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伯安靜的站在病房之外,看著躺在其中的凱文,昨晚的6個人裡,隻活下來了他一個,當然還有那兩個被他保護起來的孩子。
這個城市很危險,賽伯不止一次對凱文說,他要學會保護自己,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凱文最終還是聽進去了賽伯的建議,在趕往14號碼頭的路上給自己套上了一件特製的防彈衣,正是這衣服保護了他的身體,但卻沒能保住他的四肢,全身重度燒傷,粉碎性骨質,腦震蕩,身體裡取出了27塊彈片。
凱文還能喘氣,這已經是個天大的幸運了,賽伯知道,自己不能奢望太多,但看著眼前躺在那裡,如黑炭一般的凱文,他反而覺得,自己的老弟這樣活著,還不如讓他當場戰死來的痛快一些。
賽伯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在左臂上帶著黑色的布條,這是哀悼的含義,昨晚的一場爆炸,將魔鬼幫的絕對核心炸死的乾乾淨淨,連同之前已經重傷瀕死的謝爾蓋,現在的魔鬼幫簡直就是群龍無首的局面。
賽伯用腳都能想到,今天的碼頭區會多麽的熱鬧...
“賽伯,凱文他怎麽了?”
匆匆趕來的老爹還拄著拐杖,帶著滿臉淚水的凱瑟琳,在他們身後,是一臉沉重的戈登和面色難看的羅賓。
“他還活著...但也只是活著。”
賽伯冷漠的說了一句,然後將目光放在了戈登身上,那種實質性的冰冷目光讓戈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穿著警服的羅賓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別衝動!”
“呼...”
賽伯深吸了一口氣,他伸手在凱瑟琳的頭上摸了摸,他扭頭對老爹說,“老爹,你帶著小丫頭去紐約吧,把她送進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那你呢?”
老爹雙手拄著拐杖,看著賽伯,他稍有些渾濁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先是謝爾蓋,然後是凱文...賽伯,你準備怎麽做?”
“很簡單。”
今天的賽伯說話異常的簡練,他看了看戈登,低聲說,“我要去做蝙蝠俠一年前就該做完,但卻一直拖到今天的事情。”
他看著躺在病房裡的凱文,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這搭配此時此刻的場景,讓人異常心驚膽戰。
“那個一直想要讓哥譚恢復平靜的人已經躺在這裡生死不知了,我要幫他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要發動一場戰爭?”
戈登上前一步,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賽伯,“你是認真的嗎?”
“你認為,我是挨了打不還手的人嗎?”
賽伯從口袋裡取出一條白色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手指,他的臉色淡然,他的語氣變得溫和,
“你看,我其實不怎麽想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來著,伍爾茲是你要求我放出去的...他本應該安靜的待在阿卡姆瘋人院直到老死,我本該一個接一個的把那些黑暗裡的老鼠送進他們該待的籠子裡,是你向我保證,你會用更和平的方法解決他們。”
他伸出手,幫戈登整了整稍有些散亂的衣服,
“你食言了,戈登。”
“我相信你的代價,就是我的老弟現在生死不知,他一手打造的安靜和和平即將崩潰,碼頭區和窄島的一切都將重歸曾經的混亂和黑暗...”
他將手裡的手帕,放在了戈登的手裡,
“你的手上也沾上血了,擦乾淨,然後看著我用自己的方法來。”
羅賓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他知道賽伯瘋起來會做出什麽事情,他試圖勸說他冷靜下來,
“賽伯,你別這樣,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
“啪”
一個冰冷的耳光甩在了勸說的羅賓臉上,不是賽伯,不是戈登,是老爹。
克裡斯蒂安.蒂奇,這個已經念過70的老頭手裡的拐杖在地面上距離的碰撞著,他的雙眼裡閃耀著難以忍受的怒火,他顫顫巍巍的指著躺在病房裡的凱文,他的聲音從未如此的憤怒和低沉。
“看看他!羅賓,那是和你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兄弟,他快死了!!你忠於職責,我理解你,但你還要阻止親人為他報仇嗎?”
被激怒的老爹就像是一頭瘋狂的獅子,他向前一步,朝著羅賓咆哮著,
“告訴我!羅賓,你要阻止賽伯嗎?”
羅賓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句話會造成這種結果,但他不能反駁老爹,在當初被寄養的家庭虐待,離家出走之後,是老爹撿回了他,把他撫養成人,在他心中,老爹就是他的父親。
“別這樣,老爹。”
賽伯伸出手,在呼吸急促的老爹背後輕撫著,他看了看羅賓,搖了搖頭,
“這樣會讓外人看笑話的,別擔心,我會給凱文討一個公道的。”
“呼...呼...”
老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顫抖的身體安靜下來,最後,他握住了賽伯的手,
“殺光他們!殺光那些敢傷害你親人的人,別給他們第二次傷害你的機會!”
“嗯”
賽伯臉色淡然,“我會做到的,相信我,凱瑟琳,送老爹回家,羅賓,去和戈登先生做你該做的事吧。”
他伸手將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活動了一下十指,朝著戈登露出了笑容,
“我也該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
他向前走去,在經過戈登身邊的時候,警察局長低聲問到,
“真的要這麽做嗎?你這樣只會讓整個哥譚更加混亂,更加糟糕,而且連你本人也會被...”
“這座城市是生是死...和我有關系嗎?”
賽伯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用沙啞了一些的聲音問到,“我其實只有一個問題,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可以像之前一樣,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
“嗯?”
