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的表情,全都是一臉的肅然。
見此情景,本來還是一臉凝重的薛嶽竟然一愣,隨即忽的一笑,露出一抹欣慰。
“殲滅日軍,複我河山!”
他也低聲複述了一遍,聲音雖然低,但話語當中,卻露出無窮的堅定!
短短的時間內,在薛嶽將軍的動員之下,整個長沙戰區,三十萬大軍就已經統一了思想,做出了決定。
而他們的決心,卻是讓岡村寧次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
事實上,若是岡村寧次知道薛嶽的決心會這麽大的話,恐怕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將這五萬大軍給拉出來。
因為若是要救人的話,派遣出來戰機就可以了,而他拉出來五萬大軍,分明就是想要逼迫,但是……岡村寧次並不知道,薛嶽卻偏偏不吃這一套!
軍中的漢子,誰都不吃這一套!
……
“胡鬧!”
渝城委員長辦公室,蔣某人看著手下遞上來的文件,臉上不禁露出一抹不悅的神色,啪的一聲將文件摔在桌子上,怒聲道:“薛嶽這是想要幹嘛?你們說說他想幹嘛!這是想要造反嗎!啊?!”
“娘希匹!我還沒有下命令呢,他就直接說下一步的計劃,竟然只是通傳一聲,他是想要幹嘛!他以為他立了功就能無法無天了嗎!他以為我就不會治他的罪了嗎!”
蔣某人氣的七竅生煙,在辦公室內怒氣衝衝,一聲聲特有的罵聲不斷的傳出來,讓辦公室外面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過往的軍官聽到委員長大發脾氣都是神情肅然,不敢多待,腳步匆匆的離開,生怕觸了霉頭。
蔣某人確實氣的發狂,他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如此不聽命令,此番在得到日軍的消息之後,蔣委員長就已經慌了,急急忙忙的召集人打算商討一番,然而,還未等他商議出來一個結果,就看到薛嶽發過來的電文。
什麽叫做我意已決?
什麽叫做決心已定?
什麽叫做拚盡全力?
什麽叫做莫問前程?
你當我會問你薛嶽的前程?
這一瞬間,蔣某人的心頭湧上一股濃濃的後悔,若是早知薛嶽如此不聽話,他寧願不用薛嶽。
然而,現在說這些,卻是什麽都晚了!
薛嶽現在是總指揮,有臨機決斷之權,他借著這個由頭直接下令讓部隊與日軍決一死戰,蔣某人就算再是不願,也無可奈何了。
總不能臨陣換將?總不能臨時打算他的計劃吧!
若是真的這樣的話,恐怕這一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就輸了!
若是輸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優勢一夕之間蕩然無存,他蔣某人就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了!
蔣某人豈能願意這樣做?
但是……
他又豈能看著薛嶽冒險?又豈能看著薛嶽在這裡胡鬧!
是的,在蔣委員長看來,薛嶽就是胡鬧,而且是在用手下三十萬大軍胡鬧!
他蔣某人一直以來都追求的是維穩,喜歡的步步為營穩扎穩打,若是不這樣的話,他又何必聽取李宗仁聽取蔣百裡的話,以空間換時間不斷的後撤,若不是因為這樣的話,他又何必一退再退?
丟了奉天,丟了東三省,丟了熱河,丟了金陵,丟了徐州,丟了武漢,丟了華北,丟了華中……大半個國家都丟了,若不是因為維穩,他又豈能願意這樣?
然而,如今薛嶽的計劃,明顯就是冒險。
以二十多萬大軍和日軍總計加起來超過八萬的大軍外加上百架戰機作戰嗎,若是輸了,長沙豈不是丟了?
若是輸了,之前積攢的所有優勢,豈不是一夕之間蕩然無存?
就算,就算僥幸贏了,但這要死多少人?
這三十萬大軍,可不是之前徐州會戰時東拚西湊的雜牌,這三十萬,可大部分都是精銳啊!
都是他蔣某人的嫡系!
若是就在這裡被小鬼子給重創了,那要損失多少?!
他蔣某人又豈能不動怒?!
“你說,這薛嶽是不是瘋了?他是不是瘋了?先前戰場抗命我就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如今他又給我抗命,甚至還直接作出決定,他是想要幹啥?他難道是想要造反嗎?啊!”
蔣某人怒氣衝衝的吼道:“你看看他這電文裡說的是啥?惟願一死報效國家,願與日軍血戰到底,收復華中……說的好聽,那損失的可是我蔣某人的人!”
蔣委員長在這裡大發脾氣,站在他面前的俞濟時和陳誠等人都是規規矩矩的束手站在那裡,靜靜的聽著委員長的怒罵,一言不發。
“天下興亡多少事,不盡長江滾滾流。他薛嶽在電文裡說的自己是不惜此身,難不成我蔣某人就是貪生怕死之徒?他想要求死,可我又豈願被天下人戳著脊梁骨罵?他想要青史留名轟傳天下可用的卻是我中央軍的嫡系!”
“他看得清楚形勢,難不成我蔣某人,難不成這政府就沒有一個人看得清楚?可為何就他一個人站出來,可為何就他一個人出這個風頭?!難不成就他一個人是忠心報國之徒?是仁義兼全之輩?難不成這整個民國除了他之外,就全是奸人,就全是漢奸?可笑!”
“可笑至極!”
說到這裡,蔣某人氣極反笑。
“委座息怒,請息怒!”俞濟時連忙的勸慰道。
“哼!息怒……說的好聽!”蔣委員長冷哼一聲道:“岡村寧次逼迫他,故意給他留下一個選擇題,就是想要逼迫薛嶽退兵,兩方暫歇總攻之機,這一舉措實乃是我民國之大勝,借此機會我們可以完全用不著很大的損失就能要挾日軍,然而他薛嶽這樣做,這是撕破臉!這是冒險之舉!”
“萬一要是輸了,這豈不是一舉葬送這大好的機會?這大好的局面?簡直就是糊塗,簡直就是胡鬧!”
蔣某人很是生氣,不停的在辦公室內罵罵咧咧,娘希匹等話語不斷的蹦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不敢說話。
俞濟時雖然有心想要勸慰一句,然而看著委座那充血的雙目,原本想要說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委座明顯是怒了,說啥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