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步數一百多萬？”

  此時此刻，韓東終於體驗到了張朦時常發給自己的表情——小貓咪嚇得小魚乾都掉落在地。

  踏空而行，也能計算步數？

  微信運動居然如此先進嗎？

  轉念一想。

  步數按照運動頻率計算，而師尊踏空而行，估計震蕩極其頻繁，手機宛若抖蕩不息的圓球。

  “呼。”

  韓東擦了一下腦門。

  他瞥了眼寧墨離的漆黑手機，簡單講了一下如何關閉微信運動的功能，隨後繼續開車。

  嗡嗡。

  車子飛馳。

  韓東想了一會兒，忽然有點好奇：“師尊，你用什麽手機啊？一百多萬的運動步數，手機沒有震散？”

  正常手機，皆是塑料外殼。

  至於內部的電子主板，更是脆弱不堪，摔落在地都能摔壞手機，更且遑論踏空之時的強烈震動。

  而且。

  以寧墨離的性子，不可能運力護住手機。

  他好奇得很，什麽手機能扛住粗暴如斯的對待……寧墨離輕輕扒拉兩下屏幕，幽幽道：“魅族。”

  “國外品牌？”韓東詫異道。

  “華國自主品牌。”寧墨離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罕見輕笑：“魅族手機質量非常好，為師推薦給你，以後記得買魅族。”

  “？？？”

  韓東直視前方，臉色發僵。

  他怎麽覺得師尊的病況，有點嚴重的趨勢……推銷手機品牌，完全不符合寧墨離的性格。

  不過。

  師尊思維方式極盡清奇，見怪不怪。

  啪。

  寧墨離右掌拍在車窗上，玻璃隱約出現裂紋，他輕歎一聲：“這手機抗摔性能不錯。一部手機，為師足足能用一周有余！”

  “你不打算買一部嗎？”

  聞聽此言，韓東眼角直跳。

  呵呵。

  你是世界頂尖推銷大師嗎？你推薦的東西，質量好的呱呱叫嗎？憑什麽自己要用？實話告訴你，絕對不可能……不用的。

  “師尊言之有理。”

  韓東左轉方向盤，一邊點頭，一邊義正言辭。

  “恩。”

  寧墨離嘴角勾勒和藹的笑容，收回手掌。

  哢哢。

  似有清脆輕響，回蕩車內。

  韓東瞥了眼右側車窗，臉色漆黑……天可憐見，那三條嶄新的裂紋是什麽玩意兒？

  這一刻。

  韓東覺得。

  自己拜師寧墨離，大概是此世最為出奇意外的事情。

  但也有慶幸之處，若非寧墨離，他能否成為蓋世還是兩說，更遑論具有如今的武力。

  “如今先回蘇河，再回江南市。”

  “前世記憶裡那一抹溫婉如水的背影，每每回憶，便仿似五顏六色的美景，填滿心間。”

  這般想著，韓東攥緊了方向盤。

  即使認定這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但有些東西無法逃避。事到如今絕不可再拖延，必須盡快查清前世記憶裡最為重要的一點。

  咦？

  等等！

  他瞳孔猛然縮緊：“她叫什麽……她的名字什麽？我竟然想不起來了……兩個字，我記得只有兩個字。”

  可問題是。

  只有兩個字，該如何尋找？

  韓東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但念及師尊還在身旁，索性將疑慮暫壓心底，等回校再仔細回憶。

  嗡嗡。

  車子繼續行駛。

  寧墨離臉龐恢復淡漠，略有疑惑的瞥了眼韓東，沉吟片刻，淡淡開口道：“青山宗，是我們宗門的名字。”

  “是。”

  韓東急忙應聲稱是。

  哼。

  寧墨離低哼一聲，目光深邃仿佛死寂幽湖：“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

  翌日上午。

  一輛銀灰車子駛入江南學府，緩緩通過學校裡七扭八歪的道路，穩穩停在距離宿舍樓較近的綠化道邊。

  嘭。

  韓東穿著嶄新淺藍短袖，合上車門。

  隨著車門閉闔，車體震顫了一下，緊跟著便是一道清晰脆響，令韓東愣在了原地。

  玻璃開裂？

  他走到右側方，瞧了眼車窗。

  “師尊絕對是故意的。”

  “踏空行走的師尊控制不住力量？除非情緒不穩……我回答楚達燁斃命之時，師尊察覺到了？”韓東思考了一會兒，暗暗皺眉。

  沉吟片刻，索性不再考慮。

  反正以正常人的思維，也理解不了師尊的清奇想法。

  “呼。”

  他伸了個懶腰，掃了眼周圍。

  兩側樹木不再翠綠，略有蕭瑟感，夏季常見的鳥兒也極其稀少，宛若一抹深秋情景，給人一股寂寥感。

  “與開學時相比，空氣似乎更加清新了。”

  想了一會兒。

  韓東看向道路上的學府學生們。

  學子們來來往往，或是低垂腦袋看著手機屏幕，或是抱著書籍步伐較快，或是相互打鬧嬉笑，儼然一幅閑適悠悠的校園情景。

  輕松，悠閑。

  這與武術世界乃是迥然不同的風格。

  在與妖魔鬼怪的接觸過程中，殺敵才是唯一主旨，思維緊繃，不能有絲毫松懈。

  哪怕如今武力強橫，韓東也不輕怠。

  因為比起妖魔鬼怪的恐怖能力，它們具備智慧才是最可怕之處！簡直等若另一個智慧種族。

  驀然間。

  手機振顫了兩下，打算思緒。

  韓東吐了口氣，望了眼黑壓壓的食堂門口，轉身走回宿舍，順便掏出手機。

  這是一條來自張朦的QQ消息：“在幹嘛。”

