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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劍神》439.第438章 第459
  第438章 第459

  夜色朦朧,清漪柳梢,三更鑼鼓後,聲色寂寥

  歐陽紅玉坐在轎內趕回‘重陽宮’,一路行色匆匆,轎前一名身穿褐色太監朝服的太監腳步輕盈,疾速行走探路,而轎後則跟著兩名身穿藍衣宮女服飾的女子,二人各手執長劍,四下張望,在臨近禦花園之時猛然停住

  轎內,歐陽紅玉秀眉一動,素手握緊絲帕,只見為首的太監轉身,低首道:“娘娘,禦花園內有人。”

  有人?歐陽紅玉伸出玉手,輕掀轎簾,清透的眸光四下望了一下,秀眉輕鎖,月光傾下,顯得她的臉色略帶蒼白。抿唇,遲疑半響,而後輕道:“許是哪個宮殿的宮女太監,先回宮吧”|藍

  為首的太監抬首望了歐陽紅玉一眼,精銳的眸光閃爍了一下,而後低首道:“奴才遵命”,而後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月光傾灑,禦花園的梅花林內一片蕭條,寂靜無聲,待一陣腳步聲匆匆離去之時,樹下一道黑色長袍的身影忽然顯現,隱約中,一個蒙面的女子緩緩從樹後走出,清澈的雙眸凝望著那頂紅頂二品宮妃的轎子,素手緊抓著左胳膊上的傷口,一步一步向後退去,而後取下袖中的一片紙屑扔在樹旁,直奔‘思暮宮’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隨手扔下幾片紙屑,而後消失在夜幕之中

  ‘重陽宮’前,紅頂轎子緩緩落下,一直守在殿前的青蘭趕忙步下石階,提裙上前掀開轎簾,輕喚了一聲‘小姐’後,扶著歐陽紅玉下了轎輦。

  歐陽紅玉一臉倦意的望了大殿一眼,而後緩緩起身,青蔥玉手扶著青蘭的手腕,抬步向殿內走去,但卻在踏上石階之時猛然定住,隨即徐徐轉身,望了一眼那名身著褐色長袍的太監,長睫輕扇,而後輕柔道:“胡海,速去速回”

  胡海一聽,立刻領會其意,微微勾起身子,低首道:“奴才遵命…”,而後轉身便向‘重陽宮’外飛奔而去,直至消失在夜幕之中

  寢室內,歐陽紅玉坐在案前,素手輕拈著琴弦,深情帶著幾許淡然與惆悵,青蘭奉茶上前,語氣帶著幾分責怪的道:“快四更天了,小姐還是先到床上休息一會吧,身體要緊,探察之事還是等明日再過問吧…”

  歐陽紅玉望著身前的琴,雖是疲倦萬分,但是心頭卻思緒繁雜,沒有半分睡意,她起身踱步窗前,負手而立,少許,才悠然道:“好在今日皇上歇在‘唚心宮’,否則…”,說罷,歐陽紅玉不禁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

  青蘭聽罷,微微低首,眸光微冷,而後走到歐陽紅玉身後,抿唇道:“小姐是怕皇后此次在劫難逃?”

  歐陽紅玉猛的睜開眼,眸一沉,而後握緊了素手,轉身走向床榻,猛的握住床沿上的牡丹花雕,原本就蒼白的面容顯焦慮,但卻不再言語,‘在劫難逃’,閉上雙眸,腦中一片混亂,攏束三千青絲的金釵在燭光中閃爍其華,但卻更顯昏暗

  四更天鑼鼓輕響,從殿外遠遠傳來,擾人清夢,寢室內,清漪換下了那身黑色夜行服,接著月光,凝視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許久,她深吸了一口氣,暗夜中,冰冷的雙眸閃著清澈,掩紗內,粉色的唇角輕抿,素手撫上窗沿上,透著寒氣的花雕,而後閉上了雙眸

  “小姐…”身後,蕭童一身黑色夜行服閃身出現,素手扯下遮掩的面紗,氣喘籲籲的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小姐離開之後,充容便讓那名叫胡海的公公重返禦花園探察…”

  清漪緩緩睜開雙眸,望著窗外凝重的夜色,摩挲著窗上的花雕,眸光冷沉,而後關上窗子,走到睡榻前,半依在床榻上,低聲道:“明日…將上宮忠的謠言散播出去,記住,此事最好能傳到歐陽丞相與父親的耳中”

