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那麽，最簡單的方式，除了要照顧著六丫、八丫、九丫和七寶這四個娃，還得注意著要冷落許玉蓮帶來的三個拖油瓶就對了。

  因此，許玉蓮的三個娃，在楊樹溝子村的人緣兒就特別不好。

  當然了，也有些人家，因為本來就跟薑家不對付，連帶著也跟薑英秀不對付，因為她姓薑。

  所以，薑家不待見的這幾個後來改姓薑的孩子，對這些人家裡的孩子來說，就算是天然友軍了。所以，這幾個娃雖說人員很差，但是卻也有些小團體，樂於讓他們加入。

  薑英秀首先就要拿這些小團體開刀了。

  嗯，也不要用什麽策略了，直接打吧。

  見到一次打一次。見到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們想起來自己這個人就渾身上下直打哆嗦為止。不信經過這麽打，他們還敢上門惡心沈春柳！

  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薑英秀定了方案，直接挨家挨戶找上門去了。

  打聽到孩子們在哪兒玩，自己就直奔他們玩耍的地點。

  何家老大的孩子何春田，就特別喜歡帶著薑金枝他們一起玩，尤其是薑金枝，何春田見了薑金枝，簡直就跟薑大地見了許玉蓮差不多。

  別人家的孩子去西大泡子，他們也去西大泡子。

  不過他們遠遠地避開了彭鎖柱那幫人，也不能說不識趣。

  薑英秀站在西大泡子邊上，掃描了一遍，迅速鎖定了目標。

  嗯，薑金枝和薑玉葉，這兩個丫頭，跟第一次見面時候一樣討厭。

  薑英秀覺得自己對她們兩個並沒有偏見。

  她們確實有點兒討厭。

  現在兩人就圍著她們的弟弟薑君天，噓寒問暖。

  何春田跟在薑金枝身後，拿著個水罐。

  唔，不帶著軍用水壺或者搪瓷缸子，倒是帶了個陶瓷質地的水罐，也不怕打了。

  薑英秀想了想，嗯，這水罐給他留著吧。打架麽，揍人就可以了，毀東西就沒有必要了。

  既然沒把自己惹急了，就不必禍害東西。

  薑英秀踢踏踢踏地走了過去，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要彰顯存在感，一雙沈春柳做的千層底布鞋，真是再怎麽使勁兒，也走不出高跟鞋那種登登登的氣勢來。

  何春田抬眼看了一眼，見到是薑英秀，就悄悄地捅了捅薑金枝：

  “金枝，那個是不是你妹子？”

  薑金枝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我哪有這樣的妹子？玉葉才是我妹子。”

  薑英秀走了過去，一伸手抓住薑金枝的頭髮，另一手就開始扇她的耳光：

  “就憑你，也敢上我們家嘚瑟去？趁著我不在家，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撒野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交出來！”

  薑英秀不自覺地想起了花兒樂隊的一首歌，閃閃紅星的對白，真的很能代表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呢。

  薑金枝被薑英秀打了幾下，就哭得梨花帶雨，何春田忍不住要在妹子面前表現一番，挺身而出：

  “你怎麽可以這麽粗魯？那是你姐！”

  薑英秀眯了眯眼睛：

  “是嗎？我可沒有這樣的姐。再說了，你又是哪根蔥？”

  “你怎麽說話呢？這樣的態度，是對自己姐姐該有的態度嗎？”

  “第一，這個叫薑金枝的玩意兒她不是我姐。第二，我的事兒輪不到你來管。如果你非得要往這事兒裡面摻和，就不要怪我不給你留面子。”

  何春田已經開始動手推搡薑英秀了，她還在扇薑金枝的耳光，何春田看了無比心疼。

  薑英秀留了一隻手繼續扇薑金枝的耳光，另一隻手接住了何春田，然後輕輕地捏住他的手腕，使勁兒一掰，何春田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薑英秀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既然這麽不禁打，就別學人家英雄救美了。最後美沒救下來，自己還扮演了一把狗熊，很好玩兒嗎？”

