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八難的真相
戚籠盯著刑五官,刑五官也看向戚籠,出乎預料的是,二人的模樣竟有幾分相似,一身黑衣,身體表面被重重地獄力量包裹,像是無邊鬼物捏成的兩具人形。
不同的是,刑五官周身堆滿了苦厄燃料,那是一種從外道黑障中提取的詭異力量,而在苦厄燃料之中,十三道光圈此起彼伏,每一道光圈都有無窮的怪異叢生,都囊括著一層小地獄的演化。
至於戚籠表面,水火合一,身形介乎於有無之間,不時有一道燒身火光從身上穿過,好似在時光長河中,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似的。
‘新的人道演化,怎麽會這麽快——’
刑五官沉默片刻,沙啞道:“原來你就是我師妹說的那個小賊,那條雙首龍脈,現在在你的手上。”
“是。”
“那也不錯。”刑五官決定不與對方發生衝突,他一向慎重。
戚籠感受著對方身上黑壓壓的恐怖氣勢,與自己的‘生死印’反覆印證,似有幾分了然,也有幾分不解。
“地獄如果是後天幽冥大道的話,那麽另外七種力量,是不是也是後天大道的演化?”
在時光長河中,稍不不慎,就會被淹沒在無盡的人道洪流之中,二人都有顧忌,或者說,沒有生死搏殺的打算。
刑五官抓緊了如來化身,一層又一層小地獄光圈鎮壓在其上,表面卻平靜道:
“確切的說,是以天道的演化闡述人道的變化,好比陰陽太極,天道如果是陽,那麽人道就是陰,大千世界是陽,小千世界便是陰,不過鍾吾之地,本身就是鑲嵌在大千天地的小千世界,所以天道和人道的力量駁雜難分,天人合一之下,稍有不慎,真神也要隕落。”
戚籠皺眉,然後恍然,繼續問道:“這八種力量,是定數,還是變數?”
“是定數,亦是變數,如果把這場劫數演化當成一團線團,那麽這八種力量,便是捋出來的線頭,有的線頭是天然形成,有的則是故意為之,譬如三刑之力,貪狼、破軍、七煞,便是當初三尊星辰真神降世,其中兩尊殞落在神戰之中,其力量之源被勝利者投入劫數演化中,演化出的一種殺伐力量。”
“而那四殺之力,則是這方小天地,東西南北四極,被大千之力磨開,天然形成的一種毀滅之力。”
“但事實上,除了這八種外,還有一些駁雜難分的天人合一之力,譬如大鳩府演化出的無心大佛、明妖皇的鬼庭、照敦煌的人皇之力、還有你現在掌握的這種力量,都是同一層次的。”
不等戚籠發問,刑五官便自動道:
“但是大劫演化出來的八種力量,同樣有化解這場大劫的作用,而你們手上的力量,只會讓線頭越緊,所以在大劫降臨之前,你們是定點清除目標,不然你以為當年亡國七災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戚籠揚眉:“你也是亡國七災。”
“不再是了,”刑五官道:“後天幽冥大道與地肺之力結合,同樣有消化這場劫數的作用。”
戚籠聽出了話外之意,疑惑道:“明妖皇把‘鬼庭’也傳給你了?”
“我和她做了一場交易,我認為,我們也可以做一場交易。”
時光長河中,二人念頭直接倒映在對方的意識中,一息千念,且做不得假。
“交易什麽?”
“我告知你這場大劫的內幕,包括當年亡國七災各自擁有的力量,你放開一條路來,”刑五官頓了頓,“五殿之主跟一般的真神不同,他掌握著一部分陰司條律,在這裡,祂能召喚出死者的人道之力助陣,讓他趕來,你我都討不了好。”
“不如你我聯手,在這裡解決掉祂,”戚籠突然道:“既然在這裡只能做純粹的人道交鋒,我們未必輸給這尊真神。”
刑五官沉默片刻,似是心動了,不過他最終還是搖頭道:“我拒絕。”
“為什麽?”
