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不見道

  “這魔母老巢之中，一共有五大魔宮，上應五獄，下應五行，中應五髒，而連接五魔宮的，又稱六大魔府，只有進入魔府，才能借助魔府的傳送陣進入魔宮，而要想進入魔府，要麽走十二重樓，要麽走魑魅魍魎道。”

  “五髒六腑，這魔母巢穴莫非是根據人體結構所煉？”

  “的確如此，這裡的機關精要，無不對應著人體演化，諸般魔景更是勾連人體五淫六欲，一不留神，連老駝子都要著道。”

  話是這般說，但地駝老表情輕松，似乎並沒有把它當回事。

  “那我們是走十二重樓還是走魑魅魍魎道。”

  地駝老斜了戚籠一眼，道：“既然此地對應著人體各部位，十二重樓便是人體喉嚨，魑魅魍魎則是糞道，那你是願意走喉嚨呢，還是走糞道呢？你小子腦子沒問題吧？”

  戚籠嘴角抽抽，轉開話題，“剛剛看駝子你的脊椎，好似由金屬打造，頗有些眼熟啊。”

  “眼熟，你眼熟個什麽鬼，你還偷窺過本駝子洗澡？”

  “那倒不是，只是這條鋼鐵龍椎的製造手藝，頗像天工司的風格，你不會是那批被打下凡間的那夥天匠吧？”

  地駝老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兩聲，“這麽多年來，能猜出駝子背景的沒幾個，你小子眼神倒是不錯，說有關系，的確是有，但有多少，其實也沒多少了，天工司早就不是當年的天工司了，駝子如今也是轉世後的駝子。”

  戚籠笑了笑，不再開口，二人一前一後，走入了十二重樓之中。

  十二重樓表面上看，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漆黑台階。

  但是隻邁上第一階台階，頓時各種千奇百怪的聲音響起，像是心頭各種念頭在瘋狂叫囂。

  第二階台階更是魔影重重疊疊，撞向二人。

  第三、第四、第五、第六，都是諸般魔景、內魔外魔。

  一直走到第十二層，戚籠突然止步，饒有興致的看向站在第一層台階的紅衣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你小子還會為情所困？”

  “能被困的，那就不是有情了。”

  戚籠轉過頭，沒有一絲猶豫，真要是這個女人，也不會讓自己有猶豫的。

  “咦？”

  突然，地駝老眉頭一皺，道：“大峨派的幾個小子怕是遇上了點麻煩，老駝子要走上一趟，你我一個時辰之後，在金魔宮匯合。”

  “哦對了，”地駝老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這魔母老巢的其它機關倒還罷了，唯獨這老巢中有著歷代魔母的意念，這意念會誕生複製魔頭，這種魔頭能複製進入此地的修士，需小心分辨，莫要吃了虧，也莫要被當槍使。”

  “明白了。”

  “道子就在此地，他若真想見你，遲早會找上你的，道子與道祖之間，道祖與道祖之間，關系極為微妙，他們每一個都是天數中的一部分，但此天數非彼天數。”

  “此天數非彼天數？”

  直到地駝老離開，戚籠還在咀嚼著這一句話。

  天數這玩意他明白，推演之法、氣脈變化，其實推演的都是天數，只不過是與人有關的天數，至於道人祈天求雨、算命問卜，也是尋常，據說上古巫祭能夠推演天地災禍，進而提前補天，這似乎也是天數的一種高端運用。

  但是‘天數’化人，這就讓戚籠有些看不明白了。

  還是回歸正題，他可沒忘記此次的目標，木王公！
  戚籠從耳朵裡拔出‘天柱’，細若毫發的天柱很快便長成‘指南針’大小。

  青帝、木王公，都是先天木性的演化，而後天建木於先天木性有一種極特殊的感應，而參悟先天五行之後，這種感應便尤為明顯。

  很快，‘指南針’便‘嗡嗡’作響，轉向東邊一個方向。

  “咦，這似乎跟駝子是一個方向？難道那群大峨派弟子撞上了木王公。”

  不過‘指南針’又很快轉向了南邊。

  戚籠皺了皺眉，方向一轉，大步往南邊走去，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壁畫中的魔鬼突然張開了嘴，兩團魔霧從魔鬼的嘴中射出，將他包裹。