  何春田啞口無言，然後就初次體驗了一回頭朝下，腳朝上，從拋物線到自由落體的命運。

  薑英秀把何春田扔了出去，看到瑟瑟發抖的薑金枝和薑玉葉，還有一臉凶相，抱著塊腦袋大的石頭，試圖悄悄從身後靠近自己的薑君天，微微一笑。

  她抬腳踹了過去，把薑君天踹進了西大泡子。

  然後就不管了。

  反正岸邊那麽多人呢，肯定不至於讓他被泡子水淹死。

  不過，不知這回被踹進泡子裡，會不會喚起他的記憶，想起來帶著燒傷的傷口，被扔進泡子裡的那一回？

  薑英秀微微一笑。

  打了薑金枝，不打薑玉葉，好像有點不公平呢。

  於是，又把薑玉葉拉過來，照著薑金枝的數目，扇她的耳光。

  理論上來說，這兩個小屁孩年齡不一樣，對待她們的方式應該有點差別。不過薑英秀懶得去追究這些細節，乾脆公平合理，老大打了多少下，老二也打了多少下。

  跟著薑大地和許玉蓮到沈春柳面前耀武揚威？

  打到你們渾身浮腫都不冤枉！

  薑英秀狠狠地瞪了兩個小丫頭一眼，看了看兩個小丫頭腫成饅頭的臉，感到很滿意，愉快地哼著歌兒轉身走了。

  看熱鬧的人群遠遠地圍著，誰也不敢湊上前來自討沒趣。

  薑英秀隨手指了指一個水性很好的、叫黑子的男孩兒：

  “你去把抱著石頭跳泡子那個貨撈出來吧，控控水，別真淹死了。”

  黑子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兒：

  “秀秀姐，那你回頭得請我吃好吃的。”

  薑英秀一翻白眼：

  “哪次燒烤把你落下了？”

  黑子笑嘻嘻地說道：

  “那要是不說一聲就去救那小子，下回你想起來這事兒，有啥好吃的再不帶我怎辦？”

  薑英秀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放心放心，快去吧！一會兒人要是救不回來了，以後啥好吃的都沒你的份兒！”

  黑子笑嘻嘻地應著，把身上的背心短褲一扒，噗通一聲跳進水裡，咕嘟嘟潛了進去，然後很快就把已經喝飽了水的薑君天給拖了出來，拉到岸上，壓肚子、控水，一氣呵成。

  薑金枝和薑玉葉也顧不上自己哭了，急匆匆地圍了上去，看著黑子對薑君天施救。

  等到薑君天吐了一大灘水，恢復了呼吸的時候，兩個丫頭才撲上去，哀哀切切地哭起來。

  薑英秀懶得看後續，背著手，溜溜達達地撤了。

  黑子等人也都撤了，隻留下薑金枝、薑玉葉和薑君天幾人，從摔倒在地的痛苦和恥辱之中回過神來的何春田也重新爬了起來，擠擠挨挨地挨到薑金枝旁邊：

  “金枝，我把咱弟背回去吧。”

  薑金枝自然是十分感激。

  何春田背上了薑君天，心裡立馬就後悔了。

  薑君天個子不高，但是卻是他們家最為受寵的孩子，吃得好、吃得飽，自然這體重也比別人更加沉重幾分。

  這會兒又喝飽了水，雖然吐出來了不少，但是黑子見他能正常呼吸了，就沒繼續施展更多的手段。

  薑君天渾身濕透，壓在何春田身上，何春田覺得實在是難受得不行。

  可是吹牛的話已經說出去了，自己自告奮勇要把薑君天背回去的，半路放下肯定是不行，前頭那些努力不都白費了。

  於是何春田就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埋怨薑君天為啥要把自己吃成一頭豬，害得他累得要死。

  何春田一行人來到薑家老宅的時候，恰恰好看到薑英秀就站在門口。

  何春田一見到薑英秀，就忍不住一哆嗦，直接就把薑君天給摔在地上了。

  薑君天被這麽一摔，更難受了。“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

  不過好在他肚子裡都是水，吐出來的也是水，倒是沒有把薑家老宅的院門口鬧成垃圾場。

  薑金枝和薑玉葉的饅頭臉已經消腫了，指印雖有卻不清晰，只是看著有些紅紅的痕跡。薑英秀笑眯眯地問道：

  “你們幾個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狼狽呀？”

  薑金枝一臉憤怒地看著薑英秀：

  “怕我們告狀嗎？我告訴你，現在才想起來怕，晚了！”

  薑玉葉害怕地躲在薑金枝背後，不停滴去扯她的衣襟，讓她不要再說了。

  但是興許是到了家門口，這膽氣就壯了，薑金枝不僅沒有住口，反而義憤填膺地表示，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薑大地。

