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第660

  “臣女？是夠陳的了。“韓清漪暗自挖苦自己。

  皇上輕輕的點點頭，回頭問皇后，“妖嬈柔媚，倒是個佳麗。”

  皇后附言，“可稱得上是絕代佳人。”

  韓清漪繼續腹誹，“我這樣還是絕代佳人，絕代是絕代，真不算是佳人。”

  皇上左手邊上的那位娘娘忽然道，“美則美矣，只是不知道這德性如何？這德容言功，婦德可算首位。要是個無德的女子，這宮中可容不下。只怕，她這容貌還會成為惑亂的根本。”

  很好，很好，那個我除了容貌，什麽都沒有，不僅沒有德，還缺德。您做主撂了我的牌子吧。韓清漪眼巴巴地看著那位娘娘。

  皇后一直注意著皇上的眼色，這時反駁道，“元妃妹妹此言差矣，只是看她這身打扮到也清雅素淨，想必也是溫良嫻熟的性子。”

  韓清漪聽著她們鬥口，想著這身衣服怎麽也說不上是清雅素淨，不由得微微苦笑。

  那元妃倒是有十分的恃寵而驕的囂張，這次選秀女總是和皇后處處作對，偏偏皇上又似乎對她有三分的忍讓，倒讓她佔了不少上風。聽了皇后這番話，元妃微微冷笑，“姐姐這麽說就錯了，你看她不知避諱的樣子，怎麽說得上是溫良賢淑。”

  “僅看外貌怎麽知道她就不是溫良嫻淑？“皇后問到。“不妨就考教一二。你就說說，為人妻者的六德。”

  元妃撇撇嘴，不屑的道，“姐姐你這明擺著偏幫，哪有女子不知道這六德？”

  韓清漪苦笑，我真的不知道阿。看著皇后那期待的目光，韓清漪快要哭了。丟人，丟人啊。

  皇后安慰道，“不必緊張，慢慢道來。”

  嗚，神阿，誰能救救我？韓清漪可憐巴巴的看著上面坐著的三個人。

  皇后還待說話，忽然見皇上拍案而起。“夠了，你們都爭了一天了，不累啊！”

  皇后和元妃被唬了一跳，忙跪下請罪。

  皇上站起來看了她們一眼，冷哼了一聲，然後就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呼啦啦跪下了一片。

  韓清漪惡毒的想到，後院起火果然難受。皇上走了，可是秀女得繼續的選下去。韓清漪尷尬的站在那。皇后道，“元妃妹妹，本宮有些累了，這剩下的你就看著辦吧。“皇后扶著宮女的手也走了。

  “臣妾恭送皇后。“元妃的目光冷到殺死人。

  直到皇后的背影遠去，元妃站起來對內監道，“散了吧。“剩下的四個秀女也不看了，徑自帶著宮女走了。流雲殿上隻留下這最後一班秀女和幾個引導女官。韓清漪微帶著歉意看著那幾個同列的秀女。她們都是面色蒼白，眼中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見猶憐。左璿玉扶助韓清漪的右臂，卻不知道怎麽安慰。

  韓清漪拍拍她的手，“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沒關系。“左璿玉忽然一愣，“姐姐連累我什麽啊？”

  “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撂牌。”

  “沒有啊，我在姐姐之前，已經被留下了。“左璿玉才知道，剛才韓清漪分明在神遊太虛。

  韓清漪臉紅了紅，不再說話。

  正說著，便有接引宮女過來，向我們道了聲萬福，“恭喜兩位小主的選宮嬪。“左璿玉趕緊拿了銀子打賞她，忽然一愣，兩位？那不是說韓清漪也入選了？韓清漪同樣拿出銀子打賞她。

  “沒想到姐姐也。“左璿玉似乎比韓清漪更開心，“恭喜姐姐了。”

  “等會，“韓清漪忽然問到，“那個妹妹知道那個什麽六德是什麽麽？”

  左璿玉遲疑的看著她，答道，“司馬光著《家范》，指出為人妻者，其德有六：一曰柔順，二曰清潔，三曰不妒，四曰儉約，五曰恭謹，六曰勤勞。也算對應七出之罪吧。”

  “七出？“韓清漪被這個新名詞給弄暈了。

  “姐姐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韓清漪無辜的點點頭。

  “所謂七出，一是無子、二是淫、三是不順父母、四是口多言、五是盜竊、六是妒忌、七是惡疾。”

  “女子無才便是德。”韓清漪打著哈哈。

  一路上就是左璿玉給韓清漪普及女人該懂的知識。

  出了靈秀門韓清漪和左璿玉分別上了一頂小轎，勞累了一天的韓清漪把身子放在軟轎中沉沉睡著了。輕微的鼾聲從她的唇邊滑落，夢中居然就是皇上那雙清亮的眸子。

  左璿玉坐在轎子裡，心裡莫名的緊張，仿佛等到下轎的時候就會見到皇上。轎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停在了順貞門外。眾位小主都下了轎，只有韓清漪的轎子沒有反映。

