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正義的蠢驢

  實驗高塔，持著虛無之書的唐奇同樣看到了沃特·克蘭斯頓的變化。

  由於有地獄火大道上發生的那一切作為鋪墊，在沃特進入新生節點之前唐奇便已經有所預知，這位堅持不殺原則的地上之神，肯定會嘗試進行改變。

  但只是面對首個怪物，沃特就改變了原則， 這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唐奇用主宰目光看著節點中，沐浴正義聖光，被小鎮居民們包圍歡呼著的沃特·克蘭斯頓。

  他的心靈仍舊堅持著正義，但他的靈魂，發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扭曲。

  一道熟悉的惆悵歎息，忽然又響起在實驗室內。

  “我的主人，你選中的新眷屬即將墮落， 殺與不殺都不是關鍵，自我的迷失才是致命的。”

  “可憐的迷途羔羊， 我看到了他即將迎來的可悲結局，他被命運玩弄的樣子，就和法克我一樣，不論什麽姿勢都不能抵抗……”

  “閉嘴，法克。”

  ……

  唐奇的神色更加認真了一些，他其實並未想過這第二顆“夢幻種子”選中的眷屬能像斯坦·杜普萊西一樣快速通過試煉。

  事實上，從斯坦的天賦可以知曉，夢幻國度選擇眷屬的嚴苛程度超乎想象。

  這第二批釋放出去的數十顆夢幻種子，最終能收獲多少位夢幻眷屬，即便是唐奇這偽主宰也無法預知。

  十位有可能，幾位也有可能。

  原本他認為第二位眷屬的誕生不會那麽快，但此時，他卻來了更多興趣，又分出了一點注意力，落在那“教會的侮辱者”節點之內。

  沃特·克蘭斯頓的試煉， 出現了拐點。

  他在違反自己“不殺原則”之後， 成為了居民們無比愛戴的英雄。

  而聖懺悔者馬丁·西姆斯，也並未責怪他。

  這很正常，馬丁雖然是十二聖者之一，但他殺死的生命卻不在少數。

  他手裡的懺悔聖劍，通常意義上讓邪惡生物懺悔的意思，指的是送它們下地獄去懺悔。

  離開那被“食腦夫婦”禍害過的小鎮，兩人繼續前進。

  路途中，沃特接受馬丁·西姆斯的指導，除了戰鬥技巧、超凡之力的運用外，更多的是熟悉的荊棘鞭笞，以及那暴躁老頭如同利刃般的毒舌。

  很快，兩人走到了下一個人類聚集點。

  這次同樣遭遇邪惡生物，而出手解決的，也依舊是沃特·克蘭斯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裁決斬殺就變得很自然。

  沃特沒有理會那貪汙變異的“城鎮執政官”的哀求，而是在征詢了居民們的意見之後，直接處決了他。

  這依舊沒有什麽問題，那個執政官不但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在城鎮內犯下了大量罪行，同時還服用秘藥變成了一頭嗜血狼人，每到夜深時都要進食，食物當然是無辜的城鎮居民。

  殺死那個執政官，使得沃特的名字開始被傳頌。

  很快那區域內大大小小的人類聚集點，都知曉了“聖懺悔者”的身邊，跟著一位年輕的正義騎士。

  不但強大，還富有正義感。

  大量的“獵魔邀請”、“裁決邀請”、“守護邀請”如同雪花般飛來，沃特幾乎都接取了下來。

  他進入沙漠，殺死流竄的連環殺手！
  他孤身一人面對入侵的異域種族，並全部殲滅！

  他闖入魔怪秘境，將整個族群覆滅！
  他接到情報，進入深山毀去了一個隱秘的墮落者村莊！
  ……

  時間仿佛開始加速，那節點內的場景變化極快。

  沃特·克蘭斯頓的變化同樣快得驚人，此時的他完全沒了初始降臨時那乾癟、枯瘦的模樣。

  歷經多年的廝殺，他完成了從一個“苦修士弟子”向“強大守護者”的轉變。

  他穿著由超凡工匠打造的鎧甲，胸前有著一個醒目的標志，像是斷裂的劍，又像是熾白的閃電，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強烈的光輝中，那是無比正義威嚴的光，映照得他如同一位蒞臨人間的無上神靈。

  他漂浮在一座正在建設中的“巨城”之上，這也是他的功績。

  他決心帶給人們安定、幸福的生活，徹底結束那種被異域種族、魔怪、墮落超凡者侵襲的時代。

  巨城由十幾個人類聚集點合並而成，理所當然的，它的名字被定為“正義之城”。

  在正義之城附近的生命，不管是魔怪還是其他邪惡生物，都陷入了恐懼驚慌之中，它們紛紛決定逃離。

  對於“正義之子”的畏懼，已經深入它們的骨髓。

  源頭，在於殺戮。

  和其他拯救人類的“守護者”不同，沃特·克蘭斯頓這個正在被整個新大陸傳頌的名字，代表的更多不是守護，而是冰冷的裁決。只要你身處混亂邪惡，落入他的手中，都會被判處死亡。

