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上元節

  對於中原諸國來說，學宮一脈公輸學派突然消失，並算不得什麽大事。

  但是雲神君驟然降臨大魏，還宣了空塵道君法旨。

  那就是真正的大事了。

  哪怕大魏道脈的陰陽宗意識到了後面可能即將發生什麽，為了提前準備從而壓製了消息的外流。

  也依舊阻擋不住消息傳遍天下，任何一個消息只要加上空塵道君這個名字，便是天下最大的一等事。

  這種消息怎麽壓也壓不住。

  大周神京，司天監。

  偌大的京城，原本的陶神之樹扎根之地，開出了一片茂盛綿延的桃林。

  坊中縱橫交錯的街道從高大茂密桃林中穿插而過，如今雖然是寒冬，依舊開放著桃花。

  如同幻景。

  雖然不如往日桃神之樹那般震撼神異，但是依舊吸引著城中百姓來此祭拜陶神君。

  桃神之樹的消失以及陶神君的離去，並沒有給整個神京帶來太大的變化。

  反而是自從鬼門關大開之後，給大周神京和天下各大道脈帶來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借助陰曹地府天高皇帝遠，能夠因為種種限制，被授予的臨時性插手鬼神冊立敕封之職司的各大道門。

  如今徹底的失去了冊立任命鬼神的職司。

  如今一切鬼神之事，都由地府陰司進行的每月進行城隍鬼神大考，最後由陰曹地府直接任命上任，不再經過陽間之手。

  和他們陽世道門和勢力再沒有直接的關系了，算是再一次削弱了陰陽兩界的互相干涉。

  雖然道門學宮、皇族門閥依舊可以憑借著各自的傳承勢力對於陰曹地府施加部分影響，但是卻沒有了之前那般，可以直接插手乾預陰世幽冥之事。

  托道君的鴻福，大周司天監監正靈虛道人最近反而是從各種繁瑣的鬼神之事中脫身而出。

  今日又到了講經的時候，靈虛道人難得有空，便來親自教導一番這些不成器、沒有受過苦難、好日子過得太多的後輩子弟。

  靈虛道人剛講了幾頁，就立刻沉湎於往事，話語越拉越長。

  年紀大了，就喜歡提一提當年之勇。

  “想老道當年，歷經無數妖魔大戰，堪稱是從血海滔天之中廝殺而出。”

  “別的不說，就說近時。”

  “靈州大災之時，老道義無反顧，奔赴靈州。”

  “雖然抵達之時那妖術席卷一州之地，凶悍至極的三災散人已經伏誅於道君劍下，但是我這種精神和意志，可是深得道君看重，被道君他老人家誇讚。”

  “群魔赴京之時，老道力挽狂瀾，不顧生死突破妖魔設下的重圍陷阱，終於見得空塵道君，最終報信於陶神君，最終讓那陰陽道人五位蓋世凶魔最終覆滅於燕定府。”

  “後來神京化為妖魔之都時，道君封神鎮壓萬魔，說起來也有著老道的功德啊！”

  眾人圍坐在司天監官署閣樓之中，聽靈虛道人講當年的故事。

  雖然大多數人都聽過，但是這哪裡有當事之人講述來得精彩。

  這些年輕的道童、道人，一個個聽得眉飛色舞，明顯將靈虛道人的部分浮誇之語給當成真的了。

  誰都想不到當時靈虛道人的種種窘迫、彷徨還有絕望。

  靈虛道人不斷講述自己如何得道君看重，昔日委托重任，更是引得下面一群小道士激動不已。

  “監正，您真的親眼見過空塵道君嗎？”

  “監正監正，道君是不是畫裡一樣。”

  “監正果然厲害，道門前輩之中，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和監正這般得到道君親睞和認可吧！”

  老道洋洋得意，一如其昔日在燕定府之時，被一幫弟子圍在小院之中的時候。

  不過想到這裡，老道面上浮上了傷感。

  昔日那一幫弟子，最終大多數都隕落在了那一場大亂之中。

  許多人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這個時候一位中年道人闖入進來，找到了監正靈虛之後立刻說道：“監正，大魏那邊有動靜。”

  “如今，大魏道門弟子人人皆傳，道君要重立昆侖神界。”

  靈虛道人頓時一慌，立刻想起了陶神君離去之前的叮囑，頓時脫口而出。

  “怎麽可能？”

  “如此隱秘之事？他們怎麽知道的？”

  然後立刻對著來人訓斥道：“還有，這種要事怎麽能夠拿到這裡來說？”

  來人被靈虛老道訓斥得抬不起頭來，哭喪著臉：“監正，如今消息已經傳開了，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過幾天就應該會知道了。”