  沒了駝子在身邊，戚籠連掩飾都不用掩飾了，任由這兩團很可能積蓄數萬年的魔煙掃到身上，肉身迅速化成一灘爛泥，只有黑衣還依舊不停的走著。

  很快，黑衣中多了一道人影，人影又迅速長出五官，然後是手、是腳。

  一個戚籠死了，另一個戚籠又冒出來了。

  不死不滅，這可不是說笑。

  誠如地駝老所說，這前魔道老巢的確是有一些危險機關，有些危險程度，可以說哪怕七真中的任何一位，都要費些手腳，但是戚籠不一樣，他可以硬肛，哪怕肛死了也無所謂，有‘色空幻化’‘外神黑衣’做底，只要不同時將這兩種力量鎮壓，便就都傷不了他。

  所以他走的速度恐怕比先行一步的地駝老還要快。

  “咦？是你。”

  牆角轉過一道人影，戚籠停住了腳步，看向紅衣若火的離紅靈。

  少女跟之前兩次見面時都不同了。

  離紅靈有兩種狀態，一種是平常狀態，便是普通的少女，還有些毒舌。

  另一種狀態，則是握劍之時，當初在長安，便已經是劍道三重天的水準，在東海又上了一個檔次。

  如今再見面，給戚籠的感覺，甚至有些威脅性。

  少女反手握劍，頓時身前之物寸寸崩裂。

  “似乎不對。”

  戚籠眼中金光一閃，一切外物具消，離紅靈還是離紅靈，只不過眼中閃過一道魔影。

  “哦，原來是複製魔頭。”

  下一刻，離紅靈拔劍，那口完全由毀滅之氣構成的寶劍已然斬到戚籠面前。

  然而劍身卻在戚籠面前瞬間停住，二人之間，似乎隔著一個世界。

  複製離紅靈眼中紅光一閃，劍身頓時燃燒起了紅色火光，火光燃燒之下，透明光芒融化成了金汁，然後劍光撞到了戚籠的拳頭之上。

  戚籠的拳頭表面裹上了一層金面，看上去就像是金身表面的金漆，二人拳打劍斬，幾乎瞬間便交手上百下。

  戚籠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戰鬥，自身風格早已鮮明，不過離紅靈卻居然能與戚籠鬥個不分上下，劍術更是能自立門戶，一招一式，猶如天地之間發生的種種災禍，地震、火災、洪水、天劫，配合著那獨特的紅色火焰，居然能短時間內燒開‘色空’，這已是很了不得了。

  “不過到底是假貨，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劍仙獨有的殺意。”

  戚籠賣了個破綻，下一刻，寶劍刺入心臟。

  同一時間，戚籠身形變的高大，筋肉虯結，裙甲顯出，毀滅之氣溢滿全身。

  寶劍刺入胸口之後，卻是拔不出來了。

  戚籠簸箕大的手掌猛的抓在‘離紅靈’的腦袋上，掌心一下子多了幾十張嘴巴，‘啪’的一下，腦袋便如吃的大半的西瓜，紅瓤只剩小半。

  腦袋沒了，這個‘離紅靈’很快就變成了一絲魔氣，消散不見，但唯獨這劍身上的紅火，卻依舊灼燒在戚籠胸口。

  “這火——”

  戚籠一把撕裂胸口，把心臟扒出，然而下一刻，新長出的心臟上，依舊有洶洶火光，這火光之強，甚至在不斷灼燒上古血脈。

  念頭一動，外神黑衣上，一絲絲黑氣流出，順利裹在焰火之上，一種瘋狂的力量開始延伸、同化。

  蓋戎氏做為上古十凶，雖然不是上古戰力最強的那一撥，但也至少是中上層了，祂融合的外神力量也必然是精挑細選，不是佛陀隨意就能鎮壓的貨色。

  然而當黑氣與紅焰纏繞在一起，僵持片刻後，最先潰散的，居然是黑氣！

  這黑氣內部一絲絲藏的極深的人道意志居然被火焰燒化了。

  也就是說，如今這一絲絲外神力量，處於徹底混亂狀態。

  戚籠將之抓住，免的它傳染出去，沉吟片刻，肉身突然散開，重新化作色空中的‘空’，同時外神黑衣也化去，變成光芒中的一抹黑色。

  這一次，這一團紅火終於無了目標，懸浮在半空。

  戚籠恢復人形，走近，觀看這團紅火，這火怎麽好生熟悉？

  “我的刀！”

