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有誰看過流騰當空的岩漿？

  正常人根本不敢想象，更遑論親眼目睹炎流騰空，彌漫暗暗赤紅顏色的洶洶岩漿。

  嘩嘩！

  五道狂暴至極的炎流，渲染凶然霸烈。

  那道踏空行走的青衣身影，置身炎流之內，老態龍鍾的身軀，白發蒼蒼的面龐，蘊涵難以言語的凜然威勢。

  可怕！

  令人齒顫的寂靜！

  宛若執掌大自然火山岩漿的恐怖生命體，駕臨赤湖嵐宗山門，攜雜洶湧如潮的熱浪，彌漫震懾人心的凶威。

  “黃紫乘。”

  “私自詆毀青山宗，重罪。”寧墨離臉上浮出前所未有的冷漠，以及一絲猙獰。

  語畢。

  五道炎流的其中之一，倏然點亮了雙目似得，畫龍點睛，賦予妙可不言的靈性，只看這條炎流具有了生命一般的冷厲雙目，盯著赤湖嵐宗。

  嗚！

  一聲啼鳴。

  聲音過後便是暴動騰空，蜿蜒了三番五次，旋轉了東南西北，這道炎流加速到了超越音速的程度，猛然撞向赤湖嵐宗。

  “哼。”

  黃紫乘冷哼一聲，右掌擎天。

  呼啦！

  掌心開始匯聚空氣，攝納了延綿上百米的空氣，儼然一幅飛沙走石的奇異景致，空氣在掌中流動，塵埃在手裡打轉，最終形成了紊亂不堪的颶風。

  遠遠望著。

  他似是通過徹固內力的震顫，以右掌扯下了一片白雲，再契合己身之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寧墨離，我敬你曾經壯舉，也尊你為長輩。但你隨便汙蔑我，未免太過分了。”

  黃紫乘擎著狂風，徑直向前一按。

  轟隆！

  漆黑颶風壓向暴動炎流，發生了玄奇絕倫的碰撞，四周空氣盡在翻騰不止，泛白氣流可謂是絡繹繽紛。

  仿似山洪爆發，彌漫滔天氣勢。

  單單是內力碰撞之間的空氣震蕩，猶如撕裂棉帛，產生了足以吹飛尋常人的劇烈狂風。

  旁側。

  虛弱的門徒陳息，怔怔出神的望著。

  “借大自然之力，化為己用。”黑發老者感慨了一聲：“這是武宗境的真正巔峰，源源不絕的徹固內力，更讓他們能夠長時間激戰。”

  聞言，陳息也不由動容。

  他畢竟尚未晉級武宗境，沒資格知曉諸多隱秘，目光閃爍，低聲問了一句：“仍然是武宗境，竟有如此威勢……那麽，武宗之上呢？”

  黑發老者怔了怔。

  武宗之上。

  那是人類難以想象的境界，亦是人類得以維持生存的根基，只有武宗境才可以知曉武宗之上的機密。

  因為事關人類存亡，務必慎重。

  念及此處。

  黑發老者扶著陳息，退後了兩步：“等你晉級武宗境，便有資格獲悉這一切。”

  “恩。”陳息看著佇立前方低空的宗主黃紫乘，遲疑了一下，忍不住追問道：“我也聽過寧墨離之名，跌落凡塵是什麽意思？”

  跌落凡塵？

  黑發老者沉默了一會兒，傳音入耳道：“因為寧墨離曾經位列武宗之上。”

  什麽？

  陳息大驚失色，心靈顫抖。

  這些站在最前方的，盡是武宗境長老，感慨多於震撼。而後方的長老弟子們，則是瞠目結舌，駭得身體凝固，如同一個個雕塑。

  不可思議之武力！

  映入眼前的激烈畫面，超越了他們的想象范疇，宛若大自然的莫名偉力。

  神奇！

  一宗之主黃紫乘，擎掌生成颶風，迎擊赤紅顏色的炎流。

  此乃華國大地之上的恐怖存在。遍數整個江南省、乃至安湖省，臻至巔峰極限的武宗境，也屈指可數，堪稱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不是尋常人可以觸及的玄奧層次。

  何為武術，這便是武術！

  當術達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契合大自然的規律，再加以徹固內力的實質化，大可演化諸多偉力。

  ……

  “啊？”

  “這些是什麽？”

  年輕貌美的女弟子，歪著腦袋，整個人已經愣在原地，思維意識幾乎暫停了轉動，茫然無念。

  旁側。

  一名鵝蛋臉的妖嬈女弟子，長發及腰，朱唇美瞳，此刻也淪為天塌地陷的大震撼之內，心靈觀念幾乎崩塌了一半。

  哢嚓。

  茶杯掉落在地，清脆的碎成兩半。

  仿佛在預示人生觀的改變，若非寧墨離親自登山問罪，饒是赤湖嵐宗的弟子，也沒資格親眼目睹這等武力。

  “太恐怖了。”

  “你看那團火焰，堪比流動的岩漿。我們站在數百米之遠，還有熱浪撲面而至。”

  “噤聲，勿要多言。”

  “宗主必勝無疑，雙掌擎著實質化的狂風，哪怕一棟堅固樓房，在宗主面前，怕也不過是一堆廢銅爛鐵。”

