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亂世當用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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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老漢是汝州城的一個百姓，膝下幾個兒子陸續成家立業，他和老伴的小日子也過得還算順心。

  特別是，去年他家的大小子還在州衙謀到了一份差事，那就更讓馬老漢高興起來。

  但是昨晚馬老漢和他的老伴，卻心驚膽戰了一晚上，這是繼上次亂匪攻破之後，再一次讓馬老漢如此惶恐不安了。

  因為城外的槍炮聲響了半天，而他的大兒子可就到城西門當值呢，他在為自己大兒子的安全擔憂。

  後來，槍炮聲漸漸停了，那時天色才蒙蒙亮，馬老漢壯著膽子出了門，想要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真的是亂匪入城了。

  剛從門外露出頭的馬老漢，就看到一隊披堅執銳，舉著火把的精悍士卒，從他門前走過，嚇得他當場就癱到了地上。

  “馬老伯別怕，這些都是咱們朝廷的官兵，沒有亂軍入城，現在你先老實回家待著，等天亮了，該幹嘛幹嘛去。”

  跟著這隊白龍軍士卒巡邏的，還有一個就住在附近的官兵，此時出來對馬老漢安慰道。

  戚威在入城後，派出大批白龍軍士卒巡視，穩定城內局勢，他還從原汝州城的一批城防官兵中，挑選出一批出來。

  讓這些官兵帶路，同白龍軍士卒一起巡視，遇到慌亂的百姓可以勸慰，實在是白龍軍大部分士卒都不會這裡的方言。

  讓這些汝州本地的官兵出面，還能打消那些百姓的擔憂。

  “是周小子啊，你可看到我家虎兒了？”

  馬老漢看到這個，就住在自己旁邊鄰家的青年後，臉上的惶恐稍微減輕了些，鼓起勇氣開口詢問道。

  “老伯放心，馬兄弟沒事，就是胳膊受了點皮外傷，等天亮了，他差不多也就能回來了，您老就安心在家等著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啊！”馬老漢得到自己兒子安全的消息後，一張老臉綻放出笑容。

  這樣的情況，在汝州城內其他地方，也在一幕幕的上演著。

  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天色大亮，汝州城總體秩序還是挺不錯的，小規模騷亂也被迅速平息。

  其中，搞出騷亂的主要是徐家為首的一批城內大戶，但他們那點家丁，在白龍軍火槍手排槍槍斃的威力下，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戚威在抓捕了徐太信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了汝州的州衙，汝州城絕大部分官員都默認了白龍軍入城的事實。

  同時，他們也接受了戚威的暫時命令，畢竟白龍軍這次就算是攻進城內的，可他們確實是朝廷派來平賊的大軍啊！

  在這種情況下，徐太信勢必要被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沒人願意跟著他陪葬。

  “將軍，昨晚作亂的那些人除了被打死的之外，剩下的幾十人全部被活抓了，根據他們交代，他們是徐家的人。”

  一位白龍軍親衛走到戚威跟前，匯報道。

  “恩，將軍交代過，城內以徐家為首的這些地主大戶，必須全部清理掉，你去讓那些人簽字畫押，這就是證據。

  另外，你派人查查，在汝州城內，那些大戶是和徐家不和的，讓他們的家主來見我，就告訴他們，他們重振家業的機會來了。”

  戚威不是李天霸，此人有勇有謀，領兵打仗是把好手，同時處理這些瑣務上面，也是很出色的。

  要不然，李子霄也不會如此重視他，一直對他委以重任。

  李子霄拿下汝州，只為了糧食，徐家他是拔定了，‘殺一批，打壓一批，拉攏一批’，一直都是李子霄對付這些大戶的核心政策。

  李子霄即便是推行土改，也不意味著他就要消滅所有的地主大戶，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李子霄還是明白的。

