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薑英秀在飯店溜達了一陣子,中午又吃了一頓員工餐,大師傅特意給薑英秀做了單人份的糖醋裡脊、紅燒排骨、清蒸了一條一斤多重的魚,還切了一盤子醬鴨,好像生怕薑英秀吃得不爽,或者吃得不飽似的。
薑英秀的身體素質堪稱變態,飯量也一向可大可小。想吃的時候能毫不費力地吃下一頭牛,不想吃的時候天天就喝一點點水、也不耽誤她行動自如。
所以大師傅做的菜,薑英秀一樣沒落,把每個盤子都吃得光光的,喜得大師傅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誇薑英秀是個實在丫頭,不裝假。
薑英秀笑呵呵地接受了大師傅的誇獎,下午就去了縣醫院。
去看望一下蕭凌然。
之前聽說他回去了,後來又聽說他沒回去,各種信息很是混亂,她打算親自去看看。
到了縣醫院,找了相熟的護士姐姐一打聽,蕭凌然還在縣醫院,不過前些日子又去農場去看望他的朋友去了,這段日子不在縣醫院。
薑英秀給眾人送了些從帝京帶回來的點心(其實是從“兌換商城”裡兌換來的,真正從帝京帶回來的數量有限,基本上都給了彩霞姐了),給大家分了,眾人都很滿意,連帶著對蕭凌然的好感度也增加了不少。
薑英秀出了縣醫院,就奔向了火車站。
她以前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既然想到了,那就要果斷為民除害了。
這年頭,很多犯罪分子都不敢太猖獗,畢竟到處都有民兵組織什麽的,警惕的人民群眾那雪亮的眼神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只是,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卻從未絕跡。
大概某些偏遠山區娶媳婦難的問題,一直都沒有真正解決吧。
但是,不管山區裡某個老光棍兒能不能娶得上媳婦兒,這事兒總不能讓無辜的被拐賣的小姑娘背鍋吧。人販子有多可惡,不需贅述。
薑英秀覺得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這部分人渣,很是不可思議啊。
不過,誰讓她自帶氣場,人販子都不往她身邊湊呢?
薑英秀略略一琢磨,改了一身裝束。
她換了件土裡土氣的灑滿了小碎花的紅衣裳,搭配了一件草綠色的闊腿褲,這身兒衣裳是沈春柳給她做的,她一直都嫌太土,沒穿,一直放在空間裡閑置來著。
不過,要釣魚執法,這套衣裳,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薑英秀穿了這身衣裳、頭上帶了個草帽、背上背了個小包袱,走路的步法,也改了自己日常的習慣,而是學著薑秋菊平常的舉止,走起路來都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
這樣子,應該夠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獨自出來坐火車的柴火妞了吧?
薑英秀還給自己包了個紅紗巾,加了三分土氣,還能有效地遮擋住自己過於銳利的目光。
嗯,效果還算不錯。
薑英秀在火車站的候車室找了個位子坐下了,沒多大會兒功夫,就過來一個打扮很樸素的中年婦女,挨著薑英秀身邊坐下了。
坐了沒兩分鍾,就開始自然而然地搭訕:
“姑娘,你這是坐火車去哪兒啊?”
薑英秀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番。
這女人長得毫無特色,梳著這個時代中年女性之中最為常見的扣頭,頭上一左一右別著兩個黑色的發卡。
五官長得很是平庸。
眉毛寡淡、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矮,臉型也是普普通通的大餅臉,既沒有斑點、也沒有黑痣,怎麽看都普普通通,沒有多少供人記憶和辨認的特點。
犯罪分子,尤其是把犯罪的活計乾得比較長遠的犯罪分子,大概都有這個特點,長相普通,丟進人堆兒裡,立馬就找不著了。
薑英秀壓低了聲線,做出一副膽怯的樣子來:
“嗯,俺要坐火車去清水河,俺舅舅家在清水河糧庫,俺娘說,俺舅舅說給俺找了個活兒,讓俺過去幹活兒呢。”
薑英秀本來想弄個顫抖的聲音出來,但是試了幾次,感覺效果都不大好,隻好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這樣聽起來,也會讓人覺得是自己沒有底氣。
中年婦女聽了這話,眼珠子轉了轉,立馬說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俺也是去清水河站的,咱們順路!”