“亡國七災和諸神必有一戰,但不是現在,而且我未必與亡國七災同一戰線。”
戚籠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我還要這尊破損的如來化身。”
刑五官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之色,不過當機立斷,將手一抓,所有的幽冥大道殘余全部被吸入小地獄光圈中,如來法相被直接丟了過來。
戚籠一把接住,然後很乾脆利落的讓開一條道來。
狗急跳牆、人急殺人,把這位逼急了,聯手五殿之主,在這時光長河中把自己鎮壓了也不是不可能。
戚大魁首割韭菜向來不挖根的。
刑五官見狀,微微松了口氣,臨走之前想了想,補充道:“真神們掌握八難之力,就是為了徹底解決所有不確定因素,只要有機會,他們不會放過解決你的。”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戚籠感應到一股龐大的閻王之威在飛速靠近,也毫不猶豫,立刻從時光長河中脫身。
……
‘薛保侯’突破半神,出乎意料,又理所當然的成功了。
而成功之後,這位薛侯爺也立刻宣布閉關,說是要消化半神之力。
雖然不少人覺的有些怪異,畢竟這位侯爺擊敗的半神也不只一兩尊了,不過這也是正常流程。
在盡可能封閉消息的前提下,以方雲堡為核心,武平督護府的兵力不斷集中,為了給陳國一記‘黑虎掏心’做準備。
……
戚籠閉關是真的,不過不是為了消化半神之力,而是為了煉化這具如來化身。
靜室之中,戚籠面前,一尊霸道的金漆大佛出現在對面,而戚籠顯化出四頭八臂之像,滿頭黑發身長足有數丈,好似蓋世魔神,十萬根發絲扎入如來化身之中,‘金漆’順著發梢,不斷向肉身覆蓋,將四頭八臂的化身變成一種肉金之色。
一種渾厚霸道的氣場漸漸從肉身上顯出。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金身表面燃燒起了洶洶金火,火焰之強,幾乎瞬間覆蓋了肉身,從每一個毛孔中,吞吐出一道道金焰。
火佛涅槃、大般若成!
《外道問聖大乘無我義經》和《佛說大乘流轉諸有經》同時突破到半神之境,一時間,恆河流沙般的佛像和重重疊疊的佛光同時籠罩在佛身之上。
火焰之中,一尊尊佛影顯出、燒化,融入金身之中,好似萬佛朝宗,佛身的紋路上,闡述了無數的佛理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戚籠緩緩睜開了眼,兩眼赤金之色一閃而過,手掌輕輕按向地面,一瞬間,方雲堡的四面城牆好似都在‘嗡嗡’顫動,好似有一尊大佛握住了牆壁。
虛空度量衡的指標一下子就飆到了五萬,然後在下一瞬間,又恢復原樣。
‘半神的標準是,兩煉大成、五行拳術得其一,大武行體系初成。’
‘那麽半神巔峰的標準,便應該是四煉大成、五行圓滿、大武行體系與肉身相融,與道相合、與人相合、與武相合,到達這一步,便可以稱之為武神。’
事實上,就算在整個關外,能達到武神一檔的,千萬武人中,應該也不超過十數。
隨著東、西佛尊寂滅,煉鐵手戰死,純粹的武神,一隻手就能數出來。
戚籠雖然沒達到四煉大成,但他融合了如來化身,佛身金皮反倒是最堅硬的,至於五行圓滿也很簡單,如來總綱之中,有足夠的半神拳術演化五行,體內的血氣、骨氣、生氣、濁氣、死氣隨時都能顯出。
而且生死印比起武道大神通來,隻強不弱。
直到此時,戚籠才敢說,在未來面對燭九幽和地祖的聯手,有著抵抗的把握。
出關後,戚籠先是招來翡翠先生,讓他用盡一切渠道,去尋找人間五行至寶,要想煉就武道大神通,必須要融合這種五行寶物。
然後便是五行軍團、蜃軍團、絕軍團,兵馬副元帥的拜見,三大軍團的高手很多,不過能落在戚籠眼中的,也就只有其中四尊半神。
老相識黃真人也單獨拜見,並且帶來了一個消息,老祖宗即將煉化封神榜成功,一旦先天元胎與封神榜合一,便相當於半個元神高人。
而到了那時,主戰場東荒大草原如果還無法突破的話,武平督護府可能就要選擇方雲堡做為第二突破口。
佛帥周子通和厲天仞也率軍支援,這兩位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半神,佛帥自不用說,至於厲天仞,咳咳,由於與鶡後夫人的那一層關系,也相當於大半個自己人。
有這兩位相助,戚籠基本上可以從軍務中脫身,玄獸這老貨,在他哀怨的眼神中,被戚籠乾脆利落的踢到了後勤。
不過也不全是好消息,至少那魔後的四大弟子一齊來告辭,就多少出乎了戚籠的預料。
“皇城司是出了什麽事嗎,”戚籠敲打著扶手,心中靈光一閃,道:“那三位,是打算徹底離開此界了?”