  接引宮女在轎外低聲道，“請風小主下轎。“等了一會，韓清漪還是沒有反映。

  “請風小主下轎。“隔了一會卻還是沒有反應。

  已經下轎的幾個小主顧這規矩不敢說話，神色間卻充滿不耐。左璿玉有些擔憂的看著韓清漪的轎子。接引宮女輕輕拉開轎簾，卻看見睡得流口水的韓清漪。接引宮女輕輕的在韓清漪耳邊叫道，“小主，小主……”

  “嗯……“睡眼朦朧的韓清漪，擦了擦嘴邊亮晶晶的液體，忽然看見這麽多人嚇了一跳，問“到了？”

  沒睡醒的韓清漪從轎子中出來，卻被裙裾絆住了腳，正好趴在了地上。接引宮女把她扶起來，“小主小心。”

  跟著接引宮女和儀仗侍衛的簇擁下，小主向各自居住的宮室走去。進了順貞門，沿著禦道向前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便有幾個宮女簇著幾個小主拐進了左邊的院子。兩丈多高的宮牆，琉璃玉瓦，金碧輝煌。微閉著眼睛如同夢遊一般的韓清漪亦步亦趨。左璿玉卻是持續的興奮，仔細地打量著大小的殿宇。再走了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只剩下韓清漪、左璿玉和魏聽露三個小主。最後站在一座宮門前，宮殿的匾額上書三個大字，鳳翔宮。

  鳳翔宮是整個后宮中最偏遠的地方，在紫竹院的東北方。不過是兩進兩出的院落，正殿華容殿。鳳翔宮是皇上登基後新建的，本來並沒什麽特別。只不過，皇上特意吩咐在這紫竹院之外鳳翔宮之旁建了那麽個花園：十裡荷花、三秋桂子、瀟湘竹，比之禦花園還要華麗幾分。地處偏僻的鳳翔宮憑借這處院落到顯得有那麽幾份的幽雅素淨。

  夢遊狀態下的韓清漪收不住腳，正撞上接引宮女。接引宮女橫了一眼這個不著四六的小主，卻也什麽也沒說。

  等到大家都分配好了，夜已經深了，折騰了一天秀女們都有些疲憊不堪。韓清漪渾渾噩噩的，更是不知道自己怎麽爬上床的。韓清漪把疲憊的身體丟在床上，也不脫衣服，蒙頭就是呼呼大睡。

  次日到了日上三竿，韓清漪才匆匆忙忙的起來。可憐韓清漪連早膳都沒趕上，就被教養姑姑抓住一番教訓。那教養姑姑仿佛板磚般的臉，枯燥的規矩，絮絮叨叨的仿佛蒼蠅一般的聲音。韓清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外加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好不容易盼著那姑姑終於說完，她就混呼呼的去洗漱打扮。被教養姑姑領到了華容殿，這時傳旨的太監已經等了許久。看見韓清漪出來了，忙高聲叫道，“眾小主接旨。”

  話音剛落，滿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山呼萬歲。

  韓清漪依舊是暈乎乎的，只聽到……

  京兆尹風震源十六歲女韓清漪，著封為正六品貴人，賜號“永“；淮陰縣丞左海離十五歲女左璿玉，著封為正七品娘子，賜號“安“；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魏柏廉十三歲女魏聽露，著封為從六品才人，賜號“靜“。

  咕嚕咕嚕，韓清漪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喚。教養姑姑橫了韓清漪一眼不說話。韓清漪看著眾人都對著自己側目，臉上也有些熱熱的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等到封賞完畢，韓清漪還得暗自揉著餓疼的胃聽著教養姑姑講解宮中的規矩。忍著胃痛練習禮節，站立，行走，請安，吃飯……那兩個人到還好，韓清漪幾乎是摒棄了她二十幾年來慣用的行為。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教養姑姑忍著被韓清漪招惹出來的一肚子氣去休息了。

  韓清漪摸到左璿玉的屋裡，抓著白糖糕吃得正香，一張血盆大口裡塞滿了糕點，嘴裡還不住的說著。“妹妹真真伶俐，這麽繁瑣的禮節一點就透。”

  左璿玉苦笑著遞過一杯茶，“姐姐，小心別噎到。”

  “真是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那個姑姑叫什麽。“韓清漪不停地口沫橫飛的抱怨著，“想詛咒兩句都不知道說誰。”

  眾秀女依言抬頭，眼睛卻是不敢向上看的。偏偏韓清漪沒有低眉順目的習慣，這時又沉迷往事。這一抬頭倒和皇上的目光相接。

  “放肆。”

  韓清漪被聲斥責下了一跳，卻見皇上只是揮揮手，“你叫什麽名字？”

  “京兆尹風震源之女韓清漪，年十六。”