戈登看著賽伯的側臉,他看到眼前這越發高大的年輕人眯起了眼睛,
“我的弟弟快死了,他們,為什麽還活著?”
“他們,憑什麽還能活著?”
“嗯?”
戈登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賽伯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是個好警察,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但凱文的命很金貴,他還救了這個城市不是嗎?所以如果他死了,我會讓整個哥譚所有和這件事有關系的人為他償命,我不會食言。”
“我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噠,噠,噠”
賽伯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戈登靠在牆壁上,伸手摘下了黑框眼鏡,他看了羅賓一眼,這個年輕人被剛才那一巴掌打蒙了,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
“羅賓,通知所有人,今晚休假取消,所有人都給我帶著槍去巡邏!讓消防局和重裝警察做好準備,今晚,估計會很不太平。”
幾分鍾之後,坐回了車上的戈登拿出了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
“布魯斯...凱文重傷,黑幫做的,賽伯他...他快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撐住!”
哥譚港務局附近的房子,魔鬼幫的老巢,在昨晚爆炸發生之後,在有心人的口口相傳之下,在今早,就被從各個地方蜂擁趕來的魔鬼幫幫眾圍的嚴嚴實實。
如果只是某一位大佬出了問題,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魔鬼幫的高層有7個人,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把這事管的順順利利,可惜,除了早些時候就重傷住院的謝爾蓋之外,昨晚,剩下的6個大佬和首領凱文,幾乎是齊齊遇難。
就像是一條被砍掉了腦袋的蛇,身體還沒有死去,但已經開始快速失血並且喪失活力了。
“凱文老大在哪?”
“老大被炸死了!庫珀在醫院親眼見到了,老爹都過去了!”
“混蛋!你敢說老大死了,我看你現在就要死了!”
“閉嘴!都閉嘴!誰還能聯系上其他老大?”
一群人或驚慌,或陰沉,還有的脾氣暴躁的,正揪著那些胡說八道的家夥報以重拳,一個團隊,不管目的如何,不管信仰如何,總是在平日裡和和氣氣,唯有在危急時刻,才能看出每一個人的本質。
都說,快死的時候,才是一個人最接近真實的時候,有忠心耿耿的人,自然就會有牆頭草,也會有一些心思不定的家夥。
他們悄悄的混在人群當中,將精心編造的一條條半真半假的話散步出去,小心翼翼的挑動這些已經壓力極大的人的心弦,就差沒有直接說出來“魔鬼幫已經完了,我們去另投其他大佬吧。”
這種混亂持續了足足20多分鍾,然後緊閉的大門被直接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左臂上帶著布條的人走入大廳裡,他手裡握著一把黑色帶鞘直刃刀,另一隻手力捏著一把手槍。
“砰”
一個悄悄話說的眉飛色舞的家夥甚至來不及反應,他的腦殼就被子彈掀飛,那紅色,白的,粘稠的,散發著腥味和血氣的液體濺落的到處都是。
他們的竊竊私語,那些聽著都惡心的話,瞞不過賽伯敏銳的耳朵。
這一槍讓所有的聲音都冷靜了下來,大廳裡100多號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賽伯身上,他們還記得這個在一年前帶著他們衝入窄島,將甘博爾黑幫切得支離破碎的港務局董事的臉。
賽伯走上前,隨手將手裡的槍扔給一個比較面熟的家夥,他站在眾人前方,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那種實質性的殺氣和冰冷的氣息,讓這大廳裡的人都感覺到了這個人的氣勢。
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鋒利到哪怕只是挨著,都會被切開皮膚。
“凱文快死了...”
“我要去給他報仇!”
“你們誰要一起來?”
簡簡單單的三句話,卻如同重錘一樣砸在這些慌亂不堪的幫眾心頭,他雙手拄著直刃刀的刀柄,站在那裡,閉著眼睛,他似乎是在等待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他相信,只要凱文稍微有點腦子,在這100多號人裡,必然有最少三分之一是他的死忠。
這裡還有曾經被他煽動起來一起進攻窄島的那些碼頭工人,他們看著賽伯,思考著賽伯的那三句話,長達3分鍾的沉默,誰都知道,這一次出去,要面對的是什麽。
“我去!”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賽伯睜開眼睛,那是個瘦弱的孩子,臉上還有被毆打的淤青,走路一瘸一拐,看樣子是剛剛受過傷,賽伯見過這個孩子,他知道他是埃德的弟弟,一直和凱文不對路的一個家夥。
昨晚的一切,也是因為他而出現的。
喬伊走到賽伯面前,他艱難的抬起頭,他看著賽伯,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從埃德那裡,聽說過賽伯的一些事情,此時,他有些害怕,面對賽伯冰冷的目光,他咬了咬牙。
“凱文給了我和我妹妹一條命,我欠他一條命,我跟你去!”
賽伯雙眼裡湧動的殺意消減了,他點了點頭,喬伊站在了他身後,然後是那個他感覺面熟卻叫不出名字的家夥,他無聲的從人群中走出,站在了賽伯身後,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最終,大廳從中央分開,賽伯身後有近70人,另一邊,則是被孤立的20多個人。
賽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變得沉默,同仇敵愾的兄弟們,再回過頭時,他雙眼裡的殺意已經完全不加掩飾,就像是在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偽裝,他手裡的刀慢慢滑出刀口。
“魔鬼幫...不需要懦夫!”
“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