑娘其實很少，你不是那個最特殊的。

  八卦有的是機會聊，咱們接著言歸正傳。

  在那之後，我就開始實施一個自己始終在醞釀的計劃，那就是想辦法把咱們……對，把咱們聖教聯合拖下水。

  大家要理解，邪教徒之所以經久不衰，就是因為那些邪神給好處、給力量給的很痛快，否則它們哪兒來的資本跟咱們正經信仰神祇的教會搶人，總之，敵人很強大。

  而我還看當時的北伐軍很不爽，盡管我們才是一家人。

  反正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兒吧，後來我制定了一個計劃，把邪教徒的主要力量拆成了兩個部分，而其中規模比較大的有生力量，被我引導了當時北伐軍的所在地。

  幸運的是，那地方的負責人恰好是我們曙光教派的格林騎士長，然後他就忍不住帶人出手了，具體情況大家回頭可以問問埃弗裡和菲利普兩位殿下，他們才是當事人。

  而我，當時則帶著蘇米爾所有的力量，將另一半邪教徒堵在了他們的老巢裡，那是一座被掏空的山峰，被邪教徒們取名為囈語城。

  在那場戰役中，邪教徒中有兩個領導，一個是他們的大祭司還是什麽的，另一位是他們的指揮官，大祭司是個不太會打仗的老頭子，在囈語城裡跟我打，指揮官我沒見過，但無疑是個很難纏的對手，所以我把他引導到了北伐軍那邊。

  別這麽看我，蘇米爾的力量遠不如北伐軍，如果我當時是北伐軍指揮官，肯定會去啃那塊難啃的骨頭。

  可惜沒有如果。

  最後，大家應該也知道了，格林大騎士長和聖子殿下他們所在的北伐軍乾掉了一半邪教徒，我和蘇米爾能拿出的所有力量一起乾掉了另一半邪教徒，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我是個胸無大志、很怕麻煩的人，所以當時在格林大人忠告我要戒驕戒躁的時候，直接提議將功勞交給聖山蘇米爾那邊，深藏功與名。

  而咱們聖教聯合的大人們也答應了我的請求，因為他們沒辦法解釋，為什麽一個跟北伐軍一起出征的隨軍牧師，能夠指揮蘇米爾的戰力攜手北伐軍打贏這場仗，而且還在這個過程中把北伐軍當刀使。

  總不能說，我是因為被自己人暗算了才流落到蘇米爾主峰的吧？
  事情呢，就是這麽個事情。

  我個人覺得，自己表現得還不錯。

  而咱們聖教聯合高層的大人物們，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我才有幸能夠以一屆普通牧師的身份跟忘語殿下前往學園都市見習，我當時真的認為，那是聯合對我的獎勵。

  只可惜我錯了，我被打發到學園都市去，是因為我們曙光教派的教皇冕下、夏蓮聖女，希望我這個在他們看來表現不錯的年輕人能夠好好努力，發揮才乾，所以就趁我離開的時候開始跟各種大人物商量。

  抱歉，依奏可以再給我整杯水嗎……謝謝。

  噸噸噸，咳咳，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他們商量出的最終結果，就是這個地方，就是這個幾乎每天都要跟亡命徒打交道的敦布亞城，他們覺得我在這裡能大展拳腳，而我則是想對他們施以拳腳，可惜我誰都打不過，我們夏蓮聖女一個腦瓜崩能把我的頭打爆。

  最終，我還是決定遵從上面的意思，沒有死磕到底。

  一方面，是我抵抗也沒什麽用，直接從了還能輕松點。

  另一方面，則是我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忘語了，她在學園都市裡被人搭訕過，而且還是我們曙光教派的，還知道她有我這麽一個戀人。

  還有就是，從異界人的角度來看，我覺得這裡的情況能夠改變，能夠擺脫之前的小打小鬧，以更加徹底的方式杜絕掉血蠻的威脅。

  不過還是那句話，異界人的事我們晚一點說。

  總之，我剛剛說的這些，就是我來到敦布亞城的原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確實是來鍍金的，至少我們曙光教派希望我多點榮譽。

  而且我確實也算是個關系戶，畢竟晨忘語殿下是我的戀人。

  但這些並不是你們排斥我、討厭我、抗拒我的理由。

  我不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所以我決定直接告訴大家實話，而這並不是因為我這個人品行端正，性格坦誠，而是我覺得這麽說最具說服力。

  當然，我同樣覺得光靠說是不夠的，所以……

  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這邊的照明條件好。”

  墨檀咧嘴一笑，隨即用力拍了拍手，震醒了少數有些犯困的聽眾，樂呵呵環視著在場眾人——

  “乾脆咱們來打幾場練習戰吧。”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