  “十六？倒是不小了。“皇上微微沉吟。

  韓清漪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裝什麽裝，十幾年前連我外號都是你取得。十六？在給姐姐再加十歲吧。“但是她還得上前兩步，盈盈拜倒，“臣女韓清漪拜見皇上、皇后，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個，姐姐昨夜太累了。“左璿玉不動聲色的避開韓清漪噴出的吐沫星子，矜持的道。

  韓清漪傻笑著聽者左璿玉講述，終於知道了那教養姑姑叫做春竹，是鳳翔宮掌事宮女正七品順人。還有個首領內監正七品執守侍韓星采。韓清漪住在西配殿，配了四個宮女和兩個內侍；左璿玉同樣住西在配殿，配了兩個宮女和兩個內侍；而住在東配殿的魏聽露雖然品階最低但是人家從家裡帶了兩個陪嫁的宮女，總共四個宮女和兩個內侍。

  韓清漪茫然的四處尋找自己的宮女，只見那幾個宮女和太監十分貼心的蹦了出來。韓清漪對他們這伶俐的樣子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和藹的問道，“你們都叫什麽名字？”

  “奴婢春蘭。”

  “奴婢秋菊。”

  “奴婢夏竹。”

  “奴婢冬梅。”

  “奴才劉世佩。”

  “奴才趙浩。”

  韓清漪暈暈乎乎的看了一圈，楞沒把人家的名字記下來。

  左璿玉笑道，“這些奴婢被指來跟了姐姐，就是姐姐的人，一般說來名字自然該請姐姐重新起的。”

  韓清漪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的隨侍，要使這些奴婢也叫了跟他們相仿的名字會不會被宮裡的妃嬪笑死。韓清漪最不會起名，曾經那些發誓效忠的手下就隨口取了趙阿大，李阿二，張小三之類的名字。看著這四個千嬌百媚的宮女，韓清漪腆著臉對左璿玉道，“姐姐，這個才疏學淺，那個，取名一事可否請妹妹代勞？”

  左璿玉推辭道，“姐姐這不太好吧？”

  “讓我起名估計他們就更不好了，妹妹，能者多勞，你就幫幫忙吧。”

  “那好吧，雅綠、沛菡、靈槐、平安。“左璿玉依次指下去，聽到自己名字的宮女磕頭謝恩。“姐姐，您覺得這些名字還好？”

  “好，真好。“韓清漪搖頭晃腦的讚美，“妹妹果然是文采風流。”韓清漪回頭看了那些宮女一眼，暗自苦笑，這幾個名字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讓她記住，只能祈禱這些宮女記得自己叫什麽了。

  韓清漪隨手取出一包銀子遞給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你們下去分分。”

  他們歡天喜地的領賞下去了，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屋裡只剩下韓清漪和左璿玉兩個人。韓清漪回頭向左璿玉說道，“這事，就多謝妹妹了。”

  “舉手之勞，姐姐何足掛齒。“左璿玉微笑，神色間充滿了感激的說道，“昨日若不是姐姐，妹妹都不知道怎麽脫身。”

  “我是謝謝你這些白糖糕，終於吃飽了。“韓清漪滿意的喝著六安茶，想起昨天那個大燈籠，韓清漪也是不太順心。她安慰著左璿玉，“昨日的事又不怨你，都是那林大燈籠不好。”

  “姐姐，你這性子只怕要改改了。“左璿玉打量了韓清漪一會，忽然說到。

  “貪吃，“韓清漪舉起手中殘余的白糖糕，不住的搖頭，“改不了了，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姐姐，妹妹說句僭越的話，這三尺禁宮最是凶險。姐姐剛剛進宮便是六品貴人，此屆秀女以姐姐地位最尊。然而選秀那天，我與姐姐都在場。姐姐早在那日便得罪了元妃娘娘，皇后封你高位不過是撥了元妃的體面。你我這般小主在皇后那裡不過一枚棋子，必要時尚要棄車保帥，更何況你這樣的小卒。而姐姐，這幾日……“左璿玉停下來不說。

  韓清漪皺皺眉，“你……罷了，經了這幾日，那元妃只怕已經把你我當成同黨。多謝妹妹提點。姐姐這就告辭。“韓清漪起身向外走去。

  “姐姐，“左璿玉拉住韓清漪的衣袖，順勢跪了下去，“妹妹絕非這個意思。”

  “你這是做什麽？“韓清漪皺眉，語氣中有些不耐。

  “姐姐，請聽我一言。“左璿玉道，“我出身卑微，從淮陰起程這帝都中一路上受盡通行秀女的白眼。每日來要忍受像那林小姐般的大小姐的欺凌，只是因為我父親沒有她們父親的權勢、地位、金錢。昨日，我不過站得離她們近了一些，便被叱責，說我偷聽她們談話。那些家事中等的充作打手，把我推了出來。結果撞到了林靜容。若不是姐姐幫我解圍，我不知道還要受到什麽侮辱。看見元妃盛氣凌人的指責我的穿戴寒酸，我的妝容的時候。我發誓，我一定要被’留下’。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