  果然，在戚威拋出橄欖枝之後，汝州城內數家一直被徐家打壓的大戶，紛紛跳了出來，站出來支持白龍軍。

  戚威則借助這些大戶的勢力，迅速完成了對城內局勢的徹底掌控，以及搜羅出徐家十幾條罪名。

  然後，戚威直接發兵包圍了徐家，而徐太信此時早已經被戚威嚇了秘密處決。

  面對白龍軍明晃晃的刀槍，黑洞洞的槍口，徐家直接屈服了，這反而讓戚威失去了大開殺戒的理由。

  戚威下令將徐家人全部關起來，而將徐家抄家，而於徐家一起倒霉的，還有徐家的黨羽，其他幾家汝州大戶。

  在對付徐家的過程中，戚威按照李子霄的吩咐，一直讓那些被徐家打壓的大戶衝在最前面。

  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戚威就打下了汝州，擺平了徐家，掌控了汝州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汝州權力的更迭。

  這個時候，徐太信上報朝廷，彈劾李子霄的奏折，才剛剛送到開封而已，卻被盧象升給截留下來了。

  第二天中午，汝州城外一隻百余人騎兵隊，趕到了汝州城，正是李子霄來了。

  “將軍，汝州城內局勢已定，徐太信已經秘密處決，按照您囑咐的，徐家等一眾大戶已經被我們控制，趙騰正在查抄徐家等大戶。”

  戚威見到李子霄來到後，對其回稟道。

  “恩，你處理的很好，這麽快就掌控汝州局勢，就省了咱們很多麻煩。”

  李子霄對於戚威如此乾淨利落的行動，也感到非常滿意，認為自己沒看錯人，點頭說道。

  “一方面是咱們行動迅速，讓徐太信沒有預料到，更來不及反應，就被我們攻入汝州城，將其活抓。

  徐太信下落不明的情況下，汝州城的其他官員根本無法抵抗我們，更很快咱們此時可還是平叛大軍，有大義在身。”

  戚威冷靜的說道。

  “好啊，汝州城到手後，汝州便是我們的汝州了，走，咱們去看看趙騰那小子，從徐家都抄出多少好東西。”

  李子霄心情不錯，領著戚威前往徐家。

  路上，戚威繼續對李子霄說道：“將軍，入城後我已經派人查了，城內一共四家大糧商。

  他們聯手囤積糧食，哄抬糧價，此時汝州城內的糧價已經是一個月前的近四倍了，弄的百姓怨聲載道，卻無可奈何。

  這四家大糧商中，有兩家汝州本地的，分別是以徐家為首，以及以徐家的老對頭周家的。

  另外兩家則是外來糧商，背後的勢力暫時沒有查到，不過兩家外來糧商中，好像一個是來自晉商，一家來自江南的。

  徐家被我們清理了，周家很識時務的投靠了咱們，這次對付徐家，周家出了不少力。

  至於另外兩家糧商，屬下按照將軍的指示，暫時沒有去動他們，他們被煎熬的很急，數次派人來見我，都被我推了。

  隻待將軍過來處置這件事。”

  “恩，你做的很對。”聽完戚威的話後，李子霄目光有點冷，寒聲說道。

  李子霄鼓勵商業不錯，但卻不允許這些糧商趁著這樣國難之時，大發國難財，誰敢在這個時候伸出爪子，他就把對方的爪子跟砍掉。

  同時，李子霄定下的規矩，就是對於愛國商人要大力扶持，給眾商人做個表率。

  對於發國難財，甚至是賣國通敵的商人，李子霄是深惡痛絕的，但李子霄不會一下子將其打死，會給這些商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果他們還敢再犯，則加倍重罰，抄家滅族，以儆效尤，不用血淋淋的殺戮，是止不住人內心的貪婪的。

  這也是為什麽李子霄暫時留下那兩家外地糧商，沒讓戚威動的緣故。

  很快，戚威就帶著李子霄來到了徐家，看著富麗堂皇的徐府，李子霄冷聲說道：“人心就是這麽貪得無厭。

  徐家在汝州可謂是權勢滔天，可就是這樣了，他們還不滿足，不要怪我狠辣，隻怪他們擋了不該擋的人的道。”

  說完，李子霄便走進徐府，此時在徐府廣闊的大院中，擺滿了一口口大箱子，趙騰正帶著幾個主簿，逐一清點，記錄在冊。

  “將軍。”趙騰看到李子霄來了，趕緊行禮道。

  “不用管我，你們繼續。”李子霄隨意的擺擺手，說道。

  李子霄走到一口口大箱子跟前，掀開看後，其中十幾口箱子，都是裝的白花花的銀子，至於綾羅綢緞，玉石珠寶也堆滿另一片地方。

  看著這些黃白之物，李子霄早已麻木，銀子現在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串數字，此時李子霄更關心的是糧食。

