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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庶子風流》第94章 贈杏花娘
  第94章 贈杏花娘
  賈琮心裡已經在笑了。

  他很感激趙倫,非常感激。

  感激趙倫給了他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

  賈琮從不因為是穿越者就輕狂自大,他能認識到曹子昂所帶來的嚴峻威脅。

  此人行事頗為謹慎,並不直接出手。

  這樣的人本已經夠難纏了,如今又搭上了內閣次輔,成了新黨魁首的乘龍快婿。

  連宋岩等當朝巨擘, 都日漸抵不住寧則臣的攻勢,可見其手段之高,性格之強勢。

  曹辰入了寧則臣的眼,根本用不了多久,他這個今科狀元,就能被捧成新黨新銳,身居高位, 手掌大權。

  被這樣一個人惦記敵視,即使賈琮再謹言慎行,也總會被抓住馬腳。

  更何況,賈家那一屁股爛事,根本不用去仔細尋摸,就能讓人隨手拈來,作為攻擊把柄。

  在新黨強勢走上風路時,整個大乾帝國都可以說是神擋殺神,佛當誅佛。

  曹辰若真成了寧則臣的門下嬌客,賈琮乃至整個賈家的處境,都會變得十分被動和棘手。

  他甚至會逼迫賈家自己對付賈琮……

  到那個時候,賈家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讓賈琮發揚“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

  畢竟,賈家的當家人是賈母……

  若如此,在以孝治天下的當下, 賈琮能夠選擇的余地就極少了。

  萬幸,趙倫給了他眼下這個萬金不易的良機。

  然而沒想到的是,緊接著, 曹子昂又給了他一個極順手的“取命刀”。

  看了眼身旁猶在沉重悲痛中的杏花娘,賈琮簡直滿懷深情的,遙遙看了曹子昂一眼……

  完美到無可挑剔的題目!

  然後,他不用杏花娘的幫助,自己鋪展紙張,研磨好墨,提筆蘸墨書寫起來。

  這個時候,許多人還在醞思,也有許多人在打腹稿。

  因而,這邊立刻奮筆疾書的賈琮,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只是,看他面色凝重,握筆有力,書寫個不停的模樣,眾人不禁紛紛納罕起來。

  這是要寫《離騷》一樣的長詩嗎?
  他們納罕,杏花娘自然也提起了好奇心。

  不過,當她目光落在第一行詩題時,就變了面色。

  只見紙箋上書道:
  贈杏花娘·擬古決絕詞柬友

  副題為木蘭花,此為詞牌。

  而接下來,則是賈琮之前奮筆直書的楔子:

  余於崇康十二年四月初一,有幸赴曲江池瓊林宴,得遇杏花娘。

  見其面色悲慟決絕,不欲苟生,大驚之下,問明緣由。

  方知其為不良人所騙,深感其痛,淚濕長衫。

  不意今有聖天子在上,君明臣賢,而天下竟再出陳世美之流!
  惜哉,當世不見包龍圖。

  吾雖深恨負心薄幸男不義,但年幼無力,不能為杏花娘鳴冤。

  隻待歸去後,稟明親長,護其不為奸邪所害。

  今特做此決絕詞一首,勸杏花娘與不仁不義人決絕……

  看至此,杏花娘面上已經沒了血色。

  她雖感動賈琮之好心,可眼底其實還是有一絲猶豫。

  因為但凡曹子昂能回心轉意,她就絕不會和他決絕……

  這時,卻見賈琮繼續提筆寫入正詞: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隻第一句,就讓杏花娘的心,似被一記尖刀刺穿,痛徹心扉。

  思及當年當月,初次相見時,是何等郎情妾意,恩愛甜蜜……

  誰又能想到,檀郎今日驚會如此絕情?
  她之今日,豈不正和當年班婕妤被棄,以秋扇閑置做《怨歌行》相仿?
  強忍著悲痛,杏花娘繼續看下去: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詞句十四字,字字如利錐錐心。

  杏花娘的淚眼,已成滂沱之勢。

  多麽貼切啊,此句所寫,豈不就是那變心人?

  最痛心者,分明是她遇到了一個無義的變心人,可周圍人反而都勸她,這只是尋常事……

  心痛的緊,不忍再多想,杏花娘再讀: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至此,杏花娘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愕然,這句分明是說:
  檀郎與我就像唐明皇與楊玉環那樣,在長生殿起過生死不相離的誓言,卻又最終作決絕之別,即使如此,也不生怨。

  雖決絕而不生怨?
  這位小郎君莫非也要勸我看開些……

  正當杏花娘又悲痛又遲疑時,卻見賈琮最後書道: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心頭輕輕一松,原來如此……

  是啊,曹子昂又如何比得上那唐明皇?

