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安逸，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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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二狗子確實沒有約束安排好手下值哨，這幫家夥們現在早就已經一哄而散，跑的莊子裡面到處都是。

  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找不回來，至於今晚是屬於他們站崗執勤的事情，估計他們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啪啪啪……

  “啊呀……疼……”

  天剛剛亮，在周莊一處宅子裡，便傳來一陣陣板子拍打屁股的啪啪聲，還有那一聲聲慘叫呻吟聲。

  在這處宅院裡，張二狗子和十幾個人白龍軍士卒一個個正趴在凳子上，被兩旁拿著鞭子的漢子一下一下的，使勁的朝著後背抽下去。

  張二狗子昨晚費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總算是在周莊內將那十幾個，負責作為站崗的士卒全都找到了。

  張二狗子便領著這十幾個士卒早早來找到石英，接受昨晚李子霄懲罰他的鞭刑。

  張二狗子接受完鞭刑之後，他也直接便被李子霄一擼到底，被發配到了董壯的輜軸營去養馬了。

  張二狗子氣的臉色鐵青，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對李子霄抱拳接令，一甩袖子便轉身一瘸一拐的找董壯報到去了。

  張二狗子本以為李子霄昨晚只是在氣頭上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讓他去養馬啊，這小子他心裡可就真不樂意了。

  張二狗子自認為是白龍軍起家的老人了，功勞苦勞一大堆，只不過是稍微犯了這麽一點小錯，就如此嚴懲他，他心裡覺得不公。

  可是，張二狗子不知道，在他看來不是多大事的小錯，在李子霄眼裡卻是非常嚴重的錯誤。

  這種狂傲自大，戰備松懈的情況，是李子霄最不願意看到的，尤其他們這樣一支新生的武裝力量。

  他絕不允許這種歪風邪氣，在他手下隊伍裡滋生，否則以後他如何對抗朝廷派來的大軍。

  張二狗子以為這次李子霄是嚴懲他了，殊不知李子霄完全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就因為看在張二狗子是跟隨他起家的老人，李子霄才做出這樣的處罰，要是換做其他人，李子霄直接就給他拉出去砍了。

  看著張二狗子離去的背影，一旁的衛宏小心翼翼的對李子霄勸道：“大當家的，今日之事也不能都怪張二狗子。

  畢竟弟兄們打下周莊，這都松了一口氣，難免會有些懈怠，也情有可原，您這樣處罰他，就怕二狗子兄弟心裡不舒服啊！”

  聞訊趕來的周大柱也忍不住為張二狗子求情道：“大當家，這張二狗子今日之事說來也算是情有可原，您如此將他趕去養馬，會不會……”

  李子霄抬手止住了周大柱還未說完的話，冷哼了一聲道：“你們不必多說了，今日之事我自有分寸。

  入莊之後我便傳令過，要小心提防，可是張二狗子卻權當我的話為耳旁風，得意忘形，連夜間崗哨都不安排，該給點教訓了，否則以後會誤大事的。

  咱們現在看起來鬧得風風火火，連打勝仗，收獲頗豐，可實際上，咱們頭上一直懸著一把刀。

  朝廷的官兵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過來圍剿咱們，咱們這個時候絕不允許有絲毫的懈怠。

  今天我就是要拿張二狗子給所有人提個醒，別打了幾個勝仗，就得意忘形，現在還不到你們驕傲自滿的時候。

  以後誰要是違反軍規法紀，老子一樣嚴懲，誰也不許求情。還有，看看你們昨晚鬧騰的，都折騰夠了吧。

  現在天已經亮了，該收斂收斂了，石英命令司號員吹早操號，半個時辰後所有人必須在周家大宅內集合。

  誰要是沒能趕到，就自己的上石頭這樣領罰，而且處罰加倍，這一戰後所有的獎勵全部取消。”

  李子霄厲聲說完這些後，直接一甩袖子便離開了。

  這幾個手下面面相覷，看著李子霄拂袖而去，相互之間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凜然的神色，又都搖了搖頭，便立即都分頭散去。