  蕭童望著清漪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而後點了點首,但秀眉卻了攏緊,聲音略帶緊張的道:“小姐,此事…若是失敗一件,女婢怕充容娘娘與賢妃會懷疑小姐”清漪微微的瞌上眼,看似極累,素手輕揉著額頭,輕歎了一聲,抿唇道:“蕭童以為此事就算皇上以為是皇后所為,我能撼動的了皇后的位置麽?”說罷,嘴角升起一抹冷笑,“只要歐陽丞相在朝中的勢力一日不減,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將其如何,而我,此次隻想借皇后之手除去上宮婉兒,至於皇后…我隻想要天下人知道,皇后無賢德之能,不配母儀天下”

  蕭童睜大杏眼,突然了然的道:“小姐的意思是,為將來廢後收集證據,到時一旦歐陽氏的勢力有所削減,就”想到此處,蕭童不禁有些興奮,如此一來,在滿朝文武的心中,皇后的形象必然大跌,待到歐陽一族破敗之時,廢後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清漪淺笑,清澈冷然的眸光瞥了一眼蕭童那張純淨興奮的面容,而後疲倦的伸手輕揮,示意她可下去休息,而自己,則是躺在睡榻上凝望著不遠處的床榻,在蕭童退出寢室之後隨意拿了本書,翻了兩頁後,閉上雙眸

  清晨,天色灰暗,狂風肆卷,山雨欲來。

  后宮之中謠言四起,沸沸揚揚,只因晨起清掃的宮女太監在禦花園處發現了幾處血跡與零散飄落的紙屑,而且那些紙屑零零碎碎被拚湊之後竟是《聖祖家訓》上的幾頁,雖然紙上還沾染幾許血跡,但是字跡卻清晰可見。

  此言一傳出,宮人個個惶恐起來,只因沒有人不知道,這《聖祖家訓》之於后宮嬪妃的重要,一時間眾人紛紛猜測是哪位主子如此不小心,竟丟了較之於清白名節更甚的書冊,最後,‘凝雪宮’竟傳出德妃娘娘的書冊遺失之事。

  晌午,‘坤凝宮’中一片吵雜,太后的臉色難看至極,而坐在一旁的清漪卻更顯惶恐與不安,她緊握住太后的手,聲顫道:“太后,臣妾不是故意要將書冊弄丟的,臣妾”

  太后擰著眉宇輕拍著清漪的手,但雙眼卻凝視著站在大殿之上,雖是錦衣華服,發束金釵玉墜但卻一臉蒼白的皇后,戴著翡翠指環的手驀地拍了一下桌台,隱怒道:“皇后,昨夜之事可是你下的命令?”|

  皇后的身子輕顫了一下,一雙美目泫然欲泣,紅唇輕抿了一下,剛想辯駁,只見一身鵝黃色長袍的歐陽紅玉立刻上前,緊張道:“太后息怒,昨夜之事,事出突然,皇后身為后宮之主,一時關心德妃而犯了大忌,乃情有可原,請太后寬恕…”

  清漪的長睫輕垂,看不出任何情緒,而太后卻更是氣憤,她起身望著歐陽紅玉,眸光中似有些不忍責怪一般,但卻又心痛難當:“子辰,你一向懂事,也處處袒護皇后,但是當初皇上讓你輔佐皇后處理后宮政務之時,你是如何向皇上保證的?”,言罷,太后向前兩步,語氣平和了許多,又道:“子辰,皇上有多信任你,連哀家都看得清楚啊”

  歐陽紅玉的身形定住,一雙眼漸升霧氣,她輕咬住下唇,低下首,雙手緊揪著絲帕,而後跪在了太后身前,顫聲道:“是臣妾沒有勸誡皇后,請太后責罰,但是皇后禁足之事已被鬧得不可開交,若再牽連上此事,恐怕”,歐陽紅玉的聲音突然定住,她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淡漠不語的清漪,低首不再言語。|

  太后的臉色也有所緩和,但眉宇隨即緊擰,似在沉思,又似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地一般。

  清漪眸光一凜,心頭像是被堵住一般,她緩緩起身,走到太后身後,抿唇淺笑,但眼中卻滿是委屈,低柔道:“太后,臣妾隻想找回書冊,並無他想,若是皇上知道此事,臣妾…臣妾恐怕也難辭其咎”,說到此處,清漪咬住下唇,一臉惶恐,玉指緊緊的扣住絲帕。

