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32.12 先調查，後辦事。

  宙遊很擔心的狗血事情並沒有發生。

  愉譚請出了一個還沒有契約的女孩，說出了條件：宙遊實驗成功，一切好說。作為羽翅烈蝗家族的家臣，如果失敗了，那麽就要成為（淪落）身邊的女孩的專屬騎士。

  至於這個女孩，是愉譚的堂妹。按照愉譚的說法：是一個有興趣試一下麟龍蠱的姑娘。實際上，這是堅持不了契約過程中痛苦蟲化的女孩。

  跳出上面七雜八雜的話術，烈蝗家族想要達成的目的僅一條：獲取宙遊的麟龍契約方法。

  即使是帝國現在最厲害的金甲蟲家族，也不會拒絕多一種契約蠱的方式。麟龍蠱蟲的無蟲化副作用，是很讓人好奇的。

  至於先前專家們得出結論——“只有極個別體（宙遊）出現這種異常契約情況，不可複製。”

  煌翅的大貴族們，自然是不會全部相信那幫‘無能者’的言辭。他們已經假定，宙遊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法，來契約蠱蟲。

  至於愉譚所說的：宙遊實驗失敗，將配雄烈蝗成為女孩的騎士。則是堵死了宙遊退路。而成功讓愉茜也‘無蟲化副作用’，契約麟龍蠱蟲，將報銷宙遊一切實驗費用，顯然是引誘。

  一個是恐嚇，一個是利誘。看似兩個條件，其實都是為一個目的服務。

  宙遊頓了頓，因為現在是真的猶豫了，倒不是舍不得這個麟龍契約方式。

  ……

  “讓普通人控制麟龍蠱蟲”的方式，對宙遊來說，也就是一道有趣的考試卷。

  宙遊：“自己都處在星辰文明了，更高等的科技都在等著自己掌握，這個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就是這十五年搞點事情做，不讓自己的大腦閑置。導引者說，不勞動，不思考，人類會劣化的。”

  而宙遊現在著重考慮的事情，面前的愉譚可能想不到，即使知道了也不理解。

  宙遊自我邏輯：按照存在師徒實際關系，應該貫徹“一個都不能少”精神。

  如果給這個小女孩麟龍的控制方式，那麽就必須要承擔一定的導引義務！如果她接受了自己給的能力，卻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相當於背離自我原則。

  這是一場考試。考官不是上面的星辰文明，而是宙遊自己。

  ‘誠信道德到底要不要遵守？！’這在許多‘次人類文明’個體眼中並不需要糾結，但是對星辰文明個體來說，是一個現實的問題！

  人類到三百歲後，是非自然個體階段。擁有更多的選擇空間。

  想要長生，那就用更高的技術，將自己保存在太空中，擴容自己腦容量；想要不老，那就是分裂出大量的分體，拓展自己的意志。

  宙遊對分體狀態是略有經驗！幾十次重置後，在生物學上都分成單體了，如何自我凝聚？——也就是‘一個自己要做大事的時候，如何相信其他自己能夠嚴守承諾’。

  那種判斷很簡單，就如同判斷別人是否誠信的程序一樣，看看有沒有不守承諾的前科。

  未來分裂成幾千個時，若某一個分體違背承諾，自然可以審定為不可相信的存在，將其代謝出自我集群，來純化‘可以自我相信’的人格集群。

  但是如果此時‘起源’的自己就違背承諾，那就相當於無論怎麽分裂，自己都有前科，都給了自我懷疑的口實。長生不老之路中，“不老”就已經不可能了。

  對於生命不到百年的凡人來說，食言而肥的代價不過如此。但是對於更高更漫長的星辰人類來說，切不可自汙。

  ……

  花園中，蜜蜂正在嗡嗡地采蜜，一片雲遮住了天空中的太陽。

  宙遊默然看著盒子中碧綠的蝗蟲。

  理智告訴自己：現在的計劃是，成功進入上層，十五年的時間能大概率找到這個星球異變的起源，完成調查使命即可。放棄‘目前麟龍研究的興趣’，不進行沒把握的承諾……保護自己的本心！

  但是最終——隨著一陣調皮的風吹過，把整個花園的花都撩了一遍。

  宙遊心中坦蕩率性地決斷道：“切，我是男子漢，男子漢頂天立地，要有擔當，承接下來就是了。至於完成不了？不成功還不能成仁？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想通了這一點，宙遊抬起頭，對愉譚大領主鞠了一躬，接下來，先搖了搖頭。