  這對於被沃特庇護的人類來說是好事，強大的守護者帶來穩定的秩序。

  那些混亂邪惡生物，寧願去侵襲其他的人類聚集點，也絕不會出現在正義之城附近。

  一時間，正在建設中的正義之城收到了大量的入城申請。

  這完美的進展，讓沃特·克蘭斯頓仿佛經歷了“蛻變”，如今的他看起來無比堅定，如同一位永遠不會犯錯的神靈，庇護著人民，帶來他在黑火市內苦求而不得的幸福與安寧。

  建立城池之後，自然便是安排執政系統，頒布法律，建立穩定持久的秩序。

  作為沃特的老師，已經指導了他許久的馬丁·西姆斯，再度提供了幫助，他將古老的“荊棘法典”交給了沃特。

  如果沒有意外，沃特·克蘭斯頓將借助這些不可思議的“功勳”，在未來超越他的老師，成為更讓人尊敬的聖者。

  但意外，還是來了。

  正義之城建成，沃特開始擴張，他認為他有使命和義務，將正義與和平帶給這片新大陸之上其他的人類。

  他向更遠處的數十個人類聚集點發出了邀請，有一部分選擇答應，但仍有一部分選擇了拒絕，都有著各自的理由。

  但沃特認為，是掌控著聚集點的“上層人士”虛偽自私。

  他們拒絕加入，是為了繼續作惡，繼續享受。

  沃特警告無果之後，他親自進入那些聚集點，將那些上層人士全部抓來，在正義之城進行公審。

  那些上層人士並未認輸，他們有的請來了律師，有的請來了智者，有的乾脆自己親自出庭，他們熟讀《荊棘法典》，並根據法典的內容，對沃特·克蘭斯頓的指控提出了反駁，甚至反過來控告沃特的暴行。

  沃特本可以出庭對峙，或是征詢正義之城居民們的意見，他有權力對法典進行修改，也有權力推行更好的律法。

  但他並沒有，在一部分狂熱支持者的鼓動下，沃特選擇強製裁決。

  最終這場風波，以沃特的全面勝利告終。

  那些各有理由的“反對者”，被當眾絞死，他們所統治管理的人類聚集點被強行並入正義之城。

  剛剛感受穩定秩序不久的居民們，對沃特的統治表達了支持。

  他們並未發覺，因為這風波，讓沃特看到了法典的“軟弱”，在許多時候的不適用，經常被對立存在利用。

  沃特認為，正義之城需要更高的效率。

  於是很快的，沃特將《荊棘法典》丟在一旁，他的每一句話都開始越過法典，成為新的準則，漸漸取代法典的地位。

  也便是在法典失效的某一日，馬丁·西姆斯來到沃特的宮殿。

  當著他所有屬下的面，懺悔者親自取回了法典，並冷笑著，再度甩出許久沒有使用過的荊棘。

  “啪！”

  已經無比強大的沃特，卻沒能躲開這一記鞭笞。

  同時宮殿內，也再次響起聖懺悔者那堪稱惡毒的話語，語氣中罕見有了一絲怒火。

  “你這頭該死的、幼稚的迷途蠢驢，我竟然讓你那散發著惡臭與傲慢味道的黑蹄子觸碰到了這法典，這是我的錯，也是那高高在上但瞎了雙眼的新主宰的錯。”

  “再見，正義的蠢驢。”

  痛快辱罵了弟子，順便也捎帶上唐奇的馬丁·西姆斯轉身便消失在了正義之城。

  顯然他也知道，他的荊棘鞭笞不會再起作用，一如那荊棘法典。

  已經陷入狂熱的沃特·克蘭斯頓，無比堅定的認為他的信念才是絕對正義。

  他開始用“暴力”和“死亡”來進行擴張，所有的反對者，不論是城外的，還是城內的，都不得不屈服在他的威壓之下，沒有屈服的，都死了。

  短時間內的高壓秩序能帶來強大效率和力量，但瓶頸到來也很快。

  當擴張暫時停止，那些原本散落各處的混亂邪惡勢力開始聯合起來時。

  正義之城，不得不經歷巨大考驗。

  沃特·克蘭斯頓以為他的“正義理念”能使得整座城池的居民都愛戴他，尊敬他，初始是這樣的，但很快他發覺，愛戴和尊敬都變成了……恐懼。

  誰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出一丁點的反對意見，因為那意味著死亡。

  長時間的殺伐，讓沃特忘記了其他的手段，因為他不需要。

  死亡與暴力，讓所有人不敢開口，更不敢顯露出自己與“絕對正義”不匹配的陰暗面。

  人類，原本就是一個欲望豐富的種族。

  為了不讓欲望的釋放帶來死亡，正義之城的居民們開始壓抑自己，他們都不敢去面對那高高在上，如同神靈般漂浮在城池上空的“正義之子”，如同一座死死壓抑著噴發衝動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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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