  唐明皇當初寧肯枉顧人倫,也要把楊貴妃搶到身邊,百般寵愛。

  即使馬嵬坡訣別之後,也日夜思戀,做下《雨霖鈴》之名曲。

  所以楊貴妃才至死不怨。

  可曹子昂呢?
  卻是富貴後忘卻誓言拋棄舊交,為了攀附上宰相門第,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寧肯讓他成為野.種……

  他連給唐明皇提鞋都不配!
  念及此,杏花娘心裡對曹子昂殘留的希望,徹底死了。

  而正當杏花娘心灰意冷時,賈琮則微微吹幹了紙箋上的墨跡,又從石幾一側取出尺許來長的木舟,將紙箋卷起後,放入木舟中。

  在眾人睽睽下,竟先放入了,外河道……

  載著紙箋的木舟,順著小溪,悠悠的馳向了芙蓉園。

  一氣呵成!
  見此,許多人臉色都變了。

  趙倫的面色更是隱隱成死灰色。

  方才賈琮寫了那麽多,在趙倫乃至曹子昂看來,必是賈琮在為杏花娘告狀。

  著實可恨啊!

  然而,曹子昂卻沒有像趙倫那樣驚慌失措。

  他目光凜然的看著賈琮,心中冷笑。

  他嘲笑賈琮太年輕,也太幼稚。

  沒有證據的事,隻憑一張狀紙就想搬倒皇上親點的今科狀元,那朝廷威嚴何在?

  更何況,哪怕眾人知道狀紙上的事為真,誰又會替一個妓女張目?
  甚至,許多人只會羨慕他風流不羈。

  事實上之前陳然、吳凡二人就這般羨慕曹子昂……

  而告刁狀的賈琮,卻必定會落一個為舊黨翻案張目,企圖打擊陷害新黨新銳,甚至玷汙次輔威嚴的印象。

  等回過頭來,曹子昂就會讓賈琮知道,他不是李文德。

  眼見木舟已經遙遙過了皇城牆,不用曹子昂出面,他的擁躉們就開始發難了。

  二榜排名第三的進士,亦是福建子,與曹子昂同鄉。

  也是新黨的鐵杆擁護者,他眼神居高臨下的看著賈琮,沉聲道:“不料清臣有此詩才,吾等尚未落筆,清臣已洋洋灑灑書寫了數百言。

  只是緣何不讓我等先目睹一番清臣之才,就先入了芙蓉園?
  難道清臣對今次芙蓉榜狀元之位,志在必得?”

  賈琮聞言,眉尖一挑,淡然道:“烏前輩過獎了,詩才談不上,吾素來不善做詩詞。

  只是今日心中著實有感,才以拙筆賦詞一首。

  至於緣何先放入芙蓉園?

  倒不是貪什麽狀元,只是聽說園中皆閨閣。

  吾家規矩,素以女兒為貴。

  因此先行此舉。”

  那位烏前輩聞言,面色沉了沉。

  在看來,不說他二榜進士的貴重身份,僅一進學前輩的資歷,賈琮就不該這樣不卑不亢寸步不讓的說話。

  不過念及賈琮背後之人,他也不好當面撕破面皮,便道:“既然如此,不知現在我等能否目睹清臣大作?”

  語氣還是咄咄逼人。

  此時不用賈琮回答,宋華便道:“瓊林宴有瓊林宴的規矩,廣元兄若想要目睹我小師叔的佳作,安靜等候就是。”

  烏廣元聞言,冷笑一聲,道:“原來是子厚兄……我倒並不是急著想看佳作,只是聽聞貴師叔工於書法,為諸多大臣青睞。往日想去國子監一見,卻礙於大司空嚴令不敢打擾。

  今日卻是個好時機,希望能目睹一番。”

  若是在新舊黨爭之前,亦或是舊黨未式微前,烏廣元絕不敢這般和宋華說話的。

  但現在,舊黨眼見已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自認為新黨乾將的烏廣元,又怎會懼怕宋華?
  宋華生性雖善,卻並不怕事,見此眼眸一凝,就要開口。

  賈琮卻淡淡道:“子厚不需再爭,既然烏前輩願意看,我再寫一遍就是。

  只是到底破了瓊林宴的規矩,所以一會兒還勞請烏前輩,誦讀出聲,琮亦想請諸位前輩指點。

  不知烏前輩敢不敢賞臉?”