  “剛餓著肚子回學校。”

  韓東打字回道，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若是在這學府內，皆是陌生人，恐怕自己也體悟不到閑暇感，僅能感到寂寥。

  餓肚子？

  張朦縮在熱乎乎的被窩裡，翻了個身：“本姑娘請你吃飯吧。”

  她抿了抿唇角，輕柔吹開屏幕上的一絲烏黑秀發，眼眸閃過一抹小期待。

  過了兩三秒。

  韓東回了個黑白貓咪的凝視：“哈哈，我考慮考慮。”

  還要考慮？

  你不是餓著肚子嘛……張朦氣哼哼的回復：“那你慢慢考慮吧，再過會兒就遲了。”

  韓東疑惑道：“怎麽？”

  “今天周五，正好下午沒課。我要去看外公外婆，好久沒去了，上次還是高考結束的時候。”張朦扒拉兩下過肩秀發，歎了口氣。

  “有時候想想，蠻慚愧的。”

  “我外公希望我在他那兒念高中，但是爸爸在蘇河市，最後報考了蘇河市的實驗中學。每次去看外公，他還埋怨我呢。”

  女孩兒沒編輯文字，發的語音。

  聲音似乎帶有剛剛起床的嬌憨，以及慵懶的韻味，韓東足足側耳傾聽了兩遍，嘴角勾勒笑意。

  再等等，不著急。

  待到查清前世記憶，就是坦然面對此世之際。

  正待打字回復——

  “韓東？”

  隨著打招呼的聲音，一位臉龐白皙的男生，手裡拍著籃球，向韓東露出笑意。

  韓東抬頭一看：“班長？你是要去打籃球？”

  這位身穿長袖運動服的男生，正是會計三班的班長。雖然他平時習慣性的吹噓，但口才極好，而且組織了上次秋遊。

  砰砰。

  班長拍了兩下籃球，嘿嘿樂道：“是啊，一起不？”

  “不了，平時不怎麽打球。”韓東擺了擺手，開口笑道：“這麽冷的天氣，你穿的不多啊，小心著涼。”

  話一出口。

  班長臉色變得精彩。

  他咽了口唾沫，瞄了眼韓東的短袖袖口，訕訕道：“多謝提醒。其實我穿的不少了，裡面還有保暖內衣，帶毛的。”

  也不知怎麽地。

  近距離面對韓東，仿佛有股幽邃難言的壓迫，仿佛小動物面對山林猛虎。

  “對了。”

  班長抱住不斷彈動的籃球，連道：“最近班級要評比助學金，你有興趣嗎，我幫你報上去？”

  助學金？

  助學金與獎學金，有區別的吧？

  怔了一怔，韓東皺眉道：“貧困助學金？這東西也能隨便報？”

  “恩，獎學金比較難，但助學金是班級評比，簡單得多，大約有六千華國幣左右。”班長湊近了一點：“咱班有十個名額，下周可能有一場評比演講。”

  “你報嗎，不用上台演講的。”

  語氣蘊藏笑意，因為班長可以決定名額的歸屬。

  韓東看了眼班級班長，搖頭笑道：“不用，我不需要助學金。”

  言罷。

  他隨口道了兩句，走回宿舍。

  顯然助學金已經形成了慣例，失去了原有意義。

  好比江南學府的學生會。

  本應為學生服務的機構，已經成了學府權力的象征，根本原因乃是大學學生會只是對上負責，而不是對下負責。

  “唔。”

  “我記得，林則凱似乎加入了校學生會。”韓東一邊想著，一邊走進男生宿舍樓。

  此時此地。

  橫掃睥睨排序戰的蓋世第一人，與其他進進出出的同學，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如同正常至極的學府學子。

  但除了一點，淺藍短袖！

  “小夥子，不怕著涼的嘛？平時多穿點啊。”打掃走廊的宿舍阿姨好心提醒了一句。

  “恩恩。”

  韓東回以微笑，暗暗無言。

  以如今的武者境勁道，稍微運力，便能令衣襟破裂。倘若穿上一件羽絨服，怕是要讓鵝毛飄飛。

  啪嗒。

  啪嗒。

  他沿著樓梯台階，快步回到五樓。

  掏出鑰匙打開獨立寢室的房門，韓東有點感慨，細細回味，竟有回家的熟稔感覺。

  須臾後。

  韓東收拾了一下寢室，正待練武。

  “不對。”

  “差點忘了給張朦回消息。”他搖搖腦袋，發了條QQ消息：“我請你吃食堂，海帶排骨木桶飯怎麽樣。”

  張朦秒回：“好哇，感覺你超愛吃海帶排骨嘛。”

  嘿。

  韓東樂了：“高三時候，每天都要喝碗海帶排骨湯。”

  海帶排骨湯具有非凡意義，不能以尋常菜肴進行衡量，那是高中時代的象征，亦是心心念念的味道……對，海帶排骨湯象征著團圓幸福的味道。

  忘不了。

  家的味道，豈能相忘。

  他繼續打字道：“喝過海帶排骨湯嗎，很香很香。”

  “沒有哎。”

  張朦拄著下巴，想了一會兒。

  她發了張貓咪瞪大黑溜溜眼睛的圖片：“不過呢，我以前在林河市讀初三的時候，外公常常給我做紫菜蛋花湯。”

  咦？

  韓東正待回復，卻猛地怔住。

  他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消息，苦苦思索，終於回憶出了一條至關重要的信息……前世記憶裡記不清的她，就在林河市考入江南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