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官員們傻眼完之後,心裡就湧起了無盡的恐慌,既然王原已經涉案無疑了,那肯定是撈不出來了!
那如果張知節真的想要株連誰的話,只要用刑讓王原攀咬,誰都得完蛋!一想到這裡他們就禁不住臉色蒼白,特別是那些屢屢彈劾張知節的官員,心裡更是恐慌。
原本他們是因為東廠抓人,以為是張知節在算舊帳,所以才想要反擊自保。但是後來因為張知節被正德皇帝訓斥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他們就心動了,想著借此機會將張知節拉下馬來。
但是現在他們一個個心裡都恐慌極了,都十分後悔上書彈劾張知節。他們只能祈禱自己上書彈劾沒有出風頭,還沒有被張知節記掛著,要不然的話就一切休矣。
“閣老,雖然王原涉案了,如果錦衣衛只是抓了王原還好,如果王原攀咬起來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可想象啊!”
“是啊,一旦牽連攀咬起來就不可控制了,洪武年間的藍玉案、胡惟庸案牽連誅殺者何止數萬!”
“不能吧?張知節也沒有膽子敢牽連誅殺數萬人吧?”
“就算不會牽連那麽廣,我等也可能首當其衝啊!”
“是啊,是啊,這倒是!”
這些官員聚集在這裡憂心忡忡,很多官員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當時就見好而收了!不過他們心裡也有些委屈,若不是東廠先抓人,他們也不會跳將出來招惹張知節啊!
最後還是楊廷和發話了,沉聲道:“我和梁閣老已經去過錦衣衛了,張提督說自己會秉公執法的!”
眾人聽了並沒有絲毫安慰的樣子,這種話根本就不足為信,很可能只是敷衍之言罷了!
楊廷和也知道這話不能全信,接著沉聲道:“如果錦衣衛只是正常審理案件的話,那自然是極好的!如果錦衣衛真的搞株連的話,那咱們就奏請皇上,此案由三法司協助錦衣衛共同會審!”
眾人一聽不由眼前一亮,紛紛道:“閣老這個主意好,不如現在就奏請皇上由三法司協同錦衣衛會審!這樣的話,眾目睽睽之下錦衣衛也無法搞株連了!”
但是楊廷和卻只能搖頭,他和梁儲已經去見過正德皇帝了,對於正德皇帝的態度已經十分了解。他知道現在去奏請的話,肯定會被正德皇帝拒絕的,這樣的話就失去了先機。
所以楊廷和搖頭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這件案子牽涉到了宮中,讓皇上同意三法司插入也很難!”
眾人聽了也只能歎息著散去了,心裡頭卻各自打著小算盤,同時祈禱自己沒有被張知節注意到。
張知節送走了楊廷和、梁儲之後沒多久就收到了馬永成派人送來的消息,魏彬眼見沒有事成,而且已經暴露了,就十分痛快的全都招供了。
和夏臣招供的大同小異,而且也確實沒有牽涉到宮裡的娘娘。原本被懷疑的夏皇后和慶陽伯算是摘出去了,也不算完全摘出去了。雖然皇后娘娘和慶陽伯沒有涉案,也毫不知情,但是他們還是一定會受到夏臣的連累的!
張知節也只是打算將這些如實上奏正德皇帝,至於最後正德皇帝打算如何處置,那是正德皇帝的事了!
張知節聽了之後松了一口氣,這件案子終究沒有偏離,差不多已經審出來了。雖然王原還是沒有開口,但是隨著對王原調查的深入,張知節卻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王原背後很可能沒有人指使他!
這也映照了張知節最開始時的疑惑,那些官員和夏家也不過是利益關系,如今夏家已經徹底覆滅,他們沒道理會冒著全家人的生命危險來策劃這種驚天大案。
雖然最近一直都有官員彈劾自己,但是那些官員並非是為了夏家,而是以為自己回京之後在清算舊帳,他們是為了自保。
但是王原顯然是個例外,他和夏家的關系還是沒有查出來,對於為什麽會舍命為夏家復仇,張知節也覺得十分的費解。
如今夏臣已經招供了,魏彬也已經招供了,只剩下了王原沒有招供。張知節再次來到了刑房,此時的王原身上已經沒法看了,十分的淒慘。
連續的酷刑讓他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但是王原竟然咬牙就是沒有求饒,沒有招供,這種毅力讓張知節也感到有些動容。
見到提督大人進來了,掌刑千戶暫時停了下來,有些慚愧道:“大人,屬下辦事不利,王原還是沒有開口,不過大人放心,他已經距離開口不遠了。畢竟是讀書人的身體,雖然意志很強,但是身體已經熬不住了,快要出現幻覺了!”
張知節點了點頭,來到了王原面前坐了下來,看著王原淒慘的樣子,張知節有些疑惑道:“本督始終不明白你為何就是不願開口?”
“如果你以為這樣能逃脫的了罪責的話,那你就錯了!因為夏臣和魏彬都已經招供了,也就是說你的罪責已經確鑿無疑了!所以本督十分不解,既然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麽堅持下去的必要?”
王原無力的看著前方,怔怔的出神,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張知節的話。張知節無奈搖頭道:“本督真是不明白,福建夏家不過是一群亂匪而已,禍國殃民,有什麽值得你這樣?”
“禍國殃民?我看你才是禍國殃民!”王原仍然沒有抬頭看張知節,但是嘴唇卻無力的動了起來。
雖然聲音乾澀低沉,但是張知節還是聽到了,忍不住眉毛一挑,不怕你開口反駁,就怕你不肯開口說話。
“本督禍國殃民?這本督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本督鏟除劉瑾閹黨,兩平叛亂,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罵本督禍國殃民!”張知節淡淡道。
“你確實有功績,但是你覆滅了福建夏家,又剿匪靖海,封鎖了海上,派朝廷的船隊出海通商。對於沿海無數百姓來說,你就是禍國殃民!”王原轉過頭來凝視著張知節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