  “趙騰，徐家的糧倉你們可找到？”

  “啟稟將軍，徐家的幾處大糧倉已經全部被我們查封，此時派兵駐守，等會兒我們會去清點。

  不過，我剛剛從徐家管家那裡，得到了徐家的帳簿，大體清點了一下，如果他們的帳簿不出錯，我們能從徐家查抄出至少三萬石的糧食。

  再加上，其他幾家徐家的附庸家族，我們至少能抄到五萬石糧食，足夠解決我們糧食短缺的困境。”

  “恩，糧食再多也不嫌多，你們繼續吧，早點完成所有查抄物資的清點，然後將帳簿送給我看。”李子霄冷漠的說道。

  “是，將軍。”趙騰恭敬的回道。

  “將軍，徐家人怎麽處置？”這個時候，戚威開口問道。

  李子霄聽後，半天沒說話，他也在思考如何處置這些徐家的人，根據戚威的匯報，徐家面臨白龍軍包圍的時候，竟然沒有反抗。

  這就讓李子霄便失去了處決徐家人的理由，但放虎歸山不是李子霄的風格。

  “這件事就交給周家人去做吧，給他們一個報仇的機會，人家既然投靠了咱們，總要給他們一點好處嘛！”

  李子霄最後語氣冰冷的說道。

  李子霄的話，讓戚威渾身一冷，李子霄將對徐家人的處置，交給周家人去做，戚威用腳趾頭想，徐家人的下場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畢竟徐、周兩家在汝州，可是死對頭，徐家打壓了周家很多年，現在周家得勢，還不往死裡弄徐家啊！

  這一刻，戚威望著面無表情的李子霄，才意識到此時的李子霄，已經不是兩年前他一開始認識的那個青年了。

  眼前李子霄渾身散發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行事也越發狠辣無情，展現出梟雄之姿。

  “是，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最後戚威說道。

  戚威剛要離開，李子霄卻將其叫住了，沉聲說道：“戚威，現在這世道，最廉價的就是憐憫。

  亂世當用重典，我必須拿徐家殺雞儆猴，才能威懾汝州的宵小，不然這群人心思多著呢，我真沒時間和這些人玩彎彎繞。

  亂世最無情，雖然我的手段確實過於強勢，但不得不說，這種情況下，鮮血和殺戮，能在最短時間威懾人心。”

  李子霄這也算是對戚威解釋自己的如此做的原因，他不想讓戚威這個讓他非常看重的手下，和他漸行漸遠。

  戚威聽完李子霄的話後，轉過身來，行禮道：“將軍不需要為戚威解釋，戚威既然認定將軍能在這亂世中力挽狂瀾，解救天下黎民百姓。

  那麽戚威便會全力效忠將軍，那怕是為將軍赴死，戚威也絕不會皺眉。”

  “恩，我相信你，否則我就不會用你了。

  另外你可以告訴周家人，徐家的老弱婦孺全部放過，十歲以下孩子也放過，同時，隨後繼續由你坐鎮汝州城，負責汝州城的防務。

  汝州城將是今後一段時間內，咱們扎在汝州的根基之地，不容有失，交給你，我放心。

  隨後，你通知汝州城其他大戶，一天后到州衙開會，但凡不到者，後果自負，以及你派人清點徐家的產業。

  過段時間，以低價出售給其他商人大戶，但不許讓周家拿到太多徐家產業，我不需要再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在汝州產生。”

  “是，屬下記住了，屬下待徐家謝謝將軍，屬下會將這些事辦好的。

  既然屬下要坐鎮汝州城，屬下建議將騎兵營的指揮權，暫時全部移交給羅超。”

  “恩，這個我同意了。”

  “那屬下告退了。”

  說完，戚威便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戚威，李子霄臉上露出苦笑。

  李子霄相信戚威的話，戚威不會背叛李子霄，但李子霄也看得出來，戚威對他越發的恭敬，完全就是下屬對上司的態度。

  以前雙方那種朋友似的關系，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