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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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就像是提前演練了無數倍一樣，沒有絲毫亂象，就算是周大虎見過的那些朝廷官兵們，估計都做不到這一點。

  在周大虎看來，能調教出如此一支隊伍的杆子，這個姓李的肯定不是個一般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在這一帶崛起的如此之快。

  更讓他感到驚詫的是白龍軍的裝備質量，居然比起先前從睢陽衛所過來的那支官兵，也絲毫不差。

  其中披甲之士居然佔了白龍軍兵力的三成左右，這樣的裝備水平已經超過了本地普通的衛所軍了。

  這個年頭，由於貪官汙吏的層層克扣，讓真正用於打造士兵甲胄的朝廷撥款少的可憐，像睢陽衛所這樣的普通衛所，大明有上百個。

  可是他們身上穿的那件破爛鴛鴦戰袍，都已經是五年前發下來的老古董了，所以說這個時代大明衛所官兵手下裝備早已大不如從前。

  百白龍軍的兵將在整個安營扎寨行動之中絲毫不亂，嚴格的按照軍官的軍令執行，可以說已經做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

  這一點即便是此時的朝廷官軍之中也極為罕見，更別說他們周莊的莊丁鄉勇了，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讓他不敢想象。

  周大虎雖然在本地那是惡名昭著，但也敢打敢殺，有勇有謀，但是今日看到莊外的白龍軍的表現之後，這心裡面還是被大大的震撼了。

  本來他一開始還有個計劃，準備組織莊裡的三百護院莊丁，打算在白龍軍剛到來的時候，趁著他們立足未穩先衝出去衝殺一陣，打亂白龍軍的部署，先給白龍軍一個下馬威再說。

  但是當他看到白龍軍的陣容之後，當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到白龍軍沒有絲毫松解，假如這個時候他率莊丁衝出去之後，碰上白龍軍的話，會有什麽下場。

  到時候就不是他給白龍軍一個下馬威了，恐怕會反被白龍軍抓住機會，被打個落花流水的逃回來，到時候這周莊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周大虎這會兒心中其實也亂做一團，但是因為他眼下算是周莊的主心骨，臉上倒是也強作鎮定，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態。

  當聽到他老爹的吩咐之後，周大虎咳嗽了一聲，強作鎮定的說道：“爹也看出來了，姓李的這支杆子看來確實不同以往的杆子，他們能大敗官軍，看來也並非僥幸。

  這姓李的確實有些手段，但就他能在這麽短時間內，練出如此一隻精銳之師，就絕非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他手下這些人馬也算得上是一支精兵了。”

  周大虎實事求是的說道，不過周老財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了，看著自己這個五子，心道：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嘛！

  周大虎看到自己老爹臉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剛才誇讚白龍軍的話讓老爺子不高興了，感覺話語一轉，繼續說道：“不過也請爹爹放心，賊軍雖強，但只要有孩兒在，定不會讓這姓李的破了咱們莊子。

  咱們護院莊丁還有三百五人，人數稍微有點少，不過孩兒昨天就已經從退入咱們莊子的那些佃戶裡，臨時挑選出來六百青壯。

  這些人雖然沒有經過訓練，戰鬥不足，但是守莊倒還是可以的，反正這些泥腿子死就死了，大不了事後給他們免點田租就是了。”

  “恩，虎仔啊，這事你做的沒錯，那些泥腿子死多少也無所謂，只要能保住咱們莊子就行。

  另外，咱們手下現在可就只剩下三百五十來人的護院莊丁，這些人都是追隨咱們周家的，絕對忠誠，不要損失太大了，有危險的就讓那些泥腿子上去頂。”