  很快，張二狗子被免職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白龍軍上下，所有人都頗為震驚。

  衛宏，周大柱和劉重都聽了李子霄嚴厲的口吻，便都主動的開始約束手下，使得莊子裡面的混亂情況得到了抑製，秩序也開始井然了起來。

  嘟嘟嘟……

  隨著一陣陣嘹亮的司號聲響起，這是白龍軍的早操號，散落在周莊各處的白龍軍士卒，一個個趕緊朝著司號聲傳來的周家大院奔去。

  半個時辰後，李子霄就靜靜坐著周家大院裡，等著他所有部下的集合，看到那一個個衣衫不整，有得連鞋子都沒穿上的士卒跑來。

  李子霄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不過最後他還是很欣慰，因為他這次帶來的五百多老兵，五百新兵，以及近二百輜軸營的輔兵。

  最後除卻近五十受傷和戰亡的士卒外，剩余的所有人只有十幾人沒有及時趕到，而且還全都是新兵，無一個老兵。

  這個結果多少讓李子霄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按照他的命令，石英當著全體白龍軍將士的面，將那十幾名新兵的屁股打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給所有人提了個醒。

  隨後，白龍軍也開始進行這一戰的善後處理了。

  一批批的周家的男女俘虜，被從各個大院之中押了出來，集中帶到了一個大院之中統一看押。

  石英派出了六名護衛負責看管他們，各部也都開始約束部下，使得鬧騰了一夜的周家莊在天亮之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李子霄也在此戰後，第一次召集手下軍官們召開會議。

  李子霄端坐在一張大椅上，帶著揶揄的笑容，打量著一個個步入廳中的這些手下軍官們。

  一些人當看到李子霄板著一張冷漠的臉之後，都不敢大聲說話，多少有些緊張，小心的上前給李子霄施禮，便站到了兩側。

  畢竟，今天早上李子霄拿張二狗子和那十幾個人新兵開刀，帶來的震攝效果還是蠻不錯的。

  當看到手下來齊之後，李子霄這才輕咳一聲說道：“我的承諾已經兌現了，想必諸位昨晚都放松的不錯吧！”

  這幫家夥們一個個都乾笑了起來，周大柱還撓著頭，說道：“這他娘的有錢人家的女人還真是細皮嫩肉的，真他娘的爽，嘿嘿！”

  聽罷他的話之後，眾人都跟著大笑了起來。

  李子霄也不呵斥這幫家夥，畢竟都是一幫光棍漢，大家都有需求，這種事各自都心知肚明。

  而且對於周家的人來說，李子霄也並無歉意可言，他們本來就是敵人，自古成王敗寇，失敗者的下場都不會多好。

  作為周家的女人，這也是他們的不幸之處，有因有果，生在周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是她們的幸事，而生在亂世的大戶人家，也是他們的不幸。

  女人永遠都是戰爭的犧牲品，而這句話在今天看來，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李子霄由著這幫家夥們哄笑了一陣之後，這才抬手止住了他們，冷聲開口道：“好了，你們既然昨晚已經放松過了，今天便該收心做正事了。

  昨晚張二狗子的事情，恐怕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可以允許你們適當的放松一下，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因私廢公。

  更不允許任何人玩忽職守，放松戰備，我們只是取得了一番小勝罷了，有些人卻有些得意忘形了。

  官府眼下正在集中兵力圍堵各路義軍，一時間只是抽不出手來對付咱們罷了，才讓咱們在這裡鬧得這麽歡。

  但是你們要記住，只要官府抽出手來，便絕容不得我們犯下如此大案，周家莊雖然莊牆建的堅固，但是這裡卻四通八達，官兵圍剿非常容易。

  希望你們能記住這一點，我們還遠沒有到可以坐享勝利果實的時候，昨晚我思量了一夜，想明白了一點。

  安逸，安逸這東西，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才好不容易用自己的雙手打退了官兵的第一次圍剿。

  攻破了這些地主老財們堅固的莊堡，得到了大把的糧食，咱們是不用挨餓了，但絕還不到享受安逸的時候。

  這種思想，這種行為都是非常可怕的！

  我們現在是有了一點實力，但是我們這點兵力對於官軍，乃至那些各路義軍來說，卻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如此亂世之中，我們如果不能時刻提高警惕，嚴格要求自己，便隨時都會被人消滅，到時候咱們幸辛苦苦掙來的一切，都會化作泡影。

  之前咱們打敗睢陽衛所的官兵，挫敗了官府的第一波圍剿，周莊現在又被咱們攻破，我想消息很快便會散布出去。

  作為永城縣內最大的大戶，何況周老財的大兒子現在還在京城為官，官府接下來絕不會對我們坐視不管。

  相比官府的第二次圍剿很快就會到來，開封府、鳳陽府距離這裡並不遠，如果消息傳到開封府，我估計，官府很快就會又有所反應。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咱們必須在官府第二波圍剿到來之前，做好所有準備工作，這將是咱們面臨的新的挑戰。”