  一旁一直在好奇偷看宙遊的小女孩，看到宙遊搖頭後，露出失望的目光。

  愉譚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知道自己妹妹心裡的失落。

  她對宙遊冷且壓迫：“請你好好思考一下。”此時她也不再遮掩嘴唇中的口器，如此警告的模樣頗為恐怖。

  面對凶相畢露的愉譚，宙遊遏製住心裡的惡心，正色道：“尊敬的領主大人，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怕麟龍失敗，更不怕您給我的懲戒，更不需要答應貴方某個條件獲取無償幫助。因為上述都是我要承擔的風險和責任。而同樣——”

  宙遊看向了她身後那個怯生生的女孩，鄭重說道：“做我徒弟可以，我可以將能教給你的，都教給你。但是請記住，我這一系有戒律，如果你不能遵守，我有開了你權力！所以我不會接受你姐姐的無償援助。

  即使是收了你為徒，‘我和你姐姐的合作關系’與‘我跟你教導關系’是兩碼事，二者不會有任何串聯！”

  說完這句話，宙遊等待著面前這個女孩的回答時！而她，則是看著愉譚尋求答案。這讓宙遊有些失望，降低了對她的期待標準。

  此時愉譚盯著宙遊，宙遊十分坦然看著她。

  這位領主眼睛中閃過一絲亮色，卻又站起來，走出遺憾且威嚴的儀態：“好吧，這件事先放一放，你先回去吧，你的實驗我再研究研究。”

  其實她已經有了計量，此時只是對宙遊擺一個姿態罷了。畢竟剛剛宙遊也算是拂了她面子。

  對這位領主來說，宙遊只要不抗拒，一切都好說。

  眼下，在這裡的人看來，當宙遊實驗失敗失去麟龍，身為標準的平民，就沒有資格談條件了，完全可以對‘平民’狀態的宙遊強迫之。而就算宙遊有了那麽一點成功，還是需要烈蝗家族的支持。

  所以宙遊剛剛那番話，愉譚自然是忽略了，宙遊對自己妹妹的“威脅”，那只是警示。而這恰恰說明，宙遊願意用心教導，希望自己妹妹學有所成。

  當然此，愉譚更是確定：宙遊，果真有麟龍獸無蟲化契約方式！否則的話，不會說這麽這麽大的話。

  愉譚朝著旁邊的侍者揮了揮手，吩咐道：“帶著宙遊騎士，1—32號房間休息。”

  而當宙遊離開後，她招呼自己妹妹說著一些吩咐的話語。

  當然了，在領域面前，不存在悄悄話。

  ……

  第二天。

  宙遊再次來到愉譚面前，愉譚正式答應宙遊的實驗。

  而宙遊在告謝後，拿著羽翅烈蝗家族的信物，徑直朝著煌翅城的重工業工廠中走過去。

  煌翅城的重工業工廠，其實是一個複合兵工廠。

  宙遊走入這鋼鐵建築群中，機械動力最大的一個車間後，看著蒸汽重錘敲擊的一個個鋼管和零件，以及鍛壓鉚釘。這一切，也的確是維多利亞時代特色。

  拿著手令，宙遊進入工廠後，沒有第一時間工作，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工廠內情況。這裡普通工作由蟲子完成。

  例如搬磚的蟲子，其二十多對副肢，出動十對搬磚，其他十對走路穩得很。

  只有少數技術工作是由人類來指導，這些工頭契約了三級左右的蠱蟲。這種異化，不如高等契約蠱蟲改造到了內髒的情況，但還是造成一些肢體部位明顯的蟲化現象。

  例如一些工頭手上不是老繭，而是細小的倒刺，蜘蛛爬牆增加摩擦力那種。還有一些人肩膀上覆蓋著幾丁質，在蟲甲下面，是比人類更加發達的肌肉。

  在蒸汽噴湧和鍛打聲中，人類依舊維持手工業的傳承。

  宙遊：“蠱蟲，已經深刻影響到了這個文明的方方面面了，亦如當初鍾聲文明早期的法脈。鍾聲文明已經走出來了，而這個附屬文明未來何去何從呢？”

  在工頭點頭哈腰中，宙遊去工業車間拿著自己所需的資源。

  接下來三個月中，宙遊的麟龍原體開始進行了‘咀嚼鋼材，不斷膨脹，而後產卵’的過程。

  不得不說，將一個五級蠱蟲畸變到七級程度，是有點難度。自然界的晶蟲，花費了五十年的時間才畸變出七級晶蟲。而人類接手了礦石和糧食采集後，自然界就沒有能量生態位供給新的高階晶蟲誕生了。

  不過呢，宙遊的矩陣是個好工具，在麟龍身上插入了各種管道，然後精準地用能量刺激，基本上很快就控制了麟龍大致的變化方向。

  首先內部肯定是要留有空腔，還有一個個鋼管降溫系統，為了方便以後安裝液冷的發電機組。

  這些體內電路節點變化，宙遊也全部用矩陣刻錄在水晶芯片上永久保存。未來該怎麽安裝電路，這些都是核心資料。

  宙遊：“共生？對接神經才能意識控制？完全不必要，這玩意既然這麽受，我直接上電刺激。”