  薑英秀自始至終笑眯眯：

  “好啊，我等著。你可千萬別不告狀。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等著。啊，我可真想看看你告了狀，你爹你娘，能把我怎麽樣？”

  輕描淡寫地說完這些話，薑英秀把門口讓開了，讓薑金枝他們進去。

  何春田哆嗦著把薑君天扶了起來，薑金枝氣哼哼地走在最前頭，薑玉葉緊緊跟著自己的姐姐，滿心都是恐懼。

  她比她姐想得明白。

  薑英秀要是害怕，怎麽可能會攔著不讓他們上門？

  這些日子薑英秀鼓動村裡的孩子們去鬧騰那些當時幫著薑大地擠兌沈春柳的人家，她都聽說了。

  那些人家裡面不乏有本事有能力有靠山的，最後還不是一個個都拎著東西去找沈春柳賠禮了？

  要說這沈春柳那一家子，沈春柳絕對沒啥好顧忌的，另外幾個孩子也都太小，還不到給力的時候，唯一最難纏的，就是這個薑英秀了。

  她不要臉，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怎麽評價她。

  所以薑大地用來對付沈春柳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幾乎無效。

  她又很能打，跟她打架，根本打不贏。

  春田哥都被她一把掌抽飛了，自己姐妹兩個，要不是她樂意壓著打，估計也能一巴掌抽飛了。至於弟弟，那個廢柴不提也罷。

  居然偷襲都不利索，還能被人家發現了，一腳踹進水裡！

  真是想想就火大！

  不過，這些話她都聰明地不會說出口。

  能讓姐姐說的就讓姐姐說，姐姐不會說的，她也不會吭聲。

  只是，薑英秀這回打了自己，自己要是找到機會，一定要報復回去！別以為可以打了我，還能全身而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薑玉葉心裡惡狠狠地發著誓，薑英秀當然不會知道她的想法。

  不過，薑英秀悄悄在幾個孩子身上都粘上了一縷細細的意識力，好方便觀察他們告狀的情景。

  結果薑英秀見識到了讓自己目瞪口呆的一幕。

  薑金枝幾人見了許玉蓮就開始抹眼淚，委委屈屈地告狀，不曾想許玉蓮雖然頗為緊張地查看了眾人的傷勢，然後只是拍拍胸口，就沒下文了。

  薑金枝十分不解：

  “娘，你不去找沈春柳麽？”

  許玉蓮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人在偷聽，才對薑金枝說道：

  “這回能活著回來，就算你們命大。以後那丫頭再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就讓這點她，不要跟她起衝突，知道嗎？”

  “娘！”幾個孩子異口同聲，頗為不滿。

  這也太不像許玉蓮的風格了！

  薑英秀也頗為驚訝。

  難道說，許玉蓮是打算慫恿薑大地出頭？

  或者，是薑老爺子和薑老太太已經警告過許玉蓮了？

  不曾想，許玉蓮先是支開了何春田：

  “春田哪，你看你難得來一趟，不過今兒個家裡亂糟糟的，嬸子就不留你了。你回家吧。”一邊說著，一邊推著何春田出了屋門，一直把他送出了院子，看著他離開，方才回返到屋子裡。

  回到屋子裡，許玉蓮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跟幾個孩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害過你們？

  我是你們的親娘，凡是只有為了你們好的，絕對不會坑你們，害你們！

  我跟你們說，不要去招惹薑英秀！

  你們記住了就行了！

  管那麽多做什麽？

  不知道好奇心太重會害死人的嗎？”

  幾個孩子都懵圈了，薑英秀也有點懵，許玉蓮為什麽對自己這麽警惕呢？

  許玉蓮再次走到窗戶邊，四下張望了一圈兒，看到周圍無人，方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娘跟你們說，那薑英秀是個妖怪！

  你們別不信，這事兒是我親眼看見的！

  就前幾天她來找老爺子和老太太說話，然後走到院子裡，就憑空消失了！

  那會兒我正準備去跟老太太說話，都準備得妥妥的，正要出屋門，就親眼看到她消失了……唉呀媽呀那家夥給我嚇得！

  我大氣都沒敢喘！

  你們以後都給我記住了！

  千萬千萬離她遠著點兒！千萬別跟她起衝突！

  要是她生氣打你兩下，罵你兩句，都給我受著！

  被打兩下罵兩下，總比被悄咪咪地吃光了的好！”

  許玉蓮說完，幾個孩子都沉默了。這事兒，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