薑英秀點了點頭:“哎呀,那還真巧”,之後便沒有再說什麽,她怕說多了暴露。
中年婦女拉起了薑英秀的手。
薑英秀的手纖細、修長、白嫩,看著一點兒都不像勞動人民。
她心中一顫,覺得完犢子了,這麽明顯的破綻,怕是很容易被看出來啊!
沒想到中年婦女摸了摸薑英秀的手,卻是一臉讚歎:
“丫頭,你瞅瞅你這雙手,跟水蔥似的,這要是去幹什麽糧庫的粗活兒,不是太白瞎了這雙手了嗎?”
薑英秀看著中年婦女眼睛裡貪婪的光,努力克服身上一層一層的雞皮疙瘩,忍不住抽回了手:
“那有啥白瞎的,俺們在村裡種田,下地乾活兒,比去糧庫上班兒,可辛苦多了。
俺娘說了,俺舅給俺介紹的是輕省活兒,天天看著那糧食堆兒,就來錢。
要不是實在親戚,這樣好的活兒,可輪不到俺呢。”
薑英秀都有幾分佩服自己,能把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的樣子,演的很有那麽幾分意思。
中年婦女樂呵呵地說道:
“嗯,那肯定的,你親娘舅,肯定不能害你。哎呀,閨女你渴不渴?大娘看你沒帶水啊,這可不行,坐長途車不帶水,路上渴得嗓子冒煙兒,可難受了呢。”
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來一個水壺,打開蓋子就衝著薑英秀遞了過去:
“大娘新灌的水,現在也涼的差不多了,溫度剛剛好,你要是不嫌棄,就喝點潤潤嗓子。”
“大娘,我不渴。”
“閨女,你別跟大娘客氣,這水大娘一早上就灌上了,一口都沒喝過呢,沒沾過大娘的嘴,一點兒都不埋汰。”
薑英秀隻好接過了水壺,笑得有幾分不好意思,然後緩緩地把自己臉上的紅紗巾拉開一個口子,張嘴做出喝水狀。
她覺得這水,十有八九有貓膩。
可是如果不喝,怕是騙不到這個中年女人。但是如果就這麽喝下去,萬一再失去戰鬥力,可怎麽辦呢?
薑英秀力量驚人,身體素質也很變態,但是她並不知道,麻醉藥之類的東西,作用在自己身上,到底是會更快起效,還是壓根就不會起作用。
倘若自己這個獵人,再因為一時不慎,栽在了獵物手裡,那可就成了笑柄了。說不定十裡八村的,都得把這個笑話一代代傳下去,傳成一個傳說。
認識自己的人,後半輩子是不是就能指著這個笑話活著了?
薑英秀做出一副害羞的表情,扭過身子,背對著中年女人,對著壺嘴舉起水壺,做出喝水的模樣。
暗中卻把水壺裡的水偷渡進了空間,還從空間隨意找了個瓷碗接著這水——這水到底是普通的飲用水還是下了蒙汗藥的作案工具,她總得試驗一下才知道。
萬一、當然只是以防萬一,眼前這個中年婦女,萬一只是個熱心腸的女人,被自己冤枉了,當做人販子了,那就不好了。
薑英秀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瓶子水,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嘴,把瓶子遞給中年女人,身體靠在了椅背上,說:
“大娘,不好意思,我本來不怎麽渴,但是一喝上你這水,突然就覺得渴了,一口氣喝了這麽多……”
中年女人樂呵呵地又抓住了薑英秀的手:
“沒事,沒事,我看著你啊,就跟看著自己閨女一樣。出門在外的,也沒個人陪著,真夠可憐的。你累不累?累了就眯一會兒,大娘幫你看著行李。”
“嗯,我還真有點累了,這也沒幹啥活兒啊,怎這麽容易累呢……”
薑英秀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往後一靠就靠在了椅背上。
很快,薑英秀就感覺到,中年女人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幾下,又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要不是早有準備,打算裝睡,這一下薑英秀就得叫出聲來。
她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也不打算慣著這女人了。
這動作做出來,不是人販子,也很大概率是個心理變態吧!