  出人意料，瘋戚籠突然從光芒之中跳了出來，然後一嘴將這團火焰吞掉。

  “你——”

  戚籠腦袋猛然一痛，一段記憶突然浮現，那是一記難以形容的斬劈，模糊而又危險之極，火光斬在一顆大無窮極的黑卵之上，火光斬入，刀壁兩側摩擦起了洶洶雷火，雷是金色的雷，火是紅色的火焰——

  便如眼前這般。

  下一刻，戚籠腦袋猛然炸開，炸的比‘離紅靈’還要粉碎，似乎只是觀看那一幕，便讓他意識崩潰、然後泯滅。

  過了好半晌，戚籠的身影才再度顯化出來，只不過身影明暗不定，面色也是十分蒼白。

  “開天，居然是開天之火！”

  戚籠明白了這團火的由來，是開天辟地時刀的衍生物，開不是此方世界的開天，而是彼方世界，就是上一世的開天。

  這火焰，不是劍意，而是刀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戚籠吞了火焰之後，似乎恢復了一絲靈智，再次大笑著走入光芒之中。

  戚籠也自嘲一笑，沒想到大峨派三仙四靈中的離紅靈，居然與自己有這種關系，這又算什麽關系呢，前夫撞上原配的丫鬟？

  自從撞上‘離紅靈’後，接下來一切太平，反倒是‘指南針’越來越亮。

  這麽容易就找到了？

  正當戚籠捉摸著，隻自己一人，對抗重傷的胎仙行不行時，前方牆壁上突然多了一個大洞。

  按照之前地駝老給戚籠的地圖，眼下應該是魔府與魔宮間隔的地方。

  這裡是不該有東西的。

  密室？

  戚籠走了進去，每走幾步，火光亮起，只見一個個姿色絕佳的女人，正半跪在地，雙手合握之處，有燃燒的綠火。

  戚籠掃了一眼，眉頭直接皺起，這居然是人屍蠟燭。

  這些女人體內循環不息的魔力，構成了這亙古不滅的火焰。

  順著兩側火焰一路走到底，便是一個懷胎的女子雕像，女子氣質婉約，好似菩薩，偏偏鼓起的腹中，有著實質化的魔氣。

  雕像腹部有一個機關，不過已經被打開，裡面的玩意似是被人取走了。

  “別惦記了，這‘元始橫膜’早就被戚乾弄走了，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可個個都是分家的好手；戚乾應該是下定決心掌握‘太始’了，不然你還是有那麽一絲絲機會的。”

  “‘元始橫膜’是什麽，戚乾？原天魔教教主？”

  “你肚子的玩意你自己不清楚，哦，也對，你的記憶應該也不多，畢竟和尚在諸葛侯手下搞事，不敢逼的太緊，戚幹嘛，按照轉世時間來算，是你六哥，你們由一化十，散落在時光長河之中，有的早早醒來、竊居高位，隱藏身份，有的掀起滔天大亂，攪動時光，被雙方聯手鎮壓，還有你，被自己人偷襲，轉世投胎。”

  “戚乾原來也是天地十強麽。”

  “確切的說，天魔教主和魔國之主合一，才是天地十強，這也是隱藏身份，免的被你那些兄弟姐妹知道，在沒長成前殺掉；他應該是在你之前，最後一位十強了，因為據老夫所知，有那麽一兩位，其實並非此方天地轉世。”

  戚籠前一世便是被暗殺的，自然明白這‘十強’之間的爭鬥有多凶險。

  只不過——

  “灑落在時光長河之中？這不是逆轉時間、空間嗎？”

  “非也，非也，若是只有一條河，那要想回到過去，便只能逆轉，這相當於將一切歷史烙印抹殺乾淨，法力再強也不可能；若是兩條河，那便叫交匯，便可以在不改變現狀的情況下，影響過去。”

  “其實散落在歷史長河的，可不僅有你們這十道意識，你上一世的肉身零碎，也灑落在其中，並且演化出了很多奇異的存在，有些成仙，有些化佛，有些為魔，可別以為只有人間的龍庭，才是你們的勢力。”

  “說了那麽多，你人呢？”

  虞老道尷尬一笑，“咳咳，實不相瞞，老道來的較早，正好撞上了戚乾，然後就被那小子封印了，你要是方便的話，能否給老道搭把手，把老道弄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