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交流與追問

  戚籠面對真神都不懼，但於眼前這具神屍，卻出乎意料的，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恐懼。

  這種恐懼不是來源於他的心靈，而是肉身本能，還有精神被針對的一種下意識反應。

  仿佛對方只要一伸爪子，首先被捏爆的，便是神性，然後是精神識海，接著是肉身，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就像是筋骨皮肉再堅硬，面對一口鋒銳刀子的捅入，照樣會起一地的雞皮疙瘩。

  而這尊金翅大鵬王的凶性，就是給他這樣的感覺，戚籠的佛陀業位、精神力量、肉身變幻，在對方面前，完全無用功的一種狀態。

  不過對方竟然死了，不，死掉很正常，他的金翅大鵬鳥血脈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真正出乎意料的是，它是死在自己的巢穴中，根據青天羽的說法，這位神王不是離開此地數百年了麽。

  誰把祂的屍體搬回來的？

  “我搬的。”

  戚籠眼角一抽，猛然回頭，只見一位身穿大紅衣，長袖飄飄，頭戴小黑帽，面遮小扇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後面。

  “哈，許久不見了。”

  “不周！”

  戚籠雙眼微眯，這還真是好久不見了，記憶之中，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關中承天堡，在這之後，這位支持自己的幕後真神就鬼一樣的消失了。

  如今，戚籠的眼界和實力都今非昔比，一對鷹瞳之中，六道輪回的小灰光圈不斷旋轉著。

  真神意志，多少代表了祂掌握的後天大道之力，或者說是心性，比如燭九幽的霸道、月中玉池夫人的清冷、七夜真人的夜色。

  而跟其它的真神意志降臨相比，這一位更朦朧模糊，幾乎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性。

  不僅是對方的力量，還有目標，尤其是在這場大劫前夕，敵我雙方的態勢已經漸漸明顯的情況下。

  “金翅大鵬鳥是死在歸山劍君的劍下，也是祂死前拜托我將屍體送回巢穴之中的，當然，我也和祂做了個交易，”不周嬌笑一聲，纖細的指頭點了點化作金翅大鵬鳥的戚籠。

  “那就是你。”

  戚籠鳥頭轉了過去，盯在金翅大鵬王胸口上的那道粗大劍影，感受著在無盡凶氣之中，撕裂一切的劍意，問道：“這位歸山劍君，是不是上界下凡，誅殺天帝之子的那一位。”

  “是。”

  “他也參與了這場大劫演化？”

  “嘻嘻，以那一位幾近天仙業位的實力，怕是看不上這場小千世界的小劫數，”不周嘻嘻一笑，“非要問為什麽的話，便是一場巧合吧。”

  “巧合？”戚籠生出愕然的情緒，一個巧合，死了一尊神王？
  “怎麽講呢，一個上古的保帝黨，撞上了曾經開天的劍仙，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後歸山劍君技高一籌，用歸墟劍影轟碎了金翅大鵬王的天妖之心，一部分妖心化作了你手上的這塊天妖石，也就是未有孕育完成的那道天妖之氣，這個回答算不算足夠仔細？我對你可是認真的哦。”

  不周嬉笑的語氣，看上去沒有一點認真的樣子。

  “開天劍仙？上古那位天帝是劍仙殺死的？”

  既然對方願意開口，戚籠忙不迭將心中疑惑問出來，上古那段歷史，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雲山霧繞。

  “那倒不是，天帝殞落，才能開天，相差數萬年，不是一個事。”

  “可是天帝明明是死在了上古年代崩潰的前夕。”

  “天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也可能到你家，”不周嘴角勾了起來，眼神奇異，小扇子一合，點了點戚籠：“說不定你就是天帝！”

  戚籠沒搭理對方的調笑，皺眉思索道：“所以你的意思，天帝有很多位？”

  “對外宣稱的，自然只有一位，但是上面坐的是誰嘛，”不周‘刷’的一下，再次打開扇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天帝殞落在前，劍仙開天在後，天帝不只一位……

  戚籠吐了口氣，知道了這些秘密，對目前的他來說，已經足夠了，又換了個話題，道：“我發現有些真神窺視這方天地，不是為了這方天地能帶來的實質性好處，而是別有目的，而且掌握陰間之力的，有好幾位。”

  不周笑道：“那是自然，這方天地牽連著上古因果，這些因果可不僅僅是歷史，還有未來。”

  未來，未來佛？

  戚籠張了張嘴，最終決定不把自己的底細透出去——如果對方不知道的話。

  不周像是沒看到戚籠的表情，繼續道：“地藏、燃燈，就是看到這方天地有可能帶來的機會，才會接連寂滅在此地，不然和尚們雖然頭鐵，但也不會自己找死。”