  烏廣元聞言簡直氣樂了,心道賈清臣當真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是詩仙降世不成?
  他冷笑道:“好,既然清臣有此信心,我又何妨做個宣讀清客?”

  “果真?”

  賈琮進逼一句,問道。

  沒等心生不妙的東道主曹子昂打圓場,烏廣元已經黑下臉來,咬牙道:“既然清臣敢寫,我還怕讀?”

  賈琮再不多言,提筆急書。

  將之前所作,一字不差的又謄抄了遍。

  一旁的杏花娘,又看一回後,再度淚流不止。

  也終於不再往前方主座方向看一眼,只是癡癡的看著那首《贈杏花娘》的詞……

  這讓全場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賈琮筆下的紙箋上。

  唯有曹子昂,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

  芙蓉園,紫雲樓。

  與杏花亭內的諸多進士們所幻想的不同,此處並非姹紫嫣紅。

  其實倒與杏花亭沒多大區別,一樣都是群頭戴璞巾,身著白色儒衫的“書生們”。

  而且紫雲樓中,竟然也有一條鵝卵石鋪就的曲水小溪。

  連布局,都與杏花亭沒多大分別。

  不過,紫雲樓裡的氣氛,要比杏花亭那邊好太多。

  滿是銀鈴般的歡聲笑語。

  眾“儒生”們根本沒打開紙墨筆硯,反而一起“圍攻”著主座下首第一位座上的“書生”。

  “羽瑤兄,良辰吉日將近,日後再見面,咱們怕不能以兄弟相稱了……”

  “是極是極,到時,我們該敬稱一聲狀元夫人嘍!”

  “咯咯咯!”

  一連串的笑聲響起後,被圍攻的“書生”俏臉通紅。

  她雖生的柔弱,看起來嬌弱憐人,性子卻不是逆來順受的,她撅起紅嘟嘟的嘴,眼睛轉了轉後,“禍水東引”道:“周月彤,白燕婉,你們別冤枉好人,和我什麽相乾?
  都是外面人亂傳的……

  分明是靜淑兄的好事將近,宋家姐夫才是靜淑兄慧眼親點哩!”

  眾人聞言,目光再看向坐於中間的那位書生,取笑道:“是了,我們還忘了靜淑兄才是我輩第一人呢。

  聽聞那宋家姐夫,真真好性子。

  但凡與他交往過的人,再沒人說他一句不是。

  都說是君子陶陶,如沐春風……”

  “嗯?叫我作甚?”

  一個正低頭擺弄著什麽玩意兒的“書生”忽地抬起頭,問道。

  眾人大笑,白燕婉無語道:“陶陶兄,我們是在說君子陶陶,沒叫你這個陶陶。”

  被稱為陶陶的書生聞言撇撇嘴,道:“莫非又在誇那曹子昂?我跟你們說你們偏不信,那個曹子昂可不是好人,他讀書的銀子都是靠騙青樓妓女得來的……”

  “陶陶!”

  眾人面色一變,就聽主座上一直含笑倚坐的書生抬起頭來,清喝了聲。

  她聲音不似其她人那般嬌柔輕靈,而是微微帶有一些沙沙的感覺。

  嬌媚的臉上,一雙修長的眼眸,格外有神。

  此人便是瓊林社的會首,芙蓉公子。

  當今太后娘家唯一的後人……

  她發話後,陶陶雖不樂意,但還是閉上了口。

  倒不是畏懼芙蓉公子的出身,論起來,陶陶也是正經的宗室貴女,金枝玉葉。

  只是芙蓉公子素來行事大氣,極有風采,朝野之間均是讚聲。

  所以年輕一輩多伏於她。

  芙蓉公子正準備安慰面色難看的“羽瑤兄”兩句,卻聽得門外戴著尖帽做書童打扮的侍女捧著一紙卷進來,稟道:
  “公子,第一艘木船已經進來,送上了行卷!”

  眾人聞言登時紛紛精神一震,目光灼灼的盯向侍女手中的行卷。

  作為大家閨秀,素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有這樣的機會著實難得,怎能不珍重?
  芙蓉公子卻是不疾不徐,先用眼神安慰了下那位“羽瑤兄”,又對陶陶道:“口無遮攔,就由你當個宣讀相公吧。”

  陶陶嘟了嘟嘴,先對那位“羽瑤兄”道了歉,然後在眾人善意的嘲笑聲中接過行卷,打開一看,眼睛卻登時亮了起來……

  ……

  與此同時,杏花亭內,賈琮也再度收筆。

  將紙箋卷成卷,放入第二艘木船內,放置於內河道中,緩緩的流向了烏廣元。

  ……

  PS:大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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