  依附於周莊的佃戶很多，周莊周圍十幾裡內大小村莊的村民幾乎都是，不過就在周莊外居住的農民大約有七八百戶人家。

  這些人此時在李子霄還沒帶人趕來之前，就已經退入了周莊內，而周大虎正好趁機從這些佃戶中，選出六百名青壯年，分發給他們武器，讓他們協助他們的莊丁們守莊。

  不過，真正守莊的主力還是周大虎手下的那三百五十護院莊丁，這些人部分是周家的年輕族人，要不然就是他的家仆。

  這些家仆的老婆孩子也全都在周莊裡做活，全家老家等於都依附於周家生存，所以這些人對於周家都是絕對的忠誠，不會有投降反叛的可能。

  別看此時周大虎手下護院莊丁加上佃戶青壯，加起來人數都快破千了，可是他心裡此時對這一戰依然很擔憂。

  看看那些剛剛放下鋤頭，拿起刀槍，一臉迷茫樣子的佃戶青壯，周大虎就知道這一戰這些家夥起不了太大作用，還是得靠他手下僅剩的三百五十護院莊丁。

  其實之前周家的護院莊丁一直都維持五百人，可是之前周老財為了支援劉金寶的睢陽衛所官兵，清繳白蛇寨的行動。

  就派出一百五十名護院莊丁跟隨劉金寶行動，於是後果就悲劇了，周老財派出去的這一百五十人，竟然一個都沒回來。

  那一戰對周家來說，打擊頗為不小，原來的莊丁損失了整整一百五十人，那些人可都是周莊私兵中的骨乾成員，一下子損失這麽大，短時間根本讓他們補充不回來。

  所以眼下別看周莊裡面召集的青壯人數不少，但是實質上已經跟以前沒法相比了，戰鬥力反而下降了。

  這也正是周大虎所擔心的事情，當看罷了白龍軍的陣容之後，他也徹底收起了對白龍軍的輕視之心，開始琢磨著如何才能守住他們周家這麽大的家業了。

  周老財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永城縣衙咱們是不必指望了，縣衙本就沒有多少兵馬，只有府衙那邊，原本還有一個睢陽衛所的官兵。

  可是半個月前那一戰，算是徹底將睢陽衛所的官兵給打殘了，這個時候哪裡還能來救援咱們啊！

  至於從開封府等其他地方求援，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故此這次咱們也不能把寶都押在他們身上了。

  指望別人來給咱們幫忙已經不太可能了，還是咱們自己多想點辦法，靠咱們自己頂住這次白龍匪的進攻吧。

  這一戰可以說關乎咱們周家的生死，你等不可心存僥幸，不管怎麽辦，都要給我頂住外面的杆子，為此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幾個周莊護院的領頭的，聽罷了周老財的話之後，帶著一臉的憂色紛紛點頭答應，但是如何退敵，他們還是沒有一點辦法。

  周老財年紀大了，精力有些不足，在莊牆上站了老半天，有點累了，於是便被下人攙扶著下了莊牆，回大宅裡面休息去了，守莊的事情便交給周大虎負責。

  而周大虎這會兒也沒更好的辦法，於是吩咐了一聲下去，讓護院莊丁們分別帶上部分佃戶青壯分成兩撥，分頭開始登上莊牆，做好禦守的準備。

  同時下令讓躲進莊子裡面的佃戶們，每家都要出人，幫著周家朝莊牆上運送各種箭支、滾木、礌石等物，加強莊子的守備力量。

  並且派人封死兩處莊門，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入，反正看過了白龍軍的陣容之後，周大虎已經放棄出去白龍軍野戰的念頭。

  他是鐵了心要當一次縮頭烏龜了，就打算依靠他們周莊堅固的莊牆，擋住李子霄的白龍軍就行。

  周大虎也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他們莊子裡面人手也不算少，而且周家倉庫裡儲備的那堆積如山的糧食，足夠他們莊內人吃上好幾年時間的了。

  所以他們也不擔心外面的白龍軍長期圍困他們，要是白龍軍真的長期圍困的話，倒還好了，以白龍軍的糧草，是絕對撐不了多長時間的。

  只要固守住莊牆，不讓白龍軍趁機有所乘，他們周莊這一戰的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周大虎和幾個手下管事的商議了一番之後，讓他們各自把守一段莊牆，劃分了任務之後，便開始在莊子裡面巡視了起來。

  自從得知白龍軍到來的消息之後，周莊裡面便頓時緊張了起來，佃戶們提前被撤入到了莊子裡面，分別被安置在了莊子各處。

  除了幫著搬運各種禦守之物之外，他們還要負責給莊丁做飯送返等雜務。

  別看周家平日裡對他們這些佃戶盤剝的厲害，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這些佃戶們大多還是和周家一心的。

  畢竟他們只能依附在這樣的大戶人家討生活，雖然年景不好，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的，但是好歹跟著周家做事，還能討口飯吃。