  有些人，故作鎮定的議論。

  但無論如何，寧墨離與黃紫乘的激烈戰鬥，堪稱一抹世所罕見的畫面。倘若流傳到網絡上，恐怕不會有人相信。

  因為。

  這般場景，實在萬分離譜。

  短暫的震撼緘默之後，寧墨離踏前兩步，屹立在韓東的前方，雙臂向兩側伸直，推平，開掌心。

  嘭！嘭！嘭！嘭！嘭！

  撞擊黃紫乘、正在與颶風消耗的炎流，登時消散，而身著青衣的寧墨離身後，宛若大日騰空一般的升起熾烈光芒。

  火焰劇烈燃燒，吸收一切。

  溫度迅速攀升，灼燒空氣。

  隨著空氣冒出縷縷不息的煙霧，五道炎流猛然膨脹了一絲，緊跟著發出轟鳴之音，五道炎流開始非同凡響的變化，點燃五對雙目，化作盛怒出海的五條蛟龍——畫龍點睛之術。

  嘩！

  靜悄悄的，全場死寂。

  無論武宗境長老，還是門徒弟子，所有人全都仰望一襲青衣的寧墨離，目光徹底凝固，臉龐僵滯如土。

  情緒在翻滾，思緒在戰栗。

  面對這一幕，沒誰能夠再維持冷靜或是平淡，盡皆惶恐不安，宛若匍匐在地的螻蟻，仰望高居九天之上的神明。

  下方。

  韓東也張了張嘴：“蒼天在上。”

  他眼角跳動了兩下，面色有點艱難……饒是一人壓過一宗，也只是橫掃武將境罷了，而師尊寧墨離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恆壓一宗。

  況且。

  韓東感到後怕，似乎心有余悸。

  置身於五條炎龍之內的寧墨離，仿佛來自火海內的恐怖存在，任何一條翩翩遊動的炎龍，皆能瞬間焚殺自己。

  換而言之。

  估計寧墨離犯病之時，也在盡力克制。

  否則隨手扔出一道炎龍，足以摧毀一條街，單單熱浪侵襲便能令蘇河市淪為死寂地獄。

  上空。

  五條炎龍，齊齊圍繞寧墨離。

  此乃妙不可言的希聲畫卷，每一條炎龍皆有冷厲雙目，乃至於形成了蜿蜒之軀，其上浮出若有若無的鱗片，儼然真龍降臨世間，令神話不再是傳說，令遐想不再是空虛。

  “黃紫乘。”

  寧墨離腳踏半空，背負右手，枯瘦左掌向下輕輕一壓：“有膽量詆毀我宗，沒膽量承認？若你接得住，此事揭過。接不住，今日我屠你滿門！”

  言罷。

  五方炎龍——臨！臨！臨！臨！臨！

  天地之間只剩五條巡視大地的如龍炎焰，嘶鳴間似乎岩漿流淌，呼嘯時有如蛟龍臨世，瞬息穿透百米距離，灼燒了空氣，焚盡了山路泥石與花草樹木——

  全數集結於黃紫乘面前。

  “什麽？”

  “武術之上的五方炎龍！？”

  黃紫乘駭得心膽俱裂，差點栽倒半空，但細細感應，登時懂得此乃簡化版的五方炎龍，當不得當年之威，索性松了口氣。

  哼。

  跌落凡塵的你，算得了什麽？

  正當黃紫乘嗤笑之時，耳邊傳至一道嚴厲喝斥：“蠢貨！速速運轉赤嵐之術，否則你不死也要重傷！”

  他知道。

  此乃來自宗門深處的聲音。

  且嚴厲聲音的主人，乃是武宗之上的存在……凡是大型宗門，皆有武宗之上的存在，這也是區分大型武術宗門與小型武術宗門的根本區別。

  “至於嗎。”

  黃紫乘皺了皺眉，心有不忿。

  但獅子搏兔尚且用盡全力，在宗門太上長老的提醒之下，他渾身繚繞赤色狂風，幾乎形成風障，瘋狂蔓延四面八方，迎向暴動世間的五方炎龍。

  刹那間——轟隆隆！

  撞擊之中，發生了成百上千的扭曲震蕩，破碎紛紛的氣浪，繁雜無序的重重疊疊，形成了濺射四周的炸空氣流，方圓數百米的山地好似宣紙豆腐，凌亂不堪。

  哢。

  石質山門的門柱，裂開了一條縫隙。

  碎裂不止，第二條……第五條……第十條……頃刻之間，篆刻赤湖嵐宗四個大字的山門，轟然倒塌，激起浪潮般的塵埃。

  與此同時。

  寧墨離踏空而歸，落在韓東前方。

  他深深望了眼赤湖嵐宗的深處，目光泛著冷冽，轉身離開，韓東也乖咪咪的跟隨在後。

  “唉。”

  “強的有點過分了啊，這讓徒弟怎麽還擊？”

  臉龐嚴凝的韓東，心裡卻在發顫，快步跟著寧墨離，腦袋思維還有一點點混亂，暫時理不清。

  他真的想不到。

  看似骨瘦如柴的師尊寧墨離，具有掀雷決電之威勢，更有拔地倚天之武力。

  區區火鏈，火籠，算得了什麽？

  與剛剛暴動凌空、熾烈堂皇的五方炎龍相比，盡皆黯然失色。恐怕自然界的小型火山爆發，也不過如此。

  可問題是。

  師尊這麽強，自己何時才能壓過師尊一籌？

  韓東既有些惋惜憂傷，也有點小激動——踏空衍生火焰的武術之力，才算是真正不可思議的力量。

  ……

  約有八公裡外。

  寒冷凜冽的冬季狂風，吹過大地，卻吹不動一朵白雲。

  略顯稀薄的白雲內部，端坐著一名體表肌膚如同晶瑩翡翠的中年男子，眼眸閃爍著紫芒。

  “赤老爺子。”

  “你們赤湖嵐宗……不想活了？”俞黎明站了起來，佇立於稀薄白雲內部，與赤湖嵐宗的武宗之上進行隔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