  以前宙遊直接在其組織上找到了幾千個節點放電，直接刺激其肌肉行走。而後節點慢慢減少，只要控制幾十個節點了。它內部已經進化出了受電就做出反應的神經機制。

  現在讓它產卵，讓它行走，讓它儲電，也都有一套可重複使用的電刺激法。

  而且隨著麟龍開始進行適應性進化，宙遊可以簡化電控制節點，這意味著其體內已有符合人類主觀需要的電控制系統。麟龍身體那有限的插管空間，可以插入外部的電路。

  這就是宙遊目前研究的核心目的，即搞出一種人們可以通用化控制的蠱蟲。（有插座，可拆卸結構）

  在宙遊看來最重要的是：麟龍現在由初始到複雜的進化資料，這些資料中特別是‘麟龍體內神經元在電刺激下的演化過程’，可以揭示其麟龍電控模板形成的過程，以便於後來人能夠對各個標準改動，進行自主創新。

  宙遊：“方便後人鑽透技術，以免出現‘原始設計，修改慎之’的窘況。”

  ……

  就這樣，麟龍在煌翅城的工廠中，如同吃了激素一樣快速變化。

  四個月內。

  宙遊不斷摧毀其不當變異的同時，麟龍的骨架變大變長，鱗片結構開始變少，部分增大變成各板甲結構。

  什麽時候注入什麽金屬，什麽時候用巨型金屬針頭刺入其中，該如何摧毀其過剩生長的組織。

  而在宙遊的測試中，麟龍產卵功能也逐漸變強，從一開始只能生產小卵，到現在越下越大。

  宙遊收集了大量的數據刻錄在磁帶上。而這些操作數據，讓麟龍被探索出一條可控的刺激發育方法。

  如此顯著的研究成果，煌翅城內暗中觀察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依舊沒有掌握宙遊到底是怎麽直接控制這些麟龍的。

  至於宙遊現在的忙碌，那些人自動忽略這些麻煩，也就進而沒找到宙遊的目的。

  宙遊：“矩陣這玩意是沒法給你們的，最多只能用來研究你們的科技樹，然後降低你們使用這個外來技術的門檻。”

  不過——在研究麟龍的時候。

  宙遊心中也越來越認真嚴肅！因為這晶蟲背後涉及到的核心技術不簡單！不是一般的科技包。這種根據人類意志的適變性，實在是太驚人。哪怕對有裂變核技術的文明來說，都有極大的影響。

  在聖蠱蟲歷102年末，這種推測已經證實了。

  在這一年最後一個月，宙遊啟動一個子麟龍進行破壞性試驗，在此次實驗中從飛蝗家族手裡拿到了“綠晶聖石”這種高級貨。

  在一開始，宙遊從書本上得知這種“能源石”種種特征時，就難以置信，因為這是鈾礦！這個世界竟然拿來用於八級、九級的王蠱供能。

  在這個破壞性試驗中。

  宙遊發現，這個子麟龍攝入鈾礦後，其自身結構在富集能量時，未能進化成功的瓶頸，並不是鈾放射性破壞細胞活性，其細胞進化出了相應組織。最終導致失衡的原因是，散熱功能不完善，麟龍內部被四百度高溫燒毀。

  也就是說，只要解決溫度失衡等種種問題，這東西擁有潛力進化出利用核能的組織結構。

  而後宙遊特地又拜訪了一下愉譚，匯報了一下自己工作進展，同時領域掃描了一下城堡下方，再度觀察了一下巨大的母蠱（烈羽飛蝗）。

  宙遊從飛蝗母蠱內部熱源分布，推斷其體內巨大的蟲腹部，儲存著大量普通鈾礦。然後通過萃取，再靠著生成的鈈，富集於其腰節一個金屬鋯質的多管狀組織的內部，加熱管外面的鈉單質，推動三噸的生物紋理的齒輪，動能轉電能，為巨大的母蠱供能。

  這種對比觀察，讓宙遊嘖嘖稱奇，然後斷然放棄。

  宙遊沒有進一步催化麟龍‘核能源’利用方面功能的進化。

  第一是沒有那麽多鈾礦資源；第二，宙遊思路，不傾向於‘核能蠱巢基地’。因為裝載核反應堆的那個體積，是無法隨意移動的。

  既然無法自由快速機動，直接把電站電纜接過去就行了。這樣還安全。

  宙遊：“移動核電基地，我記得那是輕鈞的思路，當年，在我面前如榔下之卵——額，哎啦，哎啦（擺手狀），好漢不提當年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