  眾人看著靈虛道人的目光，看靈虛道人這模樣，貌似早就知道了啊！

  眾人聯想起之前靈虛老道屢屢吹噓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灼熱了起來。

  莫非靈虛老道早就得空塵道君看重，早就定下要前往昆侖了？

  當天下午，剛剛擺脫鬼神之事的老道，再次被道門各支的同輩了宿舊圍堵。

  “監正，聽聞您馬上要前往昆侖了？”一位老者一抖八卦道袍，健步如飛衝了進來。

  “聽聞空塵道君開啟昆侖神界，監正早就暗中得了消息，不日就要出發了。”背著法劍的鶴發童顏的道人緊隨其後。

  “這昆侖神界，就是昔日的道門祖庭啊！道君這莫不是要重建昔日道門祖庭未完之事？”眾人目光如灼。

  “監正這次前去，可就是上神庭仙界啊！”這話一出，眾道人眼中的羨慕嫉妒，怎麽也遮擋不住了。

  能夠上神庭仙界，還當什麽監正啊，給十個監正都不乾呐。

  靈虛道人本來坐得好好的，思慮著大魏發生之事，茶杯端起放下十余次，終於抿了一口。

  一群人猝不及防的衝進來，鋪頭蓋臉的說了一大堆。

  本來見多了這種場面還算淡定的老道，聽完頓時一口熱茶直接噴了出來，差點沒嗆到。

  隨後拍案而起。

  “這是哪裡來的謠言？”

  靈虛連連擺手：“老道沒有說過，老道沒有說過。”

  眾道人目光交接，嘴上沒有說過，那就表示實地裡是真的有啊！

  眾人這下哪裡還忍得住，一群同門、宿老一下子衝上前，將靈虛老道逼回了椅子上。

  一個個眼中放光，猶如餓狼。

  “監正，這種好事您可不能忘了我們啊！”

  “您這都要上天了，可不能忘了我們，也要帶著我們一起去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是我道門的傳統美德啊！監正你必須得繼承發揚。”

  “您這早就知道消息了，卻通知都不通知我們，這可不是堂堂監正所為！”

  靈虛老道好不容易送走擺脫了這幫同門，天還沒黑，宮裡的太監就到了門口。

  太監畢恭畢敬的說道：“監正，陛下請您入宮。”

  靈虛老道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妙。

  果然一進宮裡，就看到皇帝激動不已的抓住了老道的手。

  皇帝一副熱情至極的模樣，就好像抱著即將飛升天界的神人的大腿一般。

  “聽說監正已經接到了空塵道君法旨，要上天做神仙了。

  靈虛道人頓時身體一滯，本來就不算白的臉龐，瞬間化為一片漆黑。

  這以訛傳訛也太離譜了。

  今天還沒過呢，這謠言就已經翻了幾個版本了？

  被皇帝攔住，一副要秉燭夜談的模樣，哪怕靈虛道人再三解釋，皇帝也不願意相信。

  反而不斷問靈虛道人，該如何才能夠得到空塵道君垂青，讓道君知曉大周和他都是道君座下最虔誠的弟子。

  無奈之下，道人只能給皇帝出了個不算主意的主意。

  “過幾日便是上元節，歷來往年這個時候，大周天子都要親自率領群臣禱告天地，向天地奏告自己一年之中的功過得失，然後祈求來年。”

  “今歲若是祭拜空塵道君，或許能夠引道君垂青注意。”

  反正總不過是祭神，至於道君垂不垂青，是不是在看著你。

  反正你又感覺不到。

  大周天子卻立刻就好像抓到寶一樣，立刻吩咐安排了下去，然後不斷的對著靈虛老道說著。

  “日後愛卿若是上了天當神仙，莫要忘了朕啊！”

  弄得靈虛道人哭笑不得。

  隨後，讓靈虛老道更沒有想到的是。

  大周天子再三叮囑隱蔽，剛剛安排下去上元節祭空塵道君之事，第二日就被人刺探傳揚了出去。

  先是學宮的門徒知曉了，後來便是學宮的城隍鬼神知曉了。

  鬼神知道了傳入地府，陰曹地府的鬼神知道了自然會通知各大道脈。

  不過兩日，周、魏、蜀、虞、陳五國，便都收到了消息。

  各國道門、皇帝群臣，一位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在密室和宮中，神秘至極至極的拿著這份出自於大周皇宮內庭，由大周天子和司天監監正秉燭夜談的密報，翻來覆去的看。

  密報之中說道，大周司天監監正靈虛早已知空塵道君將開昆侖神界之事並暗中得了道君法旨，前日得知雲神君宣道君法旨命公輸學派弟子登天前往昆侖神界之後，司天監監正靈虛便深夜入宮拜見大周皇帝。

  當夜大周皇帝下旨，改往年上元節祭祀天地之慣例，按照道門最高醮祭之儀改祭祀空塵道君。

  人人皆言，今年這上元節必定不一般，暗藏玄機。

  只要今年上元節祭拜空塵道君，就能夠得到道君垂青，而且還應當和這昆侖神界重開之時有關。

  暗流湧動，風雲乍起。

  今年這上元之節，驟然間變得不平凡了起來。

  (本章完)