  “宋伍官，哦，也就是五殿之主，他是奉上界之命下來調查一件事的，不過他想得到的答案，只有在完全掌握大劫的情況下才能得手，所以他注定是你的敵人，這個小閻羅在地藏死後，從五獄建立中弄了些好東西，小視他可是會吃大虧的。”

  “那個刑五官，也是奉上命來的，不過兩人的後台不一樣，所以目標一不一樣，也不好說。”

  “你似乎一直在監視我？”戚籠揚眉，反問道：“五殿之主的後台，是不是五帝中的黑帝？”

  “哦？你倒是知道不少，是誰告訴你的？現在這年頭，知道這事的可不多，上古的那些老古董們，不是真正死了，就是徹底不管事了，”不周眼光一亮，閃爍著狐狸一樣的光芒：“年輕人，你身上的秘密可也不少嘛。”

  戚籠繼續道：“五殿之主的後台是黑帝，那麽刑五官的後台又是哪位，天上能掌握後天幽冥大道有那些？”

  不周笑道：“那可就多了，隨便參與一方小千世界的生死輪回，就能提取這道後天之道，再加上大千世界不斷開辟的界外域，那裡的生死輪回更加詭異複雜，任何一位實力通天的大人物都能演化出閻羅業位來。”

  “上等神仙七十六等，你不會以為天上的，就七十六尊神仙吧。”

  “所以後天大道可以重複誕生，包括在這之上的神仙業位。”

  戚籠又聽到了對他這個層次來說的辛密，思索了下，問道：“上界派下凡的，還有誰？”

  “中山國背後的那三位，哦，現在只有一位了，七殺、破軍、貪狼，也算是頗有名氣的星神了，居然有兩位徹底殞落在一個小千世界中，老實說，在大千世界都引發了不小的討論，”不周頓了頓，“還告訴你一件事，當初這三位殞落，並不完全是因為七府背後的五位真神圍攻。”

  “還有誰……七夜真人肯定是受到了某一位的指使，不過他這種老牌真神，一向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而且按照他這幾百年的做為，倒是真心實意在挖掘這方世界的潛力，所以打聽消息，很可能只是順帶。”

  “龍庭雖然被天庭針對，任何龍庭的真神一但降臨到大千世界內的小千世界，都會被遭遇追殺，不過他們也鑽了不少空子，背地裡支持小千世界的土著們反抗真神，這已經是他們的老套路了，在這個世界玩的尤其好，聽說連真神都養出來了，嘻嘻，可惜土著不願意乖乖聽話。”

  “在停留大千世界的真神口中，現在這方世界被傳的越來越玄乎，已經隱隱有真神墳場的說法了，我那三位漂亮姐姐趁機脫身，說不定就是信了這個傳聞。”

  “真神墳場？”戚籠訝然，“有這麽誇張？”

  “可不誇張，被歷代妖皇打死的真神們，讓我算算，五六個、七八個總有了，”不周嘻嘻一笑，“更別提這三百年來，殞落在這裡的真神，至少也有兩位數了，雖然多半是死在那位監察者刀裡。”

  “監察者到底是什麽來歷，或者說，他到底是哪尊真神所化？”戚籠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因為他總感覺這監察者與東荒獄、乃至於自己，都有一些似有似無的關系。

  “這個問題你可就難到我了，”不周小扇子撓了撓光滑的下巴，道：“每當真神想要入侵，說好聽點叫度化，都會遭到整個小千世界意志的反擊，一般而言，這種力量是強過真神的，所以真神不會正面對抗，而是尋找它的漏洞，然後擊破，這個過程雖然有些危險，但真神還是可以真身入界的。”

  “我們料到這方世界的抵抗會很強，但沒想到它會強到這麽一個地步，見神就殺，殺的鮮血淋漓，神祇都無法入內，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遭！而且根據我經歷過的幾個小千世界來看，小千世界意志化作人形的，幾乎沒有，所以說，這位監察者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我還真不知道，我相信那幾位也不知道。”

  “不過我們對他都非常感興趣，正如我對你一般，”不周挑了挑柳眉，又嘿嘿一笑，十分無賴。

  “最後一個問題，”戚籠認真道：“我大概已經知道別的真神的立場，但我不知道你的立場，還有目標。”

  “做為你手上的牌九，你總得告訴我，你究竟是想贏九五至尊，還是隻想抓個烏龜，你都不告訴我你想贏什麽，我怎麽幫你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