  此言一出,皇后與歐陽紅玉皆是一愣,而太后則是微笑著握住清漪的手,寵溺的輕拍了兩下,柔和道:“哀家的雪兒真是大方得體,只是此事皇上遲早會知道,到時候要是追究起來”,太后的語音頓了頓,而後望向一臉忐忑的皇后,有些僵硬的道:“皇后,你今日就去向皇上請罪,否則就連哀家都保不了你”

  皇后的臉色頓時更為蒼白,她的身形晃了一下,好在歐陽紅玉起身扶住了她,但她還是癱軟在地,雙眸含淚,梗咽道:“太后,臣妾…太后,臣妾不能去”

  清漪的眸光一暗,隨即也道:“太后,此事就作罷吧,皇上政務繁忙”

  歐陽紅玉隨即點首,剛想附和,卻聽太后意味深長的道:“皇上雖非哀家親生,但是皇上的脾性哀家是最清楚的”,而後看了一眼皇后,冷聲道:“子辰,你扶皇后去‘禦書房’。”

  上午,昏暗天空,一陣電閃雷鳴,頃刻間狂風乍起,海棠花瓣四處飛舞,沾染了塵土的灰色,跌落冷雨之中

  清漪一身玄色長裙,立在朝恩殿前,雙眸凝望著殿外的灰蒙,素手緊揪著絲帕,鬢邊碎發飄舞,珍珠玉墜輕輕搖動,長裙肆然飄動

  蕭童手中端著茶碗,款步上前,停在清漪身旁,被殿外的狂風吹得微微眯起雙眼,有些不適應的望著發呆的清漪,道:“小姐,殿前風大雨大,還是進寢室喝碗蓮子羹暖暖身子吧”

  清漪的雙睫輕顫了一下,卻只是擺擺手,讓蕭童進殿,而自己卻依舊站在殿前望著殿外的蕭條之色,緩緩的閉上了雙眸,轉身走向了一旁架著琴的地方,玉指輕撫琴弦,微微撥動

  蕭童有些失神的望著清漪的淡漠,而後將茶碗遞給了冬月,而後走向清漪,謹慎的輕道:“小姐自‘坤寧宮’回來之後就悶悶不樂,是不是太后那邊”,想到太后,蕭童的心頭也多了幾分肯定,皇后是太后的侄女,又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清漪撥弄琴弦的手驀地停下,低垂的長睫輕顫了兩下,而後竟歎息了一聲,再次撥上琴弦,沉聲道:“蕭童覺得皇上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想清漪竟有此一問,蕭童頓時愣住,而後秀眉攏起,沉思半晌終是搖頭,皇上心思深沉,她又豈能猜測的到,莫要說她,就連自聰慧冷靜的小姐,怕是也未能知曉皇上的心思一二。

  想到此處,蕭童有些不自然的垂首,但片刻後又像想起什麽一般,眉眼帶著點點興奮,道:“小姐,奴婢曾聽如月姐姐說過,不過”,蕭童突然打住,雙眸瞥了清漪一眼,而後再次垂下了腦袋。

  清漪撥琴的手一滯,而後淺笑道:“如何?”

  蕭童愣怔的抬頭,卻見清漪神色如常,仿若那平日裡提到皇上所閃爍的哀傷全然是幻覺一般,她有些吃力的抿緊雙唇,而後才一字一句的道:“恩…如月姐姐曾提過皇上在禦書房畫過一個女子的畫像,那女子與如月姐姐有八分相似,可是眉宇間卻多了一顆朱砂痣”

  砰——

  琴弦斷裂,嘩的一聲從清漪的指腹上劃過,沾染了一絲紅印,頹然的垂落在一邊,隨著殿外的風雨輕輕晃動,閃爍著刺眼的銀光

  “小姐…”蕭童驚叫起來,她惶恐的睜著大眼,望這清漪手指上滴落的血,趕緊用絲帕將其裹住,聲線顫抖的道:“小姐,是不是蕭童又說錯話了?”,她沒用,她該死,蕭童的眼中立刻升起了霧氣,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清漪望著自己被包裹住的手指,耳邊是蕭童嚶嚶的哭泣聲,她眸光冷然的握起手,指尖的刺痛另她心頭一凜,而後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但秀眉卻微微擰起,清冷道:“還有什麽?”