  李子霄一邊說著，臉上的表情便變得越來越嚴肅。

  整個大廳沒一個人敢說話，連喘氣都不敢使勁，只聽著李子霄一個人在那裡嚴肅的說著。

  聽著李子霄的話，諸人的表情也都隨即嚴肅了下來，再也無人嬉皮笑臉了，因為他們覺得李子霄的話說的有理。

  他們又犯下這麽大的事，想要官府沒有一點反應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周莊不同於其它大戶的莊子，被杆子破了也就破了，官府也管不過來這麽多。

  但是周莊被破這件事就不同了，開封府衙現在即便是再抽不出兵力，也絕不會坐視不管，隨即而來的就將是雷霆般的報復。

  李子霄可以讓手下人適當放松一下，畢竟一直緊繃著神經，也容易讓人太疲憊。

  但是作為大當家的李子霄，卻沒跟他們一樣的放縱，而是在為所有兄弟們未來的出路殫精竭慮，這一點讓所有人都有些汗顏。

  李子霄說出來此時他最想說的話，他最怕的是什麽，不是打敗仗，不是沒錢糧，也不是官軍接下來回到來的第二波圍剿。

  只要他手裡隊伍不散，打了敗仗怕什麽，重新來過就是了。

  看看當年漢高祖劉邦，哪怕是手裡有著千古名將韓信，還有張良，蕭何這樣的良臣。

  但他不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嘛，最後還不是一樣最後一戰獲勝，奪了這天下嘛。

  至於沒有錢糧，就更沒什麽了，只要他手裡有兵，華夏此時遍地都是地主老財，還怕沒錢糧嘛！

  李子霄最怕的就是安逸了，這東西簡直比千軍萬馬還可怕，它可以腐蝕人心，讓原本凶悍，威猛的戰士，變成貪生怕死的懦夫。

  它可以讓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百戰義軍，變的連刀槍都不願意拿起，就更別指望他們上戰場殺敵了。

  特別是像他們這些土匪、義軍們了，更容易被安逸、眼前的榮華富貴所侵蝕。

  歷史上一路高歌猛進，席卷華夏，最後差點就奪了天下，卻在短短時間被安逸侵蝕的連刀槍都不想拿起的起、義軍，白白失了天下，這樣的例子還少嘛！

  遠的不說，就說此時和李子霄活著同一時代，此時還在陝西山溝溝裡和官軍浴血奮戰的李闖王吧。

  這家夥就是最典型的案例，李子霄可不想有一天重複李闖王的覆轍，所以他要提前給手下人提個醒，打根預防針。

  其實，這種現象也屬正常，這些土匪，義軍以前畢竟都是貧苦農民出身，都是活不下去，為了一口吃的才落草，造反的。

  他們沒有受過教育，連字都不識，目光短淺是肯定的，所以他們在能吃飽肚子，衣食無憂之後，就會忘乎所以，不思進取了。

  如果放任不管，任何一支農民義軍最終都不會逃過這樣的結果，所以從現在開始李子霄就要警惕這一點。

  他絕不允許自己的隊伍出現這樣的苗頭，一旦出現他便會無情的出手扼殺，今天張二狗子就是例子。

  不過好在，李子霄今天早上通過集合檢驗，發現他手下還沒有出現這樣的苗頭，這當然也和他制定下的嚴格軍規有關。

  同時，李子霄也在為預防這一點做第二手準備，那就是他組建少年軍的做法。

  他要將自己手下的這群少年，教授成一群對他無限忠誠，同時有知識，有理想，有擔當的少年將領，這些人將撐起未來他手下軍隊的骨乾。

  在李子霄的話說完之後，這些人都立即挺身叫道：“明白了，大當家，請大當家盡管吩咐便是！”

  李子霄點點頭道：“很好，你們能想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行。

  韓銅，讓斥候隊的弟兄們辛苦辛苦，散落在周莊附近警戒，一旦有事的話，就立即快馬回報！

  另外，你派些人去王家莊、韓家莊等這些大戶莊堡那裡瞧瞧，別咱們這次的動靜將這些‘肥豬’都給先跑了，那以後咱們宰誰去。”

  “哈哈哈！”李子霄最後的話，引起手下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