戚籠做為魔後新晉的盟友,而且是相當有潛力的那種,黑夜叉也不打算隱瞞,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所以師尊抽調赤煉府在各地的高層力量,準備一旦完全掌握皇城司,就準備自上而下進行大清洗。”
“下手倒快,”戚籠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本侯也不能挽留你們了,回去稟告魔後,若是有需要,盡管來找本侯,此物便算是本侯的贈禮了。”
戚籠將手一點,殘余一部分如來之力,隨著無數道金色佛光注入,最後化作一道拇指大的小和尚佛像,落在黑夜叉手中。
四人離開後,白修羅忍不住發起了牢騷,“那薛保侯當自己是誰,一府都督嗎?聽這口氣,好像是與師尊平起平坐一般,真是讓人不爽。”
與戚籠曾在佛胎中有過一點恩怨的魔女賈妙妍卻若有所思:
“師兄,我這次觀那薛保侯,竟然一點深淺都看不出來,甚至若不是肉眼所見,甚至感覺不到一點氣息,這種感覺,我只是在師尊,還有大長老身上感覺到。”
一直帶著惡鬼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夜叉,一雙玉手把玩著個小佛像,過了許久,聲音才微微有些發顫:“如來之力!”
……
戚籠送如來小像給魔後,自然不是為了耍威風、顯擺實力,他在這小佛像中,藏了一道生死印法的變化,只有同為半神巔峰的魔後能夠察覺。
至於目的,則是戚籠惦記上了赤煉魔府的根本魔經,與《如來總綱》平級的《大自在心經》。
生死印法是由外道黑障和燒身火兩股力量演化而成,但是究其源頭,還是戚籠以魔種和燃燈念兩種力量創出的佛心種魔大法,如今戚籠有了如來總綱做參考,倘如再得了魔門至高法門,就有把握將佛心種魔大法完善,進而提升生死印法的力量。
他相信魔後不會感覺不到這印法的力量,只要她上鉤,自然就有機會做成這筆交易。
至於會不會養虎為患,沒有魔種和燃燈念,無論誰人煉這生死印法,都注定在戚籠的層次之下。
而徹底放手軍務之後,戚籠更是深居簡出,幾乎很少有人能夠見到他。
在外人眼中,薛侯爺是為了避免鋒芒太深,主動避嫌,而對於戚籠本身來說,主要心思主要已經不在這人間戰場之中了。
除了要報仇這個念頭外,戚籠對於這方世界的牽掛,已經不剩多少了。
等報完仇後,再回關內一趟,戚籠就決定徹底投身於大劫演化之中,若能脫身,便就離開這方小千世界,去那傳說中的大千世界走上一遭,若是失敗,自然便是天做墳頭地做棺,身死之處便落塚。
“你倒是放的下心。”
坐在戚籠對面的壯漢,光禿禿的腦袋上,留了一茬青寸,袈裟裹戰甲,看起來好生怪異的打扮,卻在顯的格外和諧,戰場殺伐之力與忿怒之念,完美融為一體,形成一尊戰場殺神。
周子通盯著戚籠看了片刻,好半晌,才吐了口氣,道:“沒想到,當初我只是傳了你‘須彌金山’法,卻沒想你在這條道上,走的超過我的想象。”
“此佛非彼佛,”戚籠抿了一口茶,輕輕道。
周子通搖了搖頭,道:“這不重要了,我來此,主要是給你送一張請帖。”
“請帖?”
“有人對你曾經的那口刀,很感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