  蕭童低泣的聲音帶著幾許震驚,而後胡亂的擦了擦臉,但紅紅的雙眼卻是滿滿的自責,她低首咬唇道:“如月姐姐曾問皇上畫上是何人,可皇上說…說那是一個故人”,因此,如月還曾傷心過,她本以為那畫上之人是她。

  “故人?”清漪的眸光一暗,轉首望向蕭童,疑惑道:“一個長相極似如月的故人?”

  蕭童愣愣的點首,撇唇道:“如月姐姐是這麽說的,不過那…畫上面隻落了一個‘月’字,奴婢想,那就是如月姐姐吧,皇上這人沉默寡言,想必對情事也少有感觸,而他那麽喜歡如月姐姐,所以”應該是這樣吧,否則相似的人,又何來相似的名?

  “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清漪突然喃喃道,她微微起身,而後有些失神的走向寢室,但眉宇之間卻依舊糾結,而後忽而又停步,轉首望向蕭童,眸光冷清,道“皇上少年之時的情事,蕭童可有耳聞?”

  年少?蕭童睜大了眼睛,而後才知道小姐的意思,她搖搖頭,認真的道:“皇上與皇后大婚之時,皇上還是太子,除了皇后之位沒有任何的偏妃,而且…而且聽說皇上生性冷淡,不喜好情色…”說到此處,蕭童的臉色不禁有些微紅,沮措了許久,才又道:“而且,如月姐姐也曾這麽說,”

  “不喜好情色?”清漪道是沒有半點波瀾,但卻更為疑惑,雖然也知道禦昊軒極少招寢嬪妃,但是

  許是聽出了清漪話中的疑惑,蕭童心直口快的道:“難道小姐忘記了第一次侍寢之事?那日有不少宮女在門外議論,其實就是因為他們看到小姐身上的…呃…那日之後,奴婢曾聽冬月說,其他侍寢過的嬪妃都不曾有過這個”,說到隱諱處,蕭童不禁又是一陣臉紅。

  清漪愣住,眼神有些不自然,但是卻沒有想蕭童那般羞澀,她望了自己受傷的手指一會,忽而想起了那日在太后撮合之下所發生的事,心頭一陣難以言喻的緊揪,那夜洞房,他或許並非情願,因而…才如此那般吧…

  “我有些乏了,你也先去休息吧…”清漪又歎息一聲,有些不自然的道,而後精子踏步走進寢室,關上了門

  寢室內,清漪半依在睡榻上,素手執著一本書,翻了兩頁,而後定在了書中的那一行字跡‘太祖十三年,清漪貴妃懿死,葬於東郊皇陵’,而後合上書冊,雙眸疲倦的閉上了一下。但腦中卻浮現出了今日在‘坤寧宮’的種種。

  太后的那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哀家雖不是皇上生母,但是哀家卻了解皇上的脾性’,雖,這句話有所指,既是想要清漪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刁難皇后,又警告了皇后與歐陽紅玉,皇上的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但是更多的卻是要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她要保全皇后。

  清漪雖在前去‘坤寧宮’求助之時已經想到了太后的必然會如此做,但卻不曾想到她竟然要將此事又皇后以請罪之名告之,請求從寬處置。

  太后此計可謂是一舉兩得,皇后親自向皇上請罪,就算皇上雷霆犯怒,歐陽紅玉也必然已經為皇后的所為斟酌了一番說辭,到時,再施以夫妻恩情、歐陽氏朝廷的種種行徳,怕是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清漪將手的書冊放下睡榻上,款步走向窗前,望著被枝被風雨摧殘得只剩枯枝的海棠花,素手輕撫著那條褐色的枝條,輕呢道:“夜來風雨,花滿西樓…”,清漪望著手中的枝條,有些失神

  吱呀一聲,寢室門被推開,清漪不及回神,便聽到一個低沉卻又淡漠的聲音:“夜來風雨,花滿西樓,愛妃意有所指…”

  清漪心頭一怔,隨即轉身望向禦昊軒,卻見他身上已經濕透,一雙金絲龍靴上沾染了許些泥水殘花,甚是狼狽,那雙冰冷薄唇與深沉如夜的眼眸卻似乎還是帶著殿外的寒氣,燭火中,那刀斧般雕刻的俊美容顏微含隱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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