  不至於像許多流民一樣，無以為生，假如周家被杆子所破的話，那麽他們便要徹底失去依靠的大樹了，到時候他們便也只能淪為流民，靠著出去逃荒乞討度日了。

  而這些依附於周莊的佃戶，可不是什麽消息靈通之輩，他們依然以為李子霄還過去來過的那些杆子一樣。

  只知道燒殺搶掠，禍害他們那些無辜百姓，所以這些佃戶對於抵禦來侵襲周莊的亂軍方面，莊子裡面的人心還是比較齊的，這也是周家所依仗的一條優勢之一。

  等李子霄下令建設完營寨之後，都已經過來晌午了，夥夫們早已經做好了飯菜，這一頓飯菜特別豐盛，竟然還有魚肉。

  這是李子霄特意吩咐的，畢竟這一頓飯後，他手下人可能就要上去拚命了，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上陣殺敵啊。

  而且打仗肯定會死人，他的手下也不例外。

  所以李子霄至少希望他手下如果戰死，可以在死去吃上一頓飽飯，做給飽死鬼，總比當個餓死鬼強吧。

  隨著一聲號聲響起，一隊隊兵卒快速的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兵棚裡面飛奔出來，井然有序的列隊出營，來到了周莊東門外面。

  隨著白龍軍的行動，周莊中的氣氛也立即空前緊張了起來，戰鬥一觸即發。

  一隊隊莊丁，青壯們在各自頭目的呼喝下，也紛紛抄起了家夥飛奔上了莊牆，手持刀槍弓弩列於莊牆上面，做好了禦守的準備。

  周家真的是財大氣粗，而且周老財人老成精，早就看出，要在這亂世立足，手裡就要有屬於自己的私人武裝。

  所以周老財就特意打造了這支護院莊丁，這也是他們老周家在此地立命的根本所在。

  所以別看平日裡吝嗇無比的周老財，但在兵甲方面的投入倒是不遺余力。

  莊子裡面購置了大量的兵甲，使得周莊護院莊丁的裝備質量，絕對堪稱一流，連之前睢陽衛所的官軍的裝備質量，估計都遠遠趕不上他們。

  不過，周老財為了藏拙，那些嶄新的甲胄兵器，平日裡都被他鎖在倉庫裡，免得被外人看到，暴露了他們周家的實力。

  現在面對李子霄來勢洶洶的架勢，周老財這個時候趕緊將倉庫裡那些精良的武器甲胄搬出來，發給手下護院莊丁們。

  而且周莊為了抵禦亂匪的侵擾，前兩年甚至不惜血本的，暗中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途徑，從朝廷高官手裡，偷偷購置了兩門虎蹲炮以及一些三眼銃、弓弩等物置於莊牆之上。

  使得周莊成為了一個擁有很強火力的寨堡，一般的杆子，想要攻入周莊，還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要是放在幾十年的大明，周老財就是再有錢，他也搞不來虎蹲炮，三眼銃和那些威力奇大的弓弩。

  就算是被他偷偷弄得了，過不了兩天，他們就等著被錦衣衛上門抄家滅族吧，可是現在的大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國力昌盛的大明了。

  朝廷高官中克扣軍餉糧草，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了，至於倒賣軍糧軍械給那些鄉紳們，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這年頭，那些當官的除了沒有傻到勾結那些亂軍賊匪外，只要是能撈銀子的活，他們都敢乾。

  大明制度已經開始慢慢崩壞，這是一個王朝沒落的最明顯征兆了。

  這年頭連開封知府都暗中偷偷倒賣軍糧和軍械，可想而知，周老財手上銀子一大把，想要弄得這些東西完全不是問題。

  有了這些守城利器在手，周莊的人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是也遠未到驚慌失措的程度。

  一隊隊護院莊丁、青壯快速的登牆禦守，倒還算是有序，並無出現什麽混亂的情況。

  李子霄騎著他的戰馬，穿著那身繳獲的鐵甲，頭戴一頂八瓣鐵盔，威風凜凜的披著一件紅色的披風，緩緩的從隊伍之中走出，來到了周莊莊門之外。

  周大虎此時也已經登上了莊牆，背著陽光朝著莊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越眾而出的李子霄。

  於是立即仔細的打量起了，眼前的這個白龍軍的統帥者，被人稱為‘小白龍’的白蛇寨大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