要不然見到鄰座睡了,就上手掐人是要鬧哪樣啊?
薑英秀聽到身邊的女人似乎站了起來,做了個動作,她衣料發出的摩擦聲,還是可以聽得很清楚的。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薑英秀心中一陣惡寒——這大概就是中年女人的同夥吧。
薑英秀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了一點點,從眼睫毛的縫隙裡往外觀察,看到伸手捏著自己下巴的,是個身材粗壯的大漢。看年齡似乎比中年婦女還要老一些。
很顯然跟中年婦女是一夥兒的。
薑英秀眯著眼睛觀察著,大漢對著中年婦女點點頭:
“這回的貨色不錯。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緊接著,又過來了一個瘦猴似的年輕人,皮膚縐縐的,看著那臉皮就讓人想起沒盤過的核桃:
“強哥,這回的貨,能不能讓哥幾個嘗嘗鮮哪?”
中年婦女率先表達了不滿:“你可拉倒吧,亮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是不分輕重緩急?把貨禍禍壞了,到時候賣不上價,咱們這一票不是白幹了?”
幾人竊竊私語,聲音壓得很低,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候車大廳,嘈雜的背景音之下,本來如果不注意,是很難被聽到的。
但是薑英秀本來就五感敏銳遠超常人,又格外注意幾人的對話內容,所以就聽了個一清二楚。
唔,看來那水還真是加了料的。
看來倒是不需要在空間裡的動物身上做實驗了。
薑英秀還是決定再觀察觀察,萬一這幾個人的目的只是劫財,不是劫人呢?
不過,很快,事實就強有力地證明了,薑英秀想多了。
她還是把人販子想得太善良了。
這幾個人販子,是團夥作案,而且非常有經驗,對付的都是單身出行的女性。
由中年婦女出面取得信任,然後找機會給目標獵物用上迷藥,或者騙受害人喝下加了料的水,然後他們就可以冒充朋友或者家人,把受害人帶走了。
薑英秀此時就被中年婦女和瘦猴樣的滿臉褶子皮的年輕人給一左一右扶了起來:
“這丫頭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還挺沉。”
那是,薑英秀偷偷使了個千斤墜兒,因為不想讓人販子輕易得手。
不過這反而很好地掩飾了她沒有喝掉加了料的水的這回事——人睡著了會比醒著更加沉重,雖然這裡面的道理還不是很清晰,但是這個現象卻已經被觀察到很多次了。
兩個人販子一左一右攙扶著薑英秀往車站外頭走,然而卻累的滿身大汗。因為薑英秀不配合啊,雖然表面上一副死豬樣,其實卻在繼續偷偷地使用千斤墜。
“瘦猴”亮子忍不住罵道:
“特麽的,這死丫頭,居然比死豬還沉!這給人家做媳婦兒,不得壓塌炕啊!”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
“讓你平時多節欲養生,你還不信我的,你這才二十多歲吧,這身子骨就這麽虛!她一個小丫頭,再沉能沉到哪去?”
薑英秀聽了這話,險些破功笑出聲來,趕緊收斂心神,把千斤墜的力度也收了收,等著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把這一窩人販子一網打盡。
兩人扶著薑英秀,走了大概十幾分鍾的路,來到一輛牛車上頭,把薑英秀往車上一放,再給她蓋了個棉被,趕著車就開始走了。
越走越偏僻,薑英秀悄然睜開了雙眼。
她發現車上連同剛剛那個中年女人,那個瘦猴樣的年輕人亮子,外加那個粗壯的大漢“強哥”之外,還有一個趕車的老頭兒,傴僂著背,頭髮花白,看樣子應該有六七十歲了,老頭兒跟“亮子”長得很像,大概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薑英秀發現,車上還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大概只有三四歲的模樣。都被迷昏了,躺在那裡,不出聲也不動彈,仿佛睡了過去。
嗯,不知這孩子是他們的獵物,還是他們的家人。
想來是獵物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家人,這麽小的孩子帶出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再說也完全沒有必要迷昏了吧